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柒转头看向范千湖,有些意外他好像挺关心父亲的事。
范千湖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便解释道:“我也是觉得江大人退隐朝堂有些可惜了。”
常信倒没有多想,开口便说:“遇之兄为了辅佐当今圣上打下这天下,没少出力,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仁义大度,大家都服他。可是,圣上登基后,他却突然离开了,不仅离开了,和我们以前这些老兄弟,都不联络了,我写过几封信给他,他都没有回过,我身为知府,公务缠身,也没有时间亲自去探望。流柒啊,这次回去,你可一定要替常伯伯给你父亲带好啊,就说常伯伯很挂念他,什么时候得空了,一起喝酒。”
江流柒百感交集,想必他们年轻时一定感情很好,只是父亲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得而知,“常伯伯,您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和父亲说,想来,父亲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流柒也不得而知,但我想,年轻时的生死与共,父亲心里不会忘记,因为我时常见到父亲一个人在书房里看着宝剑发呆,我猜想,那把宝剑一定是父亲年轻时总带在身边的。”
常信道:“遇之兄惯用宝剑,当初征战,他的宝剑还曾救过当今圣上。”
范千湖脑子迅速思考,这么说来,江遇之还是周敬昌的救命恩人呢,现在却如此胆战心惊的躲避,连江流柒出城都有人追杀,真是不敢想象啊,若是淌了这混水,恐怕自己也会牵连其中,可是若不管,他还真是无法把江流柒一人扔下。
此刻,也不是回忆过去的最佳时机,探讨以前太多,反而不好,况且,当务之急是拿到药材救芦州,范千湖便说道:“你们都为这大宁付出太多,晚辈以后定当向你们看齐,常伯伯,此次前来本应好好拜会,可是时间紧迫,我们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芦州全城还等着我们救命。”
常信道:“好,好,那我命人给你们带些吃食留着路上吃吧,等芦州好了,我们一起喝酒!”
范千湖起身拱手:“多谢常伯伯,您此番出手相救,千湖代芦州百姓谢过!”
江流柒跟着一起行礼:“多谢常伯伯!”
常信爽朗一笑:“二位贤侄不必客气,我能帮上忙,也是范烨兄看中我,如果这样能解芦州之患,也是我锦州的荣幸。”
范千湖道:“那我们跟着一起去采买吧,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出差错。”
常信说:“也好,千湖做事谨慎仔细,难得,难得!用不用我再派几人护送你们回去?”
范千湖与江流柒对视一眼,两人其实都想到了山路上的追杀,如果他们自己回去,恐怕还会遭人暗算,但是常信若派人护送,是会安全许多,可也会连累常信的部下,也会把常信牵连其中,该如何呢?
江流柒和范千湖想到了一起,确实不便开口要人护送,但药材如果不安全送回芦州,他们怎么对全城百姓交代?
范千湖脑袋快速转动,他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江流柒轻轻冲着范千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派人跟随,范千湖明白,拱手说道:“多谢常伯伯,我们几人回芦州便可,不用另行派人了。”
常信道:“好,还有何需要,定要同我讲。”
范千湖道:“常伯伯,那我们就此告辞,留步!”
******
药材终于筹齐,日头已要渐渐落下,一行人清点好药材,装上马车,在锦州城内总还算安全,但是出了城,可就不好说了。
走到一处僻静地方,柴风问道:“我们怎么走?一定要赶夜路了吧?就我们几个,怕是走不回芦州啊!”大家都心知肚明,时间紧迫,赶夜路是必行之策,虽然漆黑,但非走不可,而且这次回去的路上恐怕会更加凶险。
范千湖环视四周,略加思忖道,“他们如果等不到回信,一定会加派人手回来查看,到时候看到咱们安然无恙,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回去的路上,咱们会更加危险。”
骆青淡然答道:“那就和他们再战一场,不怕我这飞刀的尽管来好了,我是无所谓。”
范千湖不敢冒这个险,来的时候是不知道情况,现在知道了,就不得不做好准备,“我们得想想办法,骆兄倒是能打,就怕他们再派一些武功更高的,咱们可就被动了。”
江流柒懊恼的说道:“早知道再找吴神医要一些仙醉散就好了,撒一把给他们,让他们在这山路上睡上一晚,咱们溜之大吉。”
“仙醉散?”范千湖不解。
江流柒解释:“对啊,仙醉散,就是你一直追着我要的宝物啊,只不过后来我换药了而已。”
范千湖想起那个臭药,瞬间又恶心了一下,皱着眉头忍了回去,“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江流柒,你还真是善于出一些......好主意。”
江流柒以为范千湖是在夸她,接着说:“可是现在去哪里弄这种药呢?再去找常知府说,那恐怕就牵扯太多了。”
范千湖道:“他帮了咱们这么大忙,确实不应把他再牵扯其中,我们再想想办法。”
柴风看了一眼药材,轻描淡写道:“这不就有现成的药吗?”
