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老实鬼 第33章 分尸案

即使被警告，柳真依旧眼珠乱转，扭头四处扫视。

鬼魂们围聚在二人身边，跟着他们往外走——当然，苏眠除外，以防再出现上次的惊吓场景，她站在楼门内，无奈地遥遥注视。

虚空摸了摸脸，她嘟囔：“得找时间把妆擦掉……”

程兮那丫头倒是陪她化了两天“丧尸特效妆”，可在先后把家里的魂体都吓了一跳后，被勒令强制卸干净。

又想到什么，她垂下视线，又给自己补充道，“算了，还是改换以前的遮瑕吧，这疤痕实在不好看……”

另一边，在即将走出院门时，柳真挣脱开张叔，倏地转过身，环胸沉默地注视着黑暗之中的庞大建筑，表情有些严肃。

张叔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刚要再劝。

柳真狠狠一甩头，转向另一侧：“张叔，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有个不情之请！”

虽然还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心思，但毕竟是看着柳真长大的，经验之谈，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买房是绝对不可能的……”

“您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想闯出一番事业，即使只是极小的成就，我也希望能让爸爸看到……”她言辞悲怆，仿佛从喉咙间挤出来，“这是我唯一一次求您帮忙……”

“别！”张叔已经开始头大了，他思路清晰，列举过往，“你在决定创立社团时，让我去做柳董的思想工作，就说是唯一一次求我；后来，你想和同学一起住宿舍，也说是唯一一次求我；再有，打算养狗……”

“哎呀，最后一次还不行吗！”柳真捂耳朵拒绝说教，转而表情一变，用眼神恳求道，“我只是有了一点初步的想法，还没决定，您……”

张叔严词拒绝：“有想法很好，今天周二，这周末正好送你回家，你先得到批准之后，我再帮你处理，否则也是白搭。”

柳真悄悄撇嘴，心底略微不爽。

两人争执间，肥仔追随其后，吐着舌头，就地蹲在柳真脚边，兴奋地盯着透明的魂体们。

李书叶笑眯眯地捏了捏它的脸：“原来你叫肥仔，还真是狗如其名……估计这次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哈哈。”

僵硬地笑了两声，听起来只是调笑，可话音落下，他揉搓的动作迟迟没有停下。

终究是少有的和现实世界的交集，接触下来，多少有些舍不得。

其他魂体见状，纷纷上前与它告别。

林广成扶了扶眼镜，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肥仔湿湿的鼻头，像是对晚辈交代般开口：“回家少吃点儿，好好减肥，晚上别再出来瞎跑了。”

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只是瞪着圆溜溜的黑亮双眼，好奇地来回扫动。

舒宝不知什么时候飘到肥仔身后，和白天玩闹时一样地爬上它的背，还没来得及感慨，却听见一声惊恐地低吼，他整个魂体被猛地弹开——肥仔受到惊吓，“嗷”的一嗓子，敦实的身体跳起，扭身开始在半空慌乱躲避。

程兮眼疾手快，立即把他抱走：“不能这样，有人在呢！”

还是晚了。

状况突发，柳真和张叔下意识住了口，齐刷刷地低头望着肥仔。

就见原本乖顺的拉布拉多仿佛舞狮似的发了疯地晃屁股，像是想要甩掉什么东西，但没一会儿，它又突然停下了动作，似乎听到了指示，缓缓坐了下去，仰着脸静悄悄地看着半空。

在远离喧嚣、看不见一丝灯光的的郊区，一只宠物犬出现这种姿态，实在有些怪异。

可柳真盯着看了几秒，觉得大概是被困在房间太久，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并没有加以干涉，直到——

肥仔咧开嘴傻笑，对着空气舔了两口。

还发出了只有在喝水时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柳真头皮发麻，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张叔。

在肉眼无法探查的面前，夏帆刚让肥仔从惊吓的状态中镇静下来，只是顺手摸摸它的头以示夸奖，就被亲.热地贴住。

夏帆微笑，任由它热乎乎的舌头在掌心蹭动，一时间差点忘记需要隐藏，还是在屈圆连声的制止后，才恍然醒悟。

所有鬼魂愣愣抬眼，视线集中在柳真二人身上。

准确的说，是柳真一个人。

她的瞳孔放大，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惨白：“这、这……”

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寂静的夜晚，她好似能听清楚自己砰砰加速的心跳声。

好在张叔阅历丰富，即使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超出现实的诡异场面，但很快调整状态，当即扶住腿软的柳真，转身向着院外走。

“回家。”

