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渊大家一起爬 第265章 新生希望

但蔓华终究想得太简单，清澜哪里是这么好引诱的，还不等他动作，就伸手贴上他的脸，然后毫不留情地推开。

“清澜，你……”蔓华颇有些失落，可见清澜这种不为所动的样子也不敢强迫，只能任其挣脱。

清澜远离他两步，先是背过去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才顺手在身边折了根海藤，寻了块空沙地弯腰一笔一画地写着。

终究他们还是要以凡人这笨拙无趣的方式……

“太，近，难，受。”

蔓华看清这些字后才真的难受，委屈地问：“为何？”就这么不喜欢他么？

“你，强，我，弱。”

蔓华琢磨了片刻，才有些明白，问：“你现在身体虚弱，以我现在的力量接触你，会让你难受？”

得到肯定回答后，蔓华却不明白，又问：“为何？”

“龙。”

只这一个字，蔓华稍微能理解过来。因为龙族素来是以力量来决定彼此高低的神族，不关乎身份地位。一条力量较弱的龙在比自己强的龙面前，是会被其强大的气场压迫，即便不用战斗也已知胜负，自然臣服。何况现在清澜法力全无，而蔓华却法力无边。

蔓华从未遇到比自己更强的龙族，向来应该是他带去压迫，自然从未意识或者说在意龙族的这种自然规则。

但在直系亲属之间或是配偶之间不存在。因为也顺便知道这一点，他便脱口而出：“那不然我们结为伴侣，便不存在这个问题。”

清澜身子顿了顿，却还是写下“不”字。

蔓华感觉有些挫败，他与清澜之间没有别的东西横亘其中，但却屡次被拒绝。其实应该知道清澜的想法了，但他肯定不会接受。“清澜，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保护你。”

但清澜却一点儿不接受，用力写下：“不，要”

被这般直白强硬地拒绝，蔓华一时间无话可说，因为感觉说什么都会比现在得到的更糟糕。

在蔓华的无言中，清澜又写下：“我，去，凡，间。”

“你现在这样子哪儿都不能去，你需要东湖的天然寒冰疗养。”

手中的海藤又坚定地在“凡间”二字下画了两横，清澜的眸中透露着莫名的固执，注视着蔓华不肯有分毫退让。

蔓华不知该拿清澜如何是好，只能暂时顺着他，道：“可以，不过你不能离开我。”

清澜有些着急地写下：“为何？”

虽然对于清澜真想要摆脱他而感到一些伤心，但也不妨碍他继续纠缠，“等哪天你打得过我了再说。”

如此霸道和不讲理，清澜感觉再讲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改变了，站直身子，扔了海藤，转身便走。不过蔓华没感到他生气了，最多就是无奈和无语，这下心情稍微舒服一点儿了。

蔓华其实也想过被清澜拒绝的这种可能性，但他认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清澜不懂情爱，否则绝不该拒绝自己的。他们之间相处那么久，彼此相伴相知，甜蜜的回忆都说不清。虽然冠以“亲情”说得过去，但称之为“爱情”更为恰当，因为自从这样想了后，蔓华就没办法单纯地将清澜当作简单的“家人”看待了。

以前都是自己迟钝，不懂情爱，会误以为对莲上的亲近是所谓的爱。但他对清澜的喜欢和依恋贯穿了他过去的整个生命历程，如今才终于确定下来。

而清澜也极有可能是这样，比他更为迟钝，还没明白过来。

曾经清澜教会他那么多，尤其重视在道德情感方面，要他知冷暖明道义，却偏偏从不引导关于情爱方面的内容，包括夜星仙子与西海三殿下的虐恋，也只是浅薄谈了些连自己都能看到的表象。

所以说清澜至今还未动过情，便不知情为何物？

这样一想，蔓华顿然豁然开朗，感觉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过清澜有过什么风流韵事，那天界各路神仙看似一个赛一个地正经，实则一个赛一个地八卦，可以说除了天帝没有一些花边新闻，其余的硬编硬塞也得有那么一两个，包括那些上仙。

但清澜却很干净，不是因为他没有谁想沾边儿，相反用尽心思想靠近他的海了去了，天上地下都有。但他对谁基本都是一个态度，性子温润，做事有度，对这些事儿从不上心，时间一长，谣言不攻自破。而且接触一久就会发现清澜比起那些自持清心寡欲，生性冷淡凉薄的神仙都更加难琢磨难相处。因为在他面前你总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全部展现，但却不动声色地让你忘记询问他的相关。这其实是他独特的优质品性，否则光是“晶石室”这藏有天界除上仙以外的神仙的记忆之间，至少也该是司命真君这等仙品才可管理的地方，却放心交予他，可见天帝的信任。

这些都是在天界时听那些闲散神仙聊天时听来的，当时他还是小青年儿，看见这些老神仙个个为老不尊聚众聊八卦，还聊清澜的，想到清澜忙得都没时间陪他，撩起袖子上去就是拍桌子喊话：“就因为你们这么闲，我家清澜才没时间谈那些情啊爱啊。”

那时候天宫都已经了解到清澜身边跟了个小混账，天不怕地不管的，还有一身本领。考虑到清澜的面子……以及他的一些小本领，也就不跟他多计较，反正没规矩是清澜的事儿，他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宽。

