赭石与品绿 第12章 第 12 章

墙？

小绿心中疑窦纵生，阁楼有墙不奇怪，奇怪的是，阁楼里面似乎只有墙……

李怀石说阁楼里面是用不上的杂物，可她刚刚慌乱之中，胡乱抓瞎，根本就没有任何杂物！

墙面摸着很光滑，无奈阁楼光线太暗，除了阳光照射到的那一束区域，其他地方都看不真切。小绿点亮手机电筒，四周照了照。

如同她先前推测的，阁楼空无一物。

既然是没有什么特别，又何必专门锁起来不给闲杂人等出入呢？

小绿背靠在墙壁，疑惑着，反复确认，阁楼空间不大，但确实没有东西，空荡荡的只有人字形的屋顶和四面墙。

墙！

小绿转身，微弱的手机电筒光亮立时照在阁楼墙面之上——

小绿到抽一口凉气，惊愕之下，跌跌撞撞，后退好几步，不小心被地上凸起的地板绊倒，一屁股结结实实摔到地上，才停止后退的趋势。

她先前背靠的那面墙，墙面不宽，但是上面画满了画——

可怕的不是画！

小绿捂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惊叫的声音不要泄露出来。

可怕的确实是画！

墙画的内容和李怀石往常所绘主题别无二致，都是那个画中仙。

画中仙的脸，宜喜宜嗔，铺满整整一面墙！倘若只是一个一个大脑袋，也不至于让人惊惧害怕！

重点在于——每一张特写大脸的眼睛！像是有灵魂一般，都凝视着观画的人！

小绿脊背升起一股凉意，被四面八方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慌乱之下，手机电筒光随着小绿乱晃，惊恐氛围叠满。小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跟自己确认不是做噩梦，她看到电筒光束所及之处，四周墙面之上，全是画中仙！

无一例外，目光注视方向，都是她！

画中仙和小绿，两人长相实在太过相似。起先，小绿还能头脑清醒，分辨出墙上的是画中仙。渐渐的，在无数目光凝视之下，她从最初的慌乱，转变得迷失自我，她看到墙面的每一张脸，都像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视……

你……

你是谁……

我是你啊……

你就是我……

……

小绿沉沦其中，如果不是楼下传来车库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压根回不到现实世界。

阁楼像是有一种魔力，拉扯着她，小绿感觉自己像被网兜罩住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往深渊。

万幸，汽车引擎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回现实。

小绿急急忙忙抹了一把脸，连滚带爬的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奔出阁楼，还不忘顺手悄悄关上门。

即便是被吓到六神无主，她还记得这地方是李怀石的禁忌，轻易不要被他发现。

就在她刚刚把钥匙藏回调色盘，整理好现场，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时候，李怀石回来了。

“好难得，见到你在我的工作室。”

平日里小绿总会抱怨2楼工作室不像是李怀石的画室，像是她的专属卫生间，每个角落都像照镜子。见到小绿破天荒的待在工作室，李怀石才会讶异的调侃。

不理会李怀石的调侃，小绿黑着脸，把调制好的青金石推到他面前。

“也不知道是谁，非要叫我来做不擅长的事，我倒是不想留在这里。”

原来是在磨颜料，李怀石笑了，“你打电话给大姐了？”

“你放心，”小绿有些骄傲，“我按照大姐的吩咐，一步一步做好的，绝对是你惯常喜欢的饱和度。”

李怀石满意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是该给你找些事情做，否则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小绿听罢，忍不住怼他，“多谢老板好心，已经很忙，不需要再为我找活干。”

李怀石被她小表情逗笑，脑内灵感如同闪电一滑而过。

支好画架，李怀石对小绿说：“我先忙，如果你要看，就呆这里，如果不愿意，今天可以放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怀石笑出声，“免得有人又要说我是压榨员工的万恶资本家。”

小绿掏掏耳朵，才不承认自己说过那话，“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李怀石收起笑意，收敛心神，把注意力转回到作画之上，没有再言语。

三两笔之间，一个形状被他勾勒出来，稍微脑补联想一下，任何一个熟悉李怀石风格的人都知道他作画的内容又一如往常。

小绿难得伫立在一旁，没有离开，反而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每一次落笔。

“你画的这个人……她是谁？”小绿忍不住问。

李怀石画笔顿了顿，用平静语调问：“怎么问这个？”