转身没走出两步，柳真反应过来，回身去拽还维持着喝水姿势的肥仔，揪起它后脖颈松软的皮，直接大力压制住它的挣扎，硬生生地提进了车里。

车子停在大门不远处，鬼魂们被困在院子里，只能飘在墙上方，眼巴巴地看着汽车开动。

两人坐在前排，电子屏幕的亮光照在柳真的脸上，她皱起眉毛，嘴巴动了动，随后扭过头，对着主驾驶激动地说着什么。

鬼魂们听不见，惋惜地目送他们离开。

废楼重新回到死寂的状态。

收回视线，大家抬头看了看黑沉的天空，率先打破宁静的是李书叶一串长长的酒嗝。

林广成瞥他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算下来，至少快有一个星期没有外人探访了……”

他的语气颇有些惆怅，对少见的安宁感到空虚。

“也许是过了旺季，都开始工作了。”夏帆揉搓手指，淡声接道。

说到这里，所有魂体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缘由——校园网上的社团引流。

看了看大致时间，他们各自回到房间休息，静等零点到来。

终于，在能触碰实物后，大家默契地围聚一起，率先连接网络，查看西大的网址。出乎意料的，那晚的灵异动图和视频依旧在换新上传，热度也较之愈发上涨。

按理说，有了这么高的浏览量，家里不该这么悠闲的。

纵然专业团队需要提前安置准备工作，可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当下可能性最大的，只能是郊外区域被人有意封禁，导致没人出入——这就更加奇怪了。

废楼因多起无法解释的鬼谈使得这里被连累，大片地皮滞销，房屋空置，无家可归的乞丐聚集于此，引发了社会恐慌，因此西城政府不得不真正下令改善。

虽说如此，但措施针对于废楼独栋的管控，内容也仅仅是轻飘飘的“禁止入内”，几乎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更别提过去了这么多年。

或者说，即使明令二次颁发封控，可正和网络上的热点新闻对上，有点过于巧了……

屈圆和夏帆熟练地查看相关线索，其他魂体百无聊赖，围在旁边静悄悄地等着。

终于，没一会儿，他们找出了原因。

“不是吧……”屈圆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惊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眠凑过去，一字一句地读出声：“近日，西城警方在环外区域找到两具尸体，据调查，该事件与两年前的舒迷市杀妻案的做案细节有极大相似度，都系将受害人四肢割下、眼球剖出，手法残忍，警方已将抛尸的废城区进行封锁，请所有市民注意防范……”她抬眼看向众鬼魂，说出最后的一句话，“目前嫌疑人仍旧在逃。”

“我去。”李书叶撑着下巴，震撼道，“怪不得没人来……”转而，他又不解道，“诶，不对啊，那刚才那几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夏帆皱眉，继续向下滑动屏幕，很快看到第二条报道，内容比上一个丰富许多。

放大图片，他歪了歪头：“怎么看起来，不像咱们家的样子啊……”

林广成架着眼镜，弓下身仔细看去，忽然松了口气：“这不是咱们这儿，是东片区。”

看大家还是一脸懵，他耐心解释：“就是西城的东区，原本那片地皮和家里这边有合作协议，本来是要划到一个承包，作为城市的对称住宅区，所以装修和布局都差不多……”

他指了指图片中有些隐蔽的楼牌号码：“你们看，这不是写了，东阳Y栋。”

那照片上的楼房不仅与废楼的外墙老化程度一致，就连空无一人的废弃状态都相差无几。

程兮眼珠转动，视线快速在上方略过。

舒宝飘在半空，天真地问出所有人好奇的问题：“真的和这边一模一样呀……林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挺起圆滚滚的肚皮，林广成周身的气质在某一刻变得凌厉，好像回到了从前在生意场杀伐果断的精明模样：“那些年，我是公司负责对接的经理。”

原来如此。

“那就说得通了，”屈圆放下手机，站在窗边，神色冷漠地看向后院凌乱的垃圾场，“大概网民们也把上面的地址当成这里了，没人敢乱跑。”

鬼魂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凝重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他们抓紧时间，着手各自的事情。

屈圆和林广成前往修理院落，同时继续未完成的秋千。

林广成瞥了眼三角架的大致雏.形：“应该再有个一星期，就能完工了。”

时间对于鬼魂们来说，是漫长却又宝贵的。

而与此同时，柳真也同样珍惜时间，在周四结束了这星期的最后一节专业课后，她拎包独自坐车，径直往邻市的家里赶，没有通知管家。

本以为可以提早见到父母，撒撒娇，多磨一磨他们。

推开铁制大门，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隐约听见客厅传来的交谈声，正想跳出遮挡给他们一个惊喜。

一抬眼，张叔站在父亲旁边，和善地递来一双拖鞋。

“欢迎回家。刚拖好的地，记得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