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记载,从昆仑山向西七百三十里至乐游山;乐游山再向西水行四百里为流沙;而后过两百里就至蠃母山。
娄鸢虽急,却也不想打击千客来玩乐的兴趣,但时间急促,在加里安家待了两三天她们就走了。
上飞机前娄鸢先是在大厅又打了个电话,千客来也不知道是给谁打的,但从这几天的表现可以看出,娄鸢的身份并不一般。
千客来决心要找机会问清楚。
下飞机后娄鸢和千客来分两路走。千客来回去找师父查关于蠃母山的资料;娄鸢去拿托人准备好的东西。
娄鸢回到家,家中已然多了个看上去胖乎乎、像弥勒佛的人坐在沙发上。见娄鸢进门,那人佛珠也不数了。他停了手中的动作,从卡包里掏出一张副卡递给娄鸢。
“你要的,给。”
娄鸢把卡接过去:“能刷多少,慈恩。”
“悠着点,别把卡刷爆了就行。”
“那就是都能用呗,干嘛不干脆点,把主卡给我得了。”
“老板说,他还要主卡撑面子用。”
“他一天到晚就住那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撑面子?别告诉我他又重操旧业了。”娄鸢一边说一边翻了个黑色旅行包出来,往里面装了些手电帽子冲锋衣之类的东西。
慈恩没有回答她。
“奶奶的看我不把他搞得倾家荡产。”
虽是这样说,但娄鸢还是很诚实地将一切能自己带的东西都自己带了。
“对了,车呢?”等到娄鸢把东西都装的差不多了才想起这茬。
“在楼后停着的,钥匙给老梧了。”
“行,那走了,再见!”娄鸢单肩斜挎着旅行包,从阳台一跃而下。
刚好,完美降落在车门旁。她让老梧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然后自己坐在了后座。
“走,先去三裕古街,庆芳斋那儿!”娄鸢坐着,开始手舞足蹈,然后打了个电话提醒千客来一刻钟后下楼。
等到黑色越野的喇叭声在楼下响起,千客来还没整理好所有资料。她只得抱着几本古籍孤本下楼,好在娄鸢的旅行包还没装满,刚好能把那几本册子装下。
“接下来去哪里。”老梧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还是那一身打扮。
娄鸢报了个大型超市的名字。千客来感到不明所以,她问道:“去超市干嘛啊?”
娄鸢露出邪魅一笑:“今天姐姐带你去包圆儿。”
超市很远,开车开了有一会儿时间。等车在车库停下之后,娄鸢就一手挽着千客来一手扯着老梧进了超市。
所以那天来超市的人就能看见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拖家带口地在超市扫荡了罐头手电铲子撬棍还有俩大号的水壶。
千客来在帮娄鸢推购物车的时候发现都只有两人份的,她问:“这次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吗?”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特地把“两个人”说的重了些。
娄鸢这时正好把一个指南针扔购物车里,闻言她有些懵:“不啊,老梧也跟着一起去。”
“但这些东西都只够我们两个人的。”
“额,应该是我忘了跟你说,老梧是棵树,不知道你去没去过人民公园,那里边有棵梧桐树,三四百年了,那是他的本体。按常理来说,只要本体没事,他就没事。”
“哦——”千客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懂没懂。
“好了,走吧,去结账!”娄鸢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的,然后扔了两把精钢的瑞士军刀进去,这才满意,气势恢宏地朝身后两人喊了一声。
娄鸢掏出银行卡付了款,随后便是三人艰难地把东西搬回车上。
娄鸢把军刀给千客来拿了一把。千客来摸着那把可能就比手掌长一点的刀身,不禁发问:
“我们两个都是剑修,有本命剑还要这有什么用。”
娄鸢听后差点没给千客来脑袋来上一下:“幸好你师父不是剑修,不然她要听见了你肯定要被逐出宗门的。”
千客来吃惊:“这么严重!”
“乖乖!我们这可是去深山老林里头,平时生个火搭个帐篷什么的不需要木头吗?难不成你舍得拿本命剑去砍树!你以为是防身用的?”
千客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摇头。
娄鸢满意地点了点头。
车上千客来也没闲着,开始背古籍,毕竟要是一直拿手上的话,一个不小心搞丢了,岁韶就可能自刎在他们面前。
等到窗外的景色逐渐趋于黑夜,但老梧还在尽心尽责地开着车,千客来忍不住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不搜不要紧,这一搜,千客来就想死。
蠃母山在楚玛尔河南岸或北岸;楚玛尔河在哪里呢?在他妈的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的西边!
千客来这十七年的人生都被学习和修行束缚着的,好不容易出门涨涨见识吧,他妈的连在一起休息都没有,还都他娘的是远门!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千客来抱着手机唱了起来。
车开了好几天,中途都只在沿途的大型收费站休息一会儿,补充些水,其余时间都是老梧在开车,反正他不需要休息。
娄鸢在某一次休息的时候感到有些冷,她打开旅行包想拿件冲锋衣出来盖着睡觉,结果却发现了一面被塞在角落里的铜镜。
娄鸢有点气,她被气笑了。
她早就跟槐弗说了留在家里就好,没什么需要她的。她估计是因为上次没跟着去不放心。上次还有胡未和加里安在,这次就只带了一个老梧,槐弗自然是放心不下,便偷偷跟来了。
但应该也不是她自己把自己装进来的。娄鸢怀疑是槐弗求着老梧才上车的。
现在车都开了这么远了,想让槐弗一个鬼回去也不太现实,还不如就带着。
值得一提的是,娄鸢这几天都是挨着千客来睡的,这是她活了好几千年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安稳觉。
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觉得不像病,召召也给她看过了,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决定等这次回去之后找岁韶去问问。
千客来翻看着古籍,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是在颠簸中醒来的。醒的时候还发现自己是躺娄鸢身上睡着的,她这么一动,原本就没睡熟的娄鸢也也是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老梧,到了没?”