现在想来，怎么当时那般年轻气盛，多听点是好的，所谓“知己知彼……”，算了，那些八卦多不翔实，用于打发无聊时光还行，经不起考究。

蔓华认定清澜对他肯定有特别的情感，否则也不会介意自己和莲上之前的事儿。在之前还让他好好思考自己对他有几分真心，对莲上还剩几分真情。

如此看来，清澜其实自己也不明白，才会问他那一系列问题。尤其是问”在天宫的数千年里你可曾对我有过动情“，大概在那些岁月里他并不清楚是以何种情感与自己相处，不然也不会总想以自己的想法作为参考而来思量他们之间的那些情愫。

思路调整清晰之后，蔓华总算是找到方向，并且对以后充满了信心。

……

虽然不明白清澜为何想要去凡间，但只要是他想做的，蔓华都不会拒绝。

他们降落于一片郁郁葱葱的翠海之上，俯瞰下去，只见得茂林密树伸展着繁盛的枝叶，而恰逢又是小雨季，整片森林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潮湿的空气中充满了自然的宁香，一呼一吸间，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爽不自觉地会让内心趋于平静和安然，浑身如在林间中清澈沁凉的小溪梳洗了一番，从内到外感到无比舒缓和轻松。

眼中所见，皆是绿意盎然；鼻息所纳，皆是馨新自然；身心所感，皆是气爽神清。

蔓华侧首见清澜出神在原地，目光闪烁着难以言说的动容。他知道清澜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何地了，但还是在他耳边轻声道：“清澜，这就是你牺牲自己所换来的这片生机。”

万古神树从中撕裂赢南山而往天宫生长，整个土壤被黑色汁液浸染，比起曾经的殷立国地界变为生命荒地，而这赢南山情况更糟，会成为凡间毒瘴之源。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毒气，土地之下充满了毒液，并且不断地往外扩散，无法阻挡。如果天界也干预不了，极有可能整个凡间都会沦陷。

蔓华每次到凡间都会来这里看看，从最初污染严重的废墟渐渐在佛骨之力的催发下自我更新清洁，第一次发现新生的苗头，一直到现在的林木葱郁，每看到明显的变化，他都会告知清澜。

即便也许在沉睡中的清澜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但蔓华知道这是他想要的。

清澜的努力得到了正向的回馈，那这个世间是不是也应该对清澜仁慈一些，给他一线生机。

看着这里逐渐变得生机盎然，就仿佛看到正将要苏醒的清澜。

如今，两方终于相遇了。

虽然过程再辛苦再折磨，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

“不光是赢南山，而属于殷立国的整片地域都已经在逐步复苏，不会成为生命的荒地。当初你所说的，都做到了。”蔓华无不由衷地去赞赏。他们是天生神力强大的存在，却并不会比清澜做得更好。连天帝都能够为着一己之私而罔顾世间生灵，而蔓华自觉也不会高尚到哪里去。

但清澜，从头到尾，都坚定着目标——带着死亡的决心跳下深渊，而只愿为众生填补这无尽之渊。

清澜看向蔓华时，眼中有晶莹剔透的光在流动，情难自已，欲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言说。

蔓华取出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握了清澜的右手，将指环戴其无名指上。当触碰到其皮肤时，指环发出雀跃的光，然后自然收缩成刚好贴合指围的大小，从无名指指环处出发而原本连接着正戴在蔓华中指上的链子，在发出的金光之中隐去。与此同时，戴在两只修长白净而相握的手上的指环，都同时散发金光，好一会儿后才恢复原本的灰紫色，乖顺又安宁。

这指环是如此简单地认清澜为主，是蔓华没想到的。他本来是想以命令的强硬要这指环守护于清澜，但刚刚一碰触到清澜，指环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融合。最后三只指环一起散发金光，其实就是因为它们一种表达喜悦的方式。

这样也好，只要清澜不主动使用法力取下自己的指环，那即便是天涯海角，蔓华都能轻易找到他。

清澜对蔓华投以疑问的眼神，与此同时蔓华听到了清澜的心声：《这是做什么？》

蔓华装的有些无奈道：“你不是不喜欢和我靠的太近嘛。戴上这个指环，如果你想跟我说话就牵着我，这样你心中所想，我便能知晓。”

清澜似在思考，寻思别的方法。但蔓华哪能让他想明白，这无声沟通之法光是龙族之中都可以想出好多种，那岂不是达不成自个儿目的。

毕竟通过指环沟通事小，而要随时保护好清澜的安危才是大事。

这天地间财狼虎豹，妖魔鬼怪那么多，清澜一身法力全无，怎么招架得住！

“清澜，你看看这指环，多喜欢你。”说罢，还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清澜的无名指，偶尔触碰到指环时，便可以见着一圈圈的光环在表面流动着。

《你的手臂没事？》清澜颇为担忧这一点。

一直以来，这指环除了是他的法器，更是为了保持他重塑之臂的生命力。

“你在关心我吗，清澜？“蔓华有些激动，手上的劲儿都不自觉重了些。

清澜颇为奇怪地看着蔓华：《我以前没关心过你？》

“当然不是，你一直很爱护我。”蔓华特意把“爱”字加重，就好像在说“你一直很爱我”。

这下清澜不看他了，反倒对这眼下的美景更为有兴趣。

没得到明显反驳，蔓华喜滋滋地牵着清澜的手，道：“现在除了你，谁都伤不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