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 第4章 第 4 章

柳舟越想越气，忍不住回怼：“你太黑心了，张口就是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林晚瞪着柳舟，扬声道：“我黑心？就你现在这样，身无分文，你去哪个药铺，人家会白给你用药啊！你没钱，只会被打出来。我给你上药，管你吃住，反倒成了黑心？”

“好好好，我黑心是吧，行，你现在马上给我钱，然后滚出去。”

“你。”柳舟想要反驳，可是自己真的没钱，腰杆实在挺不起来。

堂堂世子，因为没钱，就要被一个村姑大声数落，他太委屈了，心里苦，不敢说。

柳舟长舒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姐姐，你明知道我没钱，干嘛要这样羞辱人？”

“羞辱？”林晚只觉得有些好笑，挑眉道：“弟弟，谁羞辱谁啊，说我黑心抢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是在羞辱我啊？我让你给钱，反而成了羞辱你？”

“好啊，不给钱也行，那你让小黑咬一口，然后出去自生自灭，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柳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他咬了咬牙，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姐姐，我错了，姐姐别生气，姐姐是世上最好心的人，我，都是我的错。”

林晚哼了一声，冷笑道：“弟弟，你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什么叫三思而后行。还有，你马上就是下人了，要适应自己的身份，别动不动就跟我顶嘴，我是你的主人，知道吗？”

柳舟嗯了一声，不情不愿道：“林姑娘，我知道了。”

林晚听到这声称呼，只觉得有些别扭，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算了，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我这里不是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

等到林晚换好药，缠上纱布，又道：“伤口不深，我给你用的药又是上等的，应该三五日就好了。到时候，你就能干活了。”

柳舟哦了一声，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那工钱怎么算？我需要干多长时间？”

林晚伸出一个巴掌，柳舟眼神都亮起来，高兴道：“一个月五两银子？那我岂不是三个月就能把账还清啦！”

“五两？你做什么梦呢？”林晚忍不住笑出声来，“弟弟，你觉得你这细皮嫩肉的，配得上五两银子吗？一个月，五百钱。”

柳舟眉头微皱，疑惑道：“五百钱，是多少，相当于几两银子？”

林晚撇了撇嘴，果然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人，连五百钱的概念都没有！

林晚清了清嗓子，认真的给他解释：“一两银子，是一千五百钱。那你算一下，五百钱相当于几两？你这几天的吃住，还有衣服以及药费，怎么也要十五两银子吧。”

“你还夸下海口，说要给我一百倍的酬劳。那就是一千五百两，你自己算算你要干多少年？”

柳舟一脸震惊，一千五百两，虽然他家能拿得出来，但这也……太多了吧！

啧啧，明明就是黑心，还不让人说，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好黑的一颗心。

林晚见柳舟半天不说话，笑着问道：“怎么，你读书都读了些什么，这帐不会算？”

柳舟在心里默默算了下，一个月五百钱，三个月才够一两，一年才四两银子。那么一千五百两……

柳舟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数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惊叫出声：“不是吧，你要我干三百七十五年！我的天，姐姐，你认真的吗？我，我能活到三百七十五吗？”

林晚看到柳舟震惊的模样，捂嘴笑道：“怎么，说大话的时候，没想过这事吧？不过，谁让我人美心善，童叟无欺呢。”

“百倍酬劳就算了。按照十五两银子好啦，你只需要干三年九个月就可以。”

三年九个月……柳舟还是觉得时间太长了，弱弱的问了句：“姐姐，我，我认真干活，能加钱吗？”

林晚摊开手，微笑道：“看你表现喽，我要是开心了，直接放了你，都有可能哦！”

柳舟啊了一声，赶紧问道：“那，那我怎么做，姐姐才会开心啊？”

林晚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凑近他耳边，语气很轻柔：“自己想。”

柳舟只觉得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一张脸变得绯红，他在家中时，也有大胆的丫环对他这样做过，不过他都斥退了，让这些不安分的丫环自重。