范千湖道:“山菅兰?”
骆青眼前一亮:“甚好,甚好啊!”
范千湖说:“郎中不是说过吗?这药有剧毒啊!服多了会要人性命的。”少年心思善良,并不想取人性命,只是想把药材运回去而已。
柴风走过来道:“千湖,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并非想要取人性命,郎中不是还说吗,如果少量的话,不会有事的,我们只需要困住他们即可。”
江流柒痛快说道:“就这么干吧!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来控制剂量,把它们碾成粉末,到时撒下去便可。”
范千湖问:“那可否有解药呢?”
江流柒道:“我也不知,但我想郎中一定有办法,如果他们在乎性命,两个时辰内离开找到郎中是不成问题,”
范千湖沉默,骆青过来拍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千湖,你经历的还少,心地还没被抹黑,如果敌人都把你逼入绝境了,你不杀他们,你就得死。你想想在山路上,我也不想要他们性命,可是如果我不动手,咱们还走得了吗?咱们都得死在那!咱们死了不要紧,你要救的芦州怎么办?我要救的徽州怎么办?我们可不只是我们自己啊,我们背后可都有偌大的故乡啊!”
柴风道:“千湖,骆兄说的对,咱们两个,就是嬉笑玩闹惯了,没接触这真正的打打杀杀,现在,咱也算成长了,别犹豫了,就这么办吧!”
范千湖道:“我看,这个药是阻止不了他们,你们忘记了吗?当时骆青飞刀已经奏效,他们还是不顾死活的冲上来,那架势就是要鱼死网破,我也知道不能手下留情,眼下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如果这药对他们不起效,或者他们还穷追不舍,骆青,你武功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到时你与柴风护送江流柒和药材先走,我引着另一辆马车阻断他们。”
骆青笑道:“一辆真药材,一辆空马车,看他们要哪一个,千湖,这招厉害啊。”
江流柒紧张道:“不行,你会很危险。”
范千湖看到江流柒紧张自己,还担心自己的安危,内心一丝感动划过:“放心吧,我死不了,等我把他们引开一段后,就去找你们汇合。”随后又补充一句:“江流柒,你全程都待在马车里不许出来,别让他们见到你。”
江流柒道:“为什么啊?我也是个主力啊!”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鞭子。
范千湖道:“让你别出来就不准出来,你就在马车里好好待着,看好药材就是你的任务。”
“那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在外面有危险,我却躲在里面不出来吧?那样可不够江湖义气。”
范千湖刚要接着说,柴风打断:“哎哎哎,别吵别吵,千湖的意思呢,是怕那帮人对你图谋不轨,是吧?你说万一,我们顾不上你......”
范千湖尴尬的咳嗽两声,与柴风对视一眼,他和柴风自然清楚,那帮人是什么来路,很有可能是冲着江流柒来的,所以江流柒现在不能露面。
骆青眼里有笑,却摊摊手表示悉听尊便。
江流柒脸颊腾地晕上红色,心里一阵羞赧,平日是不拘小节惯了,但在这几个大男人面前听到柴风这么说,还是有些尴尬,最要命的是,说的似乎有那些道理,少女白了一眼,微微发怒道:“知道了,我不露面便是,时间紧迫,我们抓紧碾药吧!”说罢就扭过头,不再转身。
骆青看了一眼范千湖,有些尴尬,努努嘴,说道:“我也一起去碾药。”
范千湖靠在马车一侧,没有跟上,他知道江流柒又有些误会自己了,于是便眼神嗔怪的看向柴风,柴风走过来摊摊手,小声说道:“那我能怎么说嘛!现在不是好了吗?她听话了。”
范千湖叹了口气,眉头又皱起:“柴风,你知道,他们是拱卫司的人,我刚刚出于安全考虑,让她待在马车里别出来,可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来的路上,江流柒也是一直待在马车里没出来啊!”
柴风脸色一变:“你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冲着江流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