前面的人摇了摇头。老梧的宗旨就是能用动作表达的绝不开口。
又开了大概十多分钟,车总算停了。
“楚玛尔河,到了。”娄鸢只告诉他要到楚玛尔河,却没有告诉他到了这里然后去哪儿。
娄鸢从身上翻出一只芥子袋,从里面摸出个罗盘来。
“这是干嘛?”千客来看着娄鸢捧着罗盘原地转圈圈,“什么'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她平时虽然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较多,但偶尔还是会上网冲会儿浪。
比娄鸢这个社会脱节人士强多了。
罗盘中间那根小磁针在摇摇晃晃转了几圈之后终于停稳了,三人当即把车上的物资带着往那个方向走。
千客来自告奋勇多拿了些,走着走着她感到有些不对。
“有芥子袋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地搬东西啊!”
她平时估计是被师父督促着不能与普通人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同,所以连芥子袋都没怎么用过。
老梧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芥子袋里只能装一些灵器符咒之类的,凡间俗物装不下的。”
娄鸢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封印着槐弗的铜镜找出来,放到老梧皮衣胸前的口袋里:“你带出来的,自己负责。”老梧带着口罩和墨镜,看不出表情,但他应该是答应了。
他们走的路线与楚玛尔河是分开的,原本的路上还有一些支流,现在是一点水都看不见了。
“到了。”娄鸢忽然停下,后面的千客来差点撞上她。
那里刚好有座山,娄鸢又从芥子袋里拣出三支香来用真火点了,双手握着规规矩矩地鞠了三个躬。用食指指节沾了点香灰,往山上叩了三叩,然后向后侧方退了十步,口中念念有词:“在下井氏女名鸢,求见上仙。”
千客来和老梧站在后面,他们没弄清楚情况,不敢出声打扰。
娄鸢说完后就继续鞠着躬,一直到香燃尽。霎时间平地起风,飞沙走石,四周的树都被笼在滚滚尘土之中,沙子糊得人睁不开眼。千客来后悔没在路上买副防风镜。
待到四周渐渐平静下来,娄鸢终于抬起头,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人状豹尾,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三人。
娄鸢朝他作了一个揖,道:“长乘上仙。”
长乘回了礼:“原来是神官远来到访,小仙未曾远迎,有失礼数。不知神官此番拜访何事?”
“无他,来找上仙讨要一个口头上的邀请,能让随行三人与我一同进山即可。”
长乘还是那副表情,看着有些诡异:“好说好说,在下这就邀各位入山。”说罢,他向后一挥衣袖,那面石壁就开始轰隆作响,并往下掉落石块枝叶之类的。不多时,便生生开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诸位,请吧。”长乘侧身,露出石门。几人也是排成一列进去了。
长乘看着几人进去,脸上不明所以的笑又深了几分。良久,待到从外面都看不见几人的背影后,他突兀地笑了起来,“咯咯”的声音,却像是从身体内部发出的,扭曲的沉闷。他笑着,七窍开始往外冒出一团团的黑色雾气,同时他的身躯变得干瘪。到最后就变成了一摊干巴巴的东西,山间觊觎已久的野兽和树木也是按耐不住了,一哄而上,顷刻间就将那副皮囊分食殆尽。
山中的一行人在娄鸢的领导下逐渐往深处走。娄鸢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停了下来。用手电照了照前方的路。
“嘘。”娄鸢发令,剩余二人瞬间安静。
前方的路用手电照不到尽头,娄鸢只能靠听。
有水滴声。
嘀嗒。
嘀嗒。
声音是细小的,飘忽不定的。
按理来说水声虚是因为有回音,但娄鸢听了一两分钟,发现回音并没有规律。
这说明一个问题:水源在动。
不一定是水源,也可能是有水的东西。
千客来耳力好,也听到了水声。她有些怕,往娄鸢身边靠了靠。
“客来,还记得书上有关蠃母山的记载吗?”娄鸢突然问道。
千客来赶紧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在后面,娄鸢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她又说道:“记得,记得!”
“背一下。”
千客来咽了咽口水,开始磕磕绊绊地背书:“'西水行四百里,曰流沙,二百里至于蠃母之山,神...长乘司之,是、是天之九德也。其神状如人而犳尾。其上多、多玉,其下多青石而无水。'”背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了,“'无水'!对了,既然无水,那水声是从哪里来的!”
娄鸢听了她的回答,感到很心满意足:“没错。”
“那、那不能是山的问题吧......有没有可能是走错山了?”
“不,就是山的问题。”老梧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闷闷的,吓了千客来一跳。
“还是老梧懂我,那罗盘可是我寻遍地上各大宗门门主齐心铸造的,怎么会出错?”
“不,不是,”老梧听了却反驳,他毕竟是植物,某些方面的感知总是要强些的。他取下一只手套,将手贴在墙上,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他道:
“这山,是活的。”
额嗯啊啊啊,都是瞎编的qaq
蠃luo第四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