他可是正人君子，遵循圣贤之道，即便想要欢好，也要找一个心爱之人，成婚之后，才可以这样做。

哪怕京城那些纨绔子弟，都嘲笑他年满十七，竟还是童男子，他也不以为意。

不过，眼下他遇到如此困境，是否还要遵循圣贤之道呢？林晚这样的蛇蝎美人，故意撩拨他，目的显而易见。

他坚守了十七年，怎么能为了十五两银子，就，就把自己卖了呢？他可是世子，不是秦楼楚馆里的小倌，怎么能任人作践取乐！

柳舟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林晚问道：“谁？”

少年独有的清亮声音传来：“我是来做工的。”

柳舟十分纳闷，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怎么还有人主动来做工？不怕死吗？

林晚皱了皱眉，也不知所以，好在随后就响起冯桂芳的声音：“晚晚开门，是我。”

林晚打开了门，只见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站在门口，一双桃花眼灼灼发亮，见到林晚，立刻开口道：“姐姐，我叫元棋，下棋的棋。”

冯桂芳领着元棋进门，解释道：“我去买衣服，顺便买些菜，可巧看这孩子被一群人打，我问了问，原来他有个赌鬼的爹，欠钱跑了，债主看他长得好，便要把他卖去南风馆当小倌。”

“这孩子实在可怜，我便做主，买下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做工，只是他家的房子也抵债了，实在无处可去，我只好把他带了回来，姑且帮着做些杂活吧。”

林晚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袖子挽起，看到一片片淤青，连忙道：“快进来，我给你擦点药。”

柳舟看着元棋，心里生出一丝哀叹。好可怜的少年，他马上就要见识人间险恶了！

元棋也看着柳舟，眉眼含笑道：“哥哥好，哥哥长得好高啊，英俊潇洒，真让人羡慕。”

柳舟听到这句夸奖，嘴角溢出一抹微笑，回应道：“你长得也很好看。”

林晚给元棋擦了药，又去给他倒了杯水，递给元棋的瞬间，柳舟忍不住出声阻止：“别喝。”

元棋不明所以的看着柳舟，柳舟触及林晚危险的眼神，稳定心神，勉强笑道：“水，水还有些烫，等会儿再喝。”

元棋哦了一声，接过水杯，便放在一旁，柳舟松了口气，又道：“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元棋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去。

柳舟见林晚并没跟上来，连忙把他拽到西厢房，小声道：“元棋，一会儿，不管那个姐姐给你什么东西，你都不要碰，找到机会赶紧跑！”

元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跑啊？我看姐姐又美丽又温柔，阿婆也好心救了我，我很感激她们的。”

柳舟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笨蛋，什么好心，那都是装的。我告诉你，这里就是人间地狱，那个姐姐就是活阎王。她刚才给你端的水，里面下了七七断魂散。”

元棋抬眼看向柳舟身后，轻咳一声，柳舟却没发现异常，继续道：“服下七七断魂散，四十九天之后，就会毒发身亡。而且她还养着一条毒蛇，一堆毒蝎子，每天还会做毒药。”

“碰上如此歹毒的蛇蝎女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还要当我的主人，让我洗衣做饭，砍柴挑水。奴役我，驱使我，把我当奴隶！如果惹了她不开心，她还会放毒蛇毒蝎子咬人。”

“一开始，我还纳闷，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没说亲事。现在我知道了，像她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子，哪个男人敢娶她！”

“要是我爹娘让我娶这么一个蛇蝎女子，我，我宁可出家，剃了头发当和尚，也不会娶她！对了，她，她还贪图我的美色，还，还暗示我卖身抵债，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元棋再次向柳舟身后看去，重重咳了一声，柳舟却以为元棋害怕，宽慰道：“别怕，好在你刚过来，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跑，不然就要做奴隶好几年！”

柳舟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原来我是活阎王，这里是地狱啊！不过，你应该没见过真正的地狱吧，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见识一下？”

柳舟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缓慢的转身，看到林晚一张俏丽的脸，此刻冷若冰霜，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丝杀意。

柳舟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姐姐，我，我和他开玩笑呢。”

“是吗？你觉得好笑吗？”林晚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毒针，似笑非笑地问道，“弟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