“单纯好奇。”

李怀石再将注意力转回到画作之上，语气平淡，“我不记得了。”

“？”这是什么鬼话？撒谎也稍微打草稿。

小绿当他在敷衍她，“不想说就不说呗，何必扯记不记得的谎。”

李怀石手上动作不停，“你听说过脑雾吗？”

又是什么鬼？

“就是脑子里面如同一团薄雾，里面的人事物都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小绿歪着脑袋，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尊重未知，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我见过她无数次，在脑雾之中。”

李怀石的说法给这位画中仙更增添神秘色彩，就一个在他脑中的人，值得他反复描摹？

“……是爱人？还是亲人？”小绿问。

李怀石摇摇脑袋，“我不知道。”

这家伙一旦遇到画中仙的事情，就是一如既往的讳莫如深，故弄玄虚，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一星半点的线索，根本难如登天。

小绿摸摸鼻子，决定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既然说今天放假，那就索性好好休息，顺道抚慰一下，之前在阁楼收到惊讶伤害的小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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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学校和别墅，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小绿乐得轻松自在，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份自由与放松。

短剧社团几位的第二次造访彻底打破她宁静自在的小确幸。

敲门之后，面对来应门的小绿，常阳煦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同他背后几位，彼此交换疑惑不解的眼神，面面相觑。

反观小绿倒是自然得体很多，大大方方邀请大家进屋，麻利安排几位在客厅落座，还顺手到厨房给几位准备茶水点心，俨然一副对别墅熟络于心的女主人架势。

几个人互相递了眼色，最终还是严嘉抑制不住心中疑惑，“小绿，你怎么在李学长的别墅？”还这么熟悉……

“哦，我住这里。”小绿说得云淡风轻，但几人听来像是重磅炸弹，尤其是摆明对李怀石有钦慕之心的宁白亦。

“你……你胡说！”闻言，宁白亦激动起来，像是要随时冲上来，撕碎小绿的嘴。

“咳！”楼下客厅的嘈杂惊动到李怀石，他下楼就看到宁白亦歇斯底里，而小绿频频后退，俨然一副受委屈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咳提醒宁白亦，在他的地盘，要稍微收敛一下她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见到李怀石，宁白亦眼里闪耀星星般光彩，“李学长，你来得正好，这臭丫头满嘴胡话，还乱说住你家，快说出真相打她的脸！”

真相是会说的，但是打谁的脸，就不知道了。

被无辜点名的李怀石扶额，有些为难，“她……确实住我家。”

“什么？”余下众人到抽一口凉气，讶异程度不亚于平地惊雷。

李怀石没有容许众人有继续遐想的机会，在他看来，误会必须要澄清，尤其是关于小绿。“我家之前的钟点工大姐回老家了，所以我拜托小绿来帮忙……家务这块，我不太擅长……”

小绿扯着嘴角，咧了咧嘴，他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家务不擅长，明明就是完全不做家务，只会把家搞得像个垃圾场！

不过看在他这样一个平日里高冷不善言辞的人，能费心出口帮她解释，以免众人误会的份上，小绿选择识趣的闭嘴，不去和他争辩。

小绿选择放过李怀石，但有人却不打算选择放过小绿，至少在宁白亦看来，小绿和李怀石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眼神就快拉丝，未免也太过碍眼。

“呵，原来是在李学长家做女佣。”

一开口就是嘲讽程度拉满的语气，宁白亦说起来倒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

眼见着当时人没有做回应，但李怀石的表情开始冷肃，宁白亦尖锐的话锋一转，但依旧是明褒暗贬，“拿不到奖学金的，穷人通过劳动换钱，的确让人钦佩。”

说到奖学金，本来打算息事宁人的小绿就瞬间支棱起来，她上次在咖啡厅已经选择退让，之后在学校也守口如瓶，避而不谈，现在宁白亦还要旧事重提，咄咄逼人。

小绿盯着宁白亦的眼里透出寒光，语调也变得森冷，“学姐，您是又要跟我掰扯奖学金的事？”

自觉心虚的宁白亦连说话都结巴起来，装傻充愣道，“什……什么奖学金？”

“既然学姐记性不太好，”小绿掏出手机，在宁白亦眼前晃了晃，“不如我帮学姐回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