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镜 第10章 海岸

参观完当地最大的教堂和博物馆，他们随便找了家餐馆吃饭。

周京浩看不懂菜单上花体洋文，程洛随便点了几样，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

“这边的饭菜不是那么的……总之，心理预期不要太高。”

程洛深深看一眼他，饱含善意地提醒。

周京浩不挑食，对此不以为然，服务生上菜时顺手把餐具放到程洛手边。

炸物和披萨，很难做得不好吃的两样食物。

周京浩叉起一块炸物，咬住后整个人怔住，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一块炸鱼没错，但为什么是酸的？

这酸味激发鱼的腥气，吃起来很复杂。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他还是吃掉了，环视一圈后认真的说：“这个是坏掉了吗？”

程洛笑着卷起一角披萨：“它本来就是这个味道，特色你懂吗？”

好在披萨的味道还可以，周京浩吃饱了去前台结账，虽然看不懂小票上的洋文，但直觉这资本主义国家的餐馆绝对收了他小费。

“我操，我都怕那鱼晚上回魂找我来，现在嗓子眼还有腥味儿。”

周京浩心有余悸，“你也够能忍的，天天就吃这啊？”

程洛笑起来露出虎牙，“我平时都吃肯德基和中餐，你来了我当然要带你品尝一下当地特色呀。”

“小兔崽子玩我是吧。”周京浩说，“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可别把我丢了。”

程洛摇摇头，他这小一个月净漫无目的瞎逛了。忽然又想起什么，眼睛亮亮的：“你见过海吗？”

“什刹海算吗？”

“什刹海是哪里的海？”

周京浩存心逗他，“就是北京的海，我还在上面冲过浪呢。”

程洛地理学得挺好的，今天又涨知识，原来内陆也有海？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他哦一声，“那我们就去海边吧？你教我用冲浪板！”

“……可以。”

乘着火车摇摇晃晃来到X城的一处海湾，程洛去租了两张冲浪板，还找了教练来教他们。

穿上连体冲浪服，兴冲冲抱着板子就要下海，被向导拦住，叽里呱啦教他基础的动作。

教练是个人高马大的白人，让他俩把脚绳先绑好，然后站在板子上学姿势。

周京浩姿势不正确，被教练数落一通，“他说我什么呢？”

“他说你姿势像螃蟹，哈哈哈——”

看他那不标准的姿势，程洛回味过来自己又被这人诓了，语气轻蔑，“比比谁先学会？”

正是胜负欲爆棚的年纪，周京浩笑得邪气，“行啊，那赌点什么？”

正午的太阳光照在程洛脸上，他犹如胜券在握，握着拳：“赌什么都行，我不会输。”

周京浩被晃了眼睛，顿了下，跟他碰了个拳。

程洛启程，他下水后趴上冲浪板，往浪花多的地方走。他手掌撑在胸口两侧，浪花一涌过来就尝试着跳起来，整个板子因为受力不匀而猛地翻了过去。好在他早预见这一幕，屏住呼吸摆了几下腿，仰着头重新趴回板子上。

浮在海水里，他盯着不远处同样刚刚起步的人，慢慢着调整呼吸。

浅绿色的海水反射着阳光，周京浩一下水就因为抓着板子的姿势不正确而一头跌进了海里，扑腾途中重重呛了几口水，他挺动着腰肢游出水面，咳得惊天动地。

程洛收回视线，左右甩了甩头发上的海水，回想着教练刚刚教给他们的要点。

他把板头摆正重新出发，这一次他没有试图直接跳起来，而是等浪花马上要拍到他时发力撑起身子，使冲浪板和浪花产生冲击力，第一道浪狠狠拍在了脸上，程洛毫无防备，痛得叫出声，但他没直接放弃，而是在第二、三道浪来临前偏头避开。

离岸边越来越远，耳边是海水卷起又落下发出的碰撞声，他抓住一道浪将将要拍过来的时机，先跪起来，然后绷紧脚背，整个身子倏地站了起来。

烈日直射着他挺拔的后背，程洛终于站在了冲浪板上，踏着海浪前行。露出的皮肤被海水浸泡发白，他膝盖微微弯曲，双臂像小企鹅张开羽翼未满的翅膀，目光坚定地落在前方。

回程中他从海浪里一眼找到周京浩，他果然还在划水和站起来的阶段苦苦挣扎。

程洛在岸边走着，教练也跟着上了岸，为他鼓掌，：“Really good!”

