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垃圾我凭本事拾得嘞 第58章 58

58.有良心的好人

晚饭后来的亚人不止林雪一个，这样的情况也在姜泽的预料之中，他朝众人笑了笑，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侧身让开了进帐篷的入口，“抱歉，时间比较赶，我只找到了萨莉那个年纪的孩子能穿的衣服。”

本就是蹭机会上门的亚人们哪里会介意这点小问题，他们连忙摇头，和姜泽简单的寒暄两句后，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帐篷主人特意腾出来的、立着三排衣架的位置旁。

“天呐……”

“这也太……”

包括林雪在内的亚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颜色鲜艳、触感柔软、每一件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衣物——在充斥着大脑的震惊里，亚人们好不容易抽出一点余裕，思考着他们家那些大部分时间都在土里打滚的小崽子，到底配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可以、摸一摸的吧？”林雪说话都打着磕绊。

“你们随意就好。”姜泽指指被亚人们放在入口处长桌上的兽皮，问他们能不能打开看看，“这皮子摸着可真舒服。”

“随便看！随便摸！对了，你手边那卷是我家的！”

“最右边那卷是我家的！你也可以摸摸看！”

要不是整副心神都挂在衣服上，亚人们都要热情地冲到姜泽身边，主动帮他把兽皮展开细细查看了。

路德维希跳到了桌子上，用爪子在兽皮上轻轻拍打，它对于钱财没什么概念，作为一个被人养的小猫咪，它不缺吃喝不缺穿，可就算是这样，小猫咪也看出了这些兽皮的价格不菲，无论是展开后的大小还是光泽，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姜泽也对这些兽皮颇为满意，唯一困扰他的，就是这样品质的兽皮，他该给出怎样的一个收购价。

做个有良心的人好难。姜泽摸摸心口位置，将兽皮原样卷了回去。

始终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姜泽的亚人们，见他才看了几眼就把兽皮收起来后，生怕姜泽是觉得兽皮的质量太差，不愿意收——明明这都是他们这一年里做得最好的几张皮子了，光是猎到披着这身皮的银狼，兽人们就辛苦了好几天！

可再看看手里那可爱又精致的小衣服……这可是在商队那儿根本见不着的好料子，他们之前，最多就是狠狠心换上不大的一块布，买回来细细裁剪好让小崽子贴身穿而已，哪里会有这种挑选的机会。

林雪咬咬牙，放下了手里的小上衣，作为在场的亚人里唯一和姜泽说过话的人，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这些兽皮你觉得怎么样？”林雪问，“不是我自夸，这些就算是拿去商队那里都都换到不错的东西。”

“能换到什么？”姜泽连忙问，只要知道兽皮能够换来的具体货物，他也就有个大致范围，知道该怎么为兽皮定价了。

“够我们家吃上半年的盐。”

林雪的说辞掷地有声，而他脸上的骄傲也让剩余的亚人颇为羡慕，要知道半年里不用为家里吃盐的问题发愁，那就说明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囤积度过冬季的食物。

姜泽微微一愣，“那确实不错，不过我能问问是哪种盐吗？”

“就是我们家家都在吃的那种黑盐啦！”有性格活泼点的亚人抢在林雪前面回答，“我记得商队那边的人说可以给林雪换更好一些的，但是黑盐给的最多，他最后就还是换黑盐了。”

姜泽还没见过黑盐，只是光听名字就不太妙，他礼貌地问林雪能否取出黑盐给他看看，“抱歉，我之前没有见过这种盐……”

林雪叹了口气，让他家的萨莉跑回去，把家里放盐的罐子抱过来，“跑慢点，别把罐子打了。”

见萨莉跑得飞快，林雪的心里有着淡淡的忧伤，他从小就在吃的黑盐、他家萨莉从出生后就在吃的黑盐，在姜泽眼中竟然是没有见过的东西……林雪当然不会认为黑盐是什么宝贵到寻常人见不到的珍品，大概率是对方的生活里，根本不会出现这般的劣质品。

姜泽也有些不好意思，拿出了牛奶布丁招待客人，布丁上点缀着他用野莓果熬的果酱，在林雪家尝过果酱滋味的亚人们很难拒绝姜泽的好意，略微推拒一下后就端起了小碟，不太熟练地用着小勺挖起了布丁。

洁白如玉的一小块，颤颤巍巍地躺在勺子中央，果酱里带着莓果那股特有的酸甜香气，混合着奶香让人欲罢不能。名为布丁的食物，吃进嘴里是柔软又有着微微弹性，舌尖与上颚轻轻一抿，奶冻就被碾碎融化。

亚人们吃得缓慢，各个都在懊恼，早知道有布丁吃，就该把自家的崽子叫上一起，现在说什么要把吃的留给孩子，显得他们抠门又小气。

唯有抱着盐罐回来的萨莉享受到了这份优待，林雪把大半的布丁都留给了女儿。他把盐罐打开，从里面取出还没敲碎的整块黑盐给姜泽看。

姜泽捏了一点吃进嘴里——卧槽！这个世界的商队真是黑到没边了！这种品质的盐块，说它是盐分明是侮辱了盐这个字！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吃了真的不会中毒？这东西加到食物里，只能起到降低风味的反向作用吧！

