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垃圾我凭本事拾得嘞 第53章 53

53.违和感

第二天一早，姜泽吃过早饭后就把路德维希往怀里一揣，去了趟老李的杂货铺。老李耷拉着眼皮瞅了瞅姜泽怀里的猫，这猫丑得他都不忍直视，随即从柜台下面抽出了个盒子，打开后让姜泽自己给猫咪挑眼珠。

“零件有戏没？”姜泽拿起一对宛若有鲜血在其中流动的赤红眼珠，他对着光看了看，又拿起旁边那款好似将星河封印在内的那对，感动地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没想到才一个晚上过去你就帮我找了这么多对眼珠……”

老李嫌恶地往后一仰头，“你好好说话。”

装模作样，怪恶心人的。

早上的客人不多，姜泽耐着性子把每一对眼珠都细细看了过去，好些眼珠漂亮得让姜泽说不出话来，光是想想路德维希装上这些眼球后的画面，他就忍不住赞叹。

可惜，他家的猫猫要当黑暗之王。

敲敲桌面，姜泽问老李有没有纯黑色的眼珠。

路德维希听到了它想要的颜色，悄咪咪地竖起了耳朵，之前无聊到左右乱摆的尾巴也好好地垂了下去，乖乖贴在姜泽的胳膊上。

“纯黑色的？有是有。”老李弯着腰在柜台下面翻找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个布满灰尘的小盒，他眯着眼看了下盒子底部的标签，轻轻啧了一声，把盒子推到了姜泽手边。

“你可别拿百八十年前的老眼珠子糊弄我啊。”

姜泽一看那盒子就心道糟糕，“这灰都积了三尺厚了吧。”

“百八年前都没陪伴机器人呢，我拿什么糊弄你。”老李中气十足地反驳，“接口标准都一样，材质也都差不多，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行吧。姜泽也是服了。

他抖去盒子上的灰，打开将里面的纯黑色眼珠取出，和刚看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相比，这对眼珠走的风格，说好听点是内敛深沉，说难听点，就是死板无趣，哪怕对着光，都看不清楚眼珠的内部结构，黑乎乎的一片，着实不讨人喜欢。

姜泽皱了皱眉，“真要纯黑色的？”这话是对着路德维希说的。

路德维希又看不见，它只听到了纯黑两个字就开始大力点猫头，“喵！”

这声喵尾调上扬，显然，即将拥有心仪眼珠的小猫咪已经开心了起来，它甚至主动蹭起了姜泽的脸颊，乖巧得像姜泽梦中的假猫。

“那就……这对吧。”

说出这话的姜泽充满了遗憾和惋惜，和他有同样心情的，是柜台后面的老李。要知道老李先拿出的那盒眼珠是市面上颇受欢迎的新款，价格不菲，而最后的那对，从包装到实物，都是卖不上价格的那种。

就是老李想睁眼说瞎话，也得顾虑一下姜泽这位老熟客的心情，不能往狠了宰。

叹了口气，老李报出了个公道的价格，他长吁短叹自己这一天的开门生意不赚钱，手里利索地把姜泽没看上的那些眼珠装好，将盒子放到一旁，“喏，想试用的话去旁边。”

他指着杂货铺的角落位置。

姜泽好脾气地抱着猫走了过去。

路德维希的眼部接口，在儿童版修理器那简单粗暴的大力出奇迹下，仅凭肉眼是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不过表面看着好了，里面的线路是否完好还是个未知数。姜泽用纸巾擦去纯黑眼珠上的灰尘，小心地填进猫咪空荡的眼眶里。

“怎么样？能看见了吗？”姜泽低声问箱子上站着的猫咪。

路德维希晃晃脑袋，似乎还在适应这对曾经丢失的器官；薄薄一层的眼皮下，能够看见眼珠转动时带起的微微起伏，这样的细微动静持续了许久，就在姜泽犹豫着要不要摁下猫咪的重启键时，路德维希睁开了双眼。

“喵。”

猫咪的瞳孔里映出了一张隐含担忧的脸。

杂货铺的角落里比较暗，加上新眼珠子太黑，姜泽一时间也分不清路德维希的具体情况，他干脆竖起了一根手指，“这是几？”

路德维希准确地一爪拍在了姜泽的食指上，语带鄙夷，“不要跟本王开这种无聊玩笑。”