和教练击了个掌，他觉得这项运动新奇又解压，歇了会又抱着冲浪板出发了，一个下午便掌握了大部分技巧，最后实在玩累了才划回了岸边。

周京浩也划了回来，他解开脚绳走过来。虽然成果略显丑陋，但起码算是学会了，预防呛水的能力更是蹭蹭往上涨。

程洛学东西一向快，望着走向他的周京浩，神情恣意，他勾起嘴角，“服不服，嗯？”

被啪啪打脸，周京浩双手抱拳：“服了。想怎么惩罚我？”

程洛长长的嗯一声，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他身形很漂亮，大腿被修身的连体衣紧紧包裹，露在外面的小腿长而笔直，被落日余晖镀上一层柔光。

似是想到什么，程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你蹲下。”

周京浩照做，而后感受到程洛趴在他背上，他是真的累了，将全部重量都倚了上来。

“周京浩，我好累呀，你背我走吧。”

下巴尖搁在他肩膀上，程洛懒洋洋道，“这是你吹牛不上税的结果。”

负重一百多斤，周京浩站起来背着他稳稳当当往外走，无数沙砾组成的海滩里，留有属于他的脚印。

眼睛望向遥远的海岸线，周京浩说，“什刹海是湖，小时候冬天经常在那边的冰场玩，我还以为滑冰跟冲浪一样呢。”

程洛又累又觉得好笑，闷闷地笑出声，微弱的气息落在他颈肩，像什么小动物的绒毛在蹭他。

换完衣服出来天已经黑了，道路两边种着椰子树，白人女孩头上戴着耳机，牵了条黑白色边牧悠悠散步，程洛眼里闪烁着光，兴冲冲指着小狗，“边牧！”

小狗很聪明，从他语气中听出自己被喜欢了，咬住牵引绳示意主人扭转方向，女孩没办法，牵着它来到他们跟前。

“不好意思，你们可以摸下它吗？不然它不会走的……”

程洛从他背上下来，朝女生盈盈一笑，“它真可爱！”

边牧是程洛最喜欢的犬种，他小时候让大狗扑倒过，而边牧体型轻，还聪明，扑人时甚至知道收着劲。

他蹲下来整个环抱住小狗，它的毛发蓬松又柔软，程洛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由上至下把它摸了个遍。小狗可能是人来疯，也可能对这个过分帅气的男孩一见钟情，趴在地上前爪伸直，屁股激动地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总之，一人一狗双向奔赴了。

周京浩和女生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么和睦的画面里。

撸完狗同女生道别，程洛身上沾满了狗毛，他抬头看见周京浩哼笑着，“得了，身上这么脏就别指着我背了，下地走两步吧。”

“你耍赖皮！”

程洛拍干净衣服上沾着的的狗毛，扑过去勾住他脖子。

周京浩半推半就又把他背起来，他像狗一样嗅了嗅自己脖子，捏着鼻子嫌弃道：“你身上一股海的味道，好咸啊，可能是因为一直在水里游吧。”

来自强者的不屑。

周京浩愈发觉得他这洁癖是薛定谔的，狗毛不嫌弃，破火车上脏到包浆的座位不嫌弃，偏偏总给自己找事儿。

他没辩驳，轻笑一声将步子迈得快了点，晃得程洛不得已搂紧了他的肩膀，“你干嘛啊——”

“你这么喜欢狗，怎么不养一条？”

“我妈不喜欢狗，而且要是养了我肯定懒得打理，到时候活全得别人干……所以她绝对禁止！”

“你对自己倒是认知清晰。”

程洛嗔怒，勒了勒他脖子，“那你呢？你喜欢狗吗？”

“不喜欢，小时候跟我爸去军营里，军队喂的那马犬比我都高，老偷偷拿后腿蹬我。”

程洛笑着问然后呢，周京浩不太好意思地说，“然后我就拿摔炮把它狗碗给炸了。”

晚风拍打着海浪、树林，这个异国他乡度过的夜晚与往常一样，静谧又温暖。

笑闹着回到了附近旅店，程洛一进屋就钻到浴室洗澡去了，他洗得慢，快半个小时才裹着浴巾出来，嘴里还碎碎念，“周京浩我脸好疼啊，你看下是不是红了？”

他只穿着内裤，浴巾披在肩膀上，周京浩草草看了眼，脸颊上是有一片发红，没能被冲浪服包裹住的颈间同样，“是有点，估计是晒得，明天我去买点药膏涂一下。”

周京浩说完不知道视线该落在哪里，只好起身往浴室走。

“我也去洗澡了。”

留下这么句，他仓皇地关上浴室门，里面还蒸腾着温暖的香气，是程洛的味道。

他任由花洒打湿身体，尽可能去平复呼吸，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身体因为刚刚所见所感而发生的变化。

紧张将感官放大，隔着一道门他听到程洛擦拭身体与头发的声音，周京浩甚至感受到耳膜也连同心脏一起跳动，他早预见会有这么一天，在很久很久以前。

看似本人摸了两天鱼，其实不然，这章写了两天。

[星星眼]新年快乐！出去取外卖了，点了西餐：ma~ra~ta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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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