瞳孔地震都不足以形容黑盐带给姜泽的震撼。

他快速用水冲掉了嘴里的黑盐涩味，无比认真地看向林雪，“我那里有不少盐，就是我做饭时放的那种，你要不要先换一点回去？之前没尝过还好，尝过以后我实在不想看到它再出现在煮饭的锅里。”

林雪差点被姜泽的反应逗笑，这也太夸张了点，“那盐都尝过了，你该说说我家那块兽皮能换多少东西了吧？”

“让我想想。”

真按商队给出的交易比例走，那今天来的亚人，估计都得败兴而归，可姜泽又不是为了像商队那样压榨交易对象，况且在看到聚集点大部分人的生存条件后，他只会尽可能多的交易给对方，而不是反着来。

最后，姜泽决定了一个让亚人们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价格。

他们抱着满怀的东西，仿佛做梦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家帐篷，外出打猎的丈夫还没回来，只有玩累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小崽子等在帐篷里，见爸爸回来，乐得直往爸爸的怀里扑。

“小心点！要是让东西掉在地上！小心你今天屁股不保！”

亚人呵斥着自家的傻儿子，指使对方翻出块干净的兽皮来，小心地将怀里的物品放下：袋装的盐，还有其他的调味料，折叠整齐的衣物，大大小小足够一家人每人分一套，装在玻璃罐里的糖，一晃动，细碎的白色颗粒就发出了沙沙的轻响。

除此之外，还有些三角形的小纸袋落在一边。

亚人拿起一个捏了捏，颗粒大一些，是糖。他招手让自家的小崽子过来，原本是想给崽子的手心里倒上一点，可一看到那黑漆漆的掌心，亚人的脸跟着变得铁青。

他提着儿子的耳朵去洗干净了手，再想想还想给崽子试试新衣服，干脆奢侈地烧了热水，把不喜欢洗澡的崽子直接摁进大盆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狠狠搓了一通。

今晚，被这样搓干净的小崽子不止一只。

而随着第二天的到来，姜泽那“冤大头”的名声在整个聚居点传开后，有一个算一个，甭管是崽子还是兽人，都被自家的亚人搓得皮都要掉了一层。

姜泽坐在自家帐篷外，听着那此起彼伏的痛叫声，捏了捏路德维希的爪子。

“这只是第一步。”他低声说。

路德维希的耳朵警觉地一抖，“你要干什么？”总觉得这人没想好事！

“不干什么，就是看兽人们生活得太苦，想要帮帮他们。”

姜泽把猫咪举起来晃了晃，不怀好意，“那你是觉得我要干什么？”

路德维希死都不开口，反正说什么都会被这人又搓又揉——这就是陪伴机器人猫咪款逃不过的命吧。

小猫咪沧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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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居点的人不算多，用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能薅羊毛的羊数量太少，但姜泽还是在这里住了下来，并且用物资作为报酬，拜托其他人帮他盖了一间屋子，不是谢利的石头房，而是姜泽现学现卖，从书里学来的那种砖房

过程不太顺利，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盖房，烧砖块起地基之类的可是从头学起，费了不少功夫。但从结果来看，看到姜泽那间小房的人都都心动了，再去问问那些帮着盖了房的兽人，讨论了一下盖房的用材和难度……

不行，别人有的自家也得有！不就是盖个房吗，有多难！

别看聚居点的人都是离开了部落，对他人抱有强烈戒备心的，可戒备心再强，在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屋前那是分分钟碎裂成渣，成家了的兽人，在自家伴侣面前是毫无面对猎物时的勇猛，耷拉着脑袋去给自家的房子攒砖头。

林雪甚至忙得都把丰收祭忘了个干净。

在姜泽来聚居点前，林雪就在为今年的丰收祭做准备，他们这些离开了部落的人收不到中央区的邀请，最多就是去离聚居点最近的部落里，蹭着丰收祭商队来部落里时，找个机会和商队交易些黑盐和过冬的物资。

一想起这个林雪就生气，他没有错过姜泽眼中的惋惜，自然是知道之前和商队交易时他们被占了大便宜，可再一想，只带了黑盐来交易的商队，对他们和对部落里的人，无非就是坑多坑少的问题……

“好在今年不用和那群人交易了。”

林雪庆幸地说，一边拿着换来的厚实布料在丈夫维克身上比来比去，“你别乱动，要是布料裁小了，就只能给萨莉做衣服了。”

维克挠挠脸颊，“你也该给自己做一身了。”