找回了视力的小猫咪后腿一蹬，稳稳落在姜泽怀里，它睁着一双黑黢黢的眼，将整个杂货铺都收入眼底，顺便还把之前那道略显刻薄的声音与老李本人联系到了一起。

老李皱了下眉，一抬头就看到姜泽怀里的残疾猫，之前这猫眼眶空荡荡时，他就不太喜欢，如今多了对眼球——老李咳了一下，问姜泽有没有再买一只猫型陪伴机器人的打算。

路德维希朝老李低吼一声作为警告。

“暂时没有，养这一只就够我花钱的了。”

算算儿童版修理器，日常吃的用的，还有新买的眼珠——姜泽在心里随便加了一下，这钱买下最新版本的陪伴机器人不在话下，更别提路德维希的前后腿还没修好，零件开销又是一笔。

“对了老李，最近街上出现的那些人你知道吧，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分享一下。”姜泽凑到了柜台边，低声和老李说话，“我听别人说他们在找某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不。”

老李呵呵一笑，知道了也不会白白告诉你。

他摇摇头，摆出惯常接待客人时用的忠厚老实脸，言语间把话题往姜泽出门时要买的东西上引。姜泽见老李没有告知自己的打算，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再见。

他刚走不久，在杂货铺帮忙的少年李明旭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店里没有第三人，老李一改不久前面对姜泽时的死人脸，颇为尊敬地叫了声少爷。被老李如此称呼的李明旭摆摆手，他一眼就看到了老李手旁的盒子，这是昨晚紧急调过来的货物，还是他亲手收进柜台下面的。

李明旭顿了顿，“阿泽哥哥已经来过了？”

老李点点头。

李明旭淡淡地叹了口气，走到货架前静静地整理起了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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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明旭做着差不多工作的，是回到家后清点起空间物资的姜泽。

这个活他昨天就开始做，先把价值高、能够和谢老板交易的部分单独分了出来，剩下的部分，他今天开始一点一点地摆放整齐。收拾了好一会儿，姜泽头疼了起来，倒不是说物资过多收拾起来太麻烦，而是他发现，新收进来的物资和之前收来的重复率有些高，像是米面油这类生活用品，他一个人得吃到生命尽头都还有。

偏偏这些东西又不太方便在九层出售。

小批量小范围的交易一下，这还在九层的允许范围内，毕竟姜泽是经常跑去荒野的人，手上捏着些来钱的渠道很正常；可一旦数量到达某个临界点，把别人的蛋糕给分走一块，那他的安逸生活可就不保喽。

“不能做成营养液吗？”路德维希把脑袋垫在前爪上，软绵绵地问。

能看见世界带来的欣喜让小猫咪心情颇好，都没工夫趁着姜泽整理物品时过去给他添乱了。

“可以是可以，就是太惹眼了。”

姜泽头都没抬，“天然食材做出的营养液，哪怕在成分上和合成的一样，可那味道上的差别，只要是长了舌头的人都能分辨出来——你要是想尝的话，我下次去老李那儿给你买上几支。”

价格嘛，自然是合成的数倍。

路德维希砸吧了下猫嘴，“没有必要喵。”

它又不傻，能被用来做营养液的食材，能是什么好料？大概率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边角料，反正做成营养液后往管子里一装，再贴上标签，谁知道原料长什么样，还能靠着天然食材的噱头多卖上几倍的钱。

没准还不如合成营养液的制作环境干净呢。

“其实还有个渠道能出手，可惜那边的负责人……”姜泽摇摇头，看上去相当不情愿，“被缠上了可就脱不了身了。”

路德维希歪了下头，下巴轻点示意姜泽展开说说。

“等实在没办法了再去找他们吧。”姜泽没有给小猫咪解密的兴趣，他胡乱揉了把路德维希的头，坏心眼地往猫咪尾巴上拍了点水，让路德维希足足忙活了一个小时才舔干净。

这一个小时过去，姜泽也就整理得差不多，他看看新栽下去的幼苗长势如何，又把成熟的大果细心摘下放进保鲜盒里，长相有些局促的小果，就被他直接剥开，和路德维希一人一半吃了个干净。

午饭是用营养液对付了一下，晚上，姜泽带着猫下了趟馆子，以往穿越后，他总是会空上十天半个月，把从老李那儿换来的钱倾数花尽，那副大手大脚的样儿是九层里的常态。饭馆老板熟稔地和姜泽打了声招呼，将人引到对方常坐的桌子上，递过去了一本封面泛着油光的菜单。

姜泽翻开一看，“嗯？怎么还涨价了？”