女儿萨莉是家里第一个拥有新衣服的人，那是件湖蓝色的毛衣——姜泽告诉他的，还说以后毛衣小了，还能拆成毛线再织一件——林雪自己试了试，觉得贴身穿有些扎，可或许萨莉是兽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小狗崽穿上新衣服时尾巴都摇出了残影，看得林雪心酸得不行。

“我的衣服多着呢，之后再说。”

林雪量好了尺寸，把布在兽皮上铺平准备开始裁，裁布用的剪刀是在姜泽那儿换来的，比他从前用的石刀好用太多。他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和维克聊着其他家的变化，比如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小屋，比如那些让食物美味不少的调味料……

能说的太多太多，从早说到晚都不够。

维克盘腿坐在旁边逗女儿玩，把肉干举高，让女儿跳着去够，“那今年就不去那边的部落了？”他砸吧了下嘴，是萨莉刚才塞给他的半块肉干，咸甜交织的滋味真不错。

“去干什么？去被人嫌弃，还是去被商队宰？”

林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知道商队心黑，没想到他们黑成这样，我之前拿给姜泽的兽皮还没前几年的好呢，都换来了这么多东西，商队的倒好，拿了那么好的皮毛，也就是多给了半袋黑盐。”

回忆了一下黑盐的滋味，林雪的拳头都要硬了。

维克：“……对，你说得对。”

他可不敢触伴侣的苗头，捞起女儿就出了帐篷，女儿被他举高发出清脆的笑声，奶声奶气地催他去小路家，还说大家说好要一起过去玩。

维克：“……真是去玩？”

“小路有好多好多吃的。”萨莉咽了下口水，“快点！父亲你快点！”

维克觉得有点丢人，但一想到丢这人的不止他一个，他顿时就坦然了，把女儿往肩头上一放，大步朝姜泽家的小屋走。兽人的视力极好，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聚居点的崽子们差不多都在小房门口的平地上。

不过让维克意外的是，崽子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打闹闹，把身上滚得满是土，而是乖乖坐在亚人身前，眼巴巴地听对方在说些什么。

姜泽在给小朋友们讲故事。

他空间里存的书籍囊括的范围相当广，幼儿教育自然也在其中，他挑了本小朋友感兴趣的故事书，慢悠悠地讲给他们听。不得不说，面对这一群顶着动物耳朵、天真烂漫的小朋友时，姜泽说起话来都不由自主地夹了起来。

维克来的时候，他刚好讲完一个，随手把书放在一旁。

萨莉从她父亲的肩头飞下，扑腾到了小朋友中间。维克朝姜泽憨憨一笑，没有过去，找了个能晒太阳的地方，变成只大狗眯着眼躺在了那儿。

他难得有如此清闲的时候，往年里这个时候，他都和聚居点里的其他兽人出发去最近的部落了，身上背的是用来换取物资的兽皮，还有林雪给他准备的肉干，兽皮袋里会装上一块黑盐，让他煮水时放上一些，不过他基本上都留了下来，回去后悄悄放回盐罐里。

明明是去年才辛苦过一趟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维克的耳朵里是幼崽们细细尖尖的叫声，不知道那个叫做姜泽的兽人拿出来了什么东西，小崽子们的声音陡然升高。

“父亲，吃！”

萨莉捧着姜泽刚给她的花生牛奶糖跑了过来，她其实记不住那么长的名字，只知道这种白色的长块块吃起来又甜又软，还有股她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气。

“吃呀，可甜啦！”萨莉努力把糖往父亲的嘴里塞，见对方一直不开口，她还拉起了大狗的嘴皮，把糖块往上面怼。

牙齿上的软肉被糖块戳得疼，维克不得不睁开眼。

“你自己吃，或者带回去给爸爸吃。”维克尝到了那丁点的甜味，惊讶于亚人竟然会把这么好的糖块拿出来分给幼崽，明明已经多给他们很多东西了，“这点糖还不够你父亲我塞牙缝呢！以后多攒点一起给我吃，这块你还是你自己吃吧。”

萨莉想了想，很努力地把糖分成两半。

糖块印上了萨莉的指印，她刚才还和别的幼崽玩闹过，指印都是灰的。

维克的嘴角抽了下，女儿要是非得分给他一半，那他也就只能吃了——萨莉真把一半糖给了他，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跑，很快，维克就听到了林雪的声音，是在问萨莉为什么把出门时还干净的手玩成了这样。

他兀自乐得不行。

而姜泽看到的，就是只大狗正用前爪捂住嘴，整只狗都在笑得发抖。

“噗。”姜泽也笑了出来，他随手分开两个因为争抢糖果打起来的幼崽，拍拍手边的书，示意幼崽们讲故事时间马上就要开始，“谁先坐好，谁就能多分一块糖哦。”

哄小朋友，一块糖足矣。

路德维希“哼”了一声，头仰得极高，它坐得最快最好，那块糖当然是它的！

姜泽：“……”这猫还真把自己当幼崽了。

“好吧，那这块糖就是小路的了。”

揉了把小猫头，姜泽翻开书再次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