涨得还挺多，几乎是从前的三倍。

老板憨厚一笑，迅速给姜泽换了本新的菜单，“呵呵，拿错了。最近不差钱的冤大头太多，一天不宰几个，这手痒心也痒。”

姜泽：“……行，那我先看着，选好了再叫你。”

老板又和姜泽说了几句家常话，末了还问姜泽最近还出不出远门，不出的话他们饭店后厨招帮工，姜泽要是没事的话过来兼职几天，“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九层的生面孔是越来越多，各个还都是不差钱的主，一天三顿里至少要来馆子里面吃两顿。”

平时哪有这么多客人哦，老板一个人都能把前后的事都忙清楚。

“可惜了，我刚和老李订了批新物资。”姜泽笑眯眯地拒绝，“最近运气好，想趁着这段时间多去几趟。”

老板也不气馁，只说要是要合适的人推荐过来也行。

这会儿是晚上的高峰期，就老板和姜泽说话的功夫，来了七八桌客人，眨眼功夫就将饭馆挤得满满当当。路德维希坐在姜泽的手边，探出脑袋跟着姜泽一起看菜单，菜单上大都是图片，而图片上面都是些它吃过的菜，或者说，营养液。

小猫咪表情凝重，“这些图片，应该不是仅供参考吧？”

如果是的话，那它不得不把店老板会把营养液当成菜端上来的可能当作真。

“噗。”姜泽被逗笑了，并且还逗起了猫，“是啊，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小猫咪。”

他点了两三道家常菜，考虑到营造人设的需求，同时也是给“运气好”添加几分可信度，姜泽将鲜少有人点，价格甚为感人的烤全羊圈了起来，那价格后面跟着的三个零，让路德维希瞪圆了双眼。

“喵喵喵？”小猫咪连声叫，“这个羊，难道是小羊羔？”

那种长得和它差不多大，比它还要瘦上几分的羊羔羔？

“怎么可能。”姜泽把菜单递给老板，“羊羔卖这么贵，这店还开不开了？尽力吃，吃不完就打包。”

路德维希咽了下口水，哪怕能打包，这分量也太多了点。

那个晚上，路德维希的梦里都是横在它面前的烤全羊，那只羊如山一般高耸，无论它怎么吃，烤羊身上的肉都不见少。它从羊腿啃到羊排，从羊排咬到羊蝎子，整只猫从头到尾巴尖，都被洒在羊肉表面的香辛料给腌透入味。

姜泽看了眼睡着了还四肢乱扑腾的傻猫，给它盖上了小被子。

按理说陪伴机器人不畏寒暑，自然没有所谓的肚皮着凉会拉肚子的困扰，但可能是路德维希长相凄惨性格又乖巧，入了王奶奶的眼，她连夜用细碎的布块给猫咪缝了一条毯子，特意在姜泽回家后送了过来。

姜泽礼尚往来，把提前分出来的羊腿送给了王奶奶。

“小姜啊，这新搬来的邻居，我瞅着有些不对劲。”王奶奶轻声细语，“我下午回来那会儿，发现他一动不动站在窗户后面，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隔壁那小林也是个傻的，唉。”王奶奶跟着叹了口气，她活了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出小林的心思，太明显了，就差写脸上了，“你这次准备在家里呆几天？”

“呆不了太久。”

姜泽的回答让王奶奶安心不少，“我回来那天就去了老李那儿，让他帮我留了东西，他那边没问题的话，我最晚后天就走。对了，说到走我就想起来了。”

他快步走到冰箱旁边，把他新买来的菜干和罐头全部提给了王奶奶，“出门的话这些又不方便携带，放家里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里溜进来的小贼，还是给您拿上吧。”

王奶奶不好推辞，拎着一大包东西回了家。

姜泽知道王奶奶想说什么，那些奔着某样东西来的人，很难不把他们和那本王家菜谱联系到一起，早不出晚不出，偏偏是在王奶奶把菜谱给了他后才冒出来，这要是还不往一起想，那姜泽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可算是白吃苦了。

而情报贩子口中的“改人心智魅人心魄”……

姜泽想了想，以这个世界的美食普及度，和王奶奶能为了不让人夺走菜谱，在九层这地方一隐居就是十好几年的表现来看，吃到美味的菜品，反应夸张到让人觉得是失了智，倒也符合逻辑。

就是……与真实世界相悖的违和感是越来越重了。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姜泽稳了稳心神，‘又不是没去过靠着美食打败反派的世界，在这里大惊小怪些什么，真到了那一天再考虑别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