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胡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了墙上,额头磕了出了一个包。
门已经关上了,那只镶金戴玉的手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又是羡慕又是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胡三已经扭头看向了我,声线发抖:“你,你刚才对着谁吹口哨?”
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老六是对着屋里吹的,屋里可只有老板一个人,也就是说老六挑衅到了老板的脸上?虽然知道老六失忆了,但胆子也变大太多了吧?他就不怕老板一怒之下把他一枪崩了?
胡三没看到刚才屋里两人对视的那一幕,仅凭猜测只能猜到这种程度。
看来老六的失忆症比想象中要严重,都忘了老板最讨厌对着他脸犯花痴的人了。
胡三担忧地望着身旁脸比鬼还要白的少年,十几秒后眼里冒出了丝丝的疑惑。
嗯?
怎么没动静?
胡三看了看屋内又看了看面前:“啊?”
我疑惑:“嗯?”
胡三:“……”
不对啊,按照以往老板的脾气,敢挑衅他的都被拉去喂鲨鱼了。
他不解。
我歪了歪头:“你说的对,可我有病啊。”
胡三的目光又一瞬间的茫然,显然我的的话给他的大脑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虽然我说的没错,但语气有必要这么骄傲吗?
有病了不起?
胡三知道老六病了,但老板有没病,这次老六没事应该是他运气好,也可能是念在老六脑子不好单纯不想搭理他。
同情?还是算了吧
胡三越想越有道理,可想通了也不妨碍他心有余悸,冷汗涔涔,于是低声嘱咐:“老六啊,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别看老板长得好看但脾气是真的不好……”
我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虽然但是,我拍了拍胡三,语气认真:“真的要在这里吐槽老板吗?他会听到的欸——”
胡三猛地捂住了嘴,吐槽声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往后面的屋子里瞅。
下一刻我的手就被抓住了,胡三拽着我往楼下走,急切的样子像是后面有狗追一样。
我没挣扎,顺从地和胡三离开了。
一直到下了楼,离开了屋内人视野的范围,那种被打量的感觉才消失了。
我耸耸肩,心里没太当回事。
别看刚才对视的氛围怪紧张的,可实际上老板真的只是在观察我,他怀疑我的失忆是假的,但脑子上的病又不好查验,就算他对我一百万个不放心,在大庭广众下也不好无缘无故把我怎么样。
而我的那个口哨……某种程度上好像削弱了老板的疑虑。
毕竟实在太有病了,正常人谁会对着老板吹口哨?
还是对着alpha吹,脑子里没几个泡的都做不出来这事。
我被自己逗乐了,笑呵呵和胡三走出赌场。出来后我俩就直奔煎饼果子小摊,买了两个加蛋的煎饼果子。
胡三有些嫌弃道:“你是多穷?就吃这个?”
我咬着饼,心想煎饼果子怎么了?好不好吃另说,关键是便宜啊,也不看看附近能吃的东西都多贵,煎饼果子小摊能活着就说明有市场,卖的就是一个性价比。
我咬了一口饼,吃的脸皮都皱在一起了。
胡三有些看不下去,对他这种地下帝国组织里的小头头来说,他是真的看不上这饼,看见我吃,感觉也拉低他的档次。
他说:“别吃了,哥带你去吃大餐。”
这话落到我的耳朵里就拐了一个意思——以后你的三餐哥包了!
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圈金色的光晕从胡三身后缓缓升起。
谢谢哥,你是真爱。
我三两口把煎饼果子吃下肚,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胡三带我去下了馆子,我俩勾肩搭背哥俩好了一会儿,胡三就带我去了附近消费最美丽的馆子。我瞅了眼账单,这一顿花的钱都快抵得上我两个月的饭钱了。
能被胡三说好的饭馆做的菜是有一点水平的,我吃的很满足很高兴,酒足饭饱后,我和胡三结拜了。
不是那种组织上的哥哥弟弟,是真的结拜兄弟。
胡三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结拜仪式,差点来个歃血为盟。要不是我最后使劲灌酒,真怕他割我的手。
他割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我怕痛。
所以,歃血为盟最后用的全是胡三的血。
反正他喝醉了,稀里糊涂的,最后还是我把他从饭馆抗走的。
我抗着胡三来到了附近的一间旅馆里,也没管那里前台为什么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俩,干脆利落地用胡三的账户开了两间房。
他一间,我一间。
酒劲开始上头,我摸了摸身下粉红色的爱心水床,脑子中闪过了什么,但真的太困了,我没多想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我睡的很香,半梦半醒间感叹花了钱的果然不一样,终于不用再听动作大片了。
*
“老板,沈明榆的治疗记录全都在这里了。”
覃之鹤听着手下的汇报,放在桌上的手动了下,翻开了桌上的文件,薄薄的几张纸很快就看完了,他的左手中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语气淡淡:“伤的是后背,但失忆了。如果你是我……你信吗?”
“不信。”站在屏风后面的男人没有丝毫停顿地答道。
覃之鹤笑了:“我也不信。交易宣布失败后一直到现在,他的表现一直透着一股奇怪感。我记得当初还是他主动跑来请求我让他去做这一次任务,还再三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可他人前脚刚向我保证完,后脚出门就被打了,然后就是交易出了岔子,货也不翼而飞。”
覃之鹤似笑非笑,弥尔沉思片刻道:“是很巧,所以您觉得他有问题?”
覃之鹤没有立刻回答,沉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说道:“这几天派几个人暗中监视着他,发现不对劲就直接绑了。”
“胡三很喜欢他。”弥尔提了一句。
“那就让胡三少和他接触。”覃之鹤眼眸微闪,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那张满脸写着拙劣演技的脸,嗤笑一声,“别让他把胡三带坏了。”
“你也是。”覃之鹤意味深长地说道。
弥尔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
第二天,我没睡醒。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拉开了窗帘,让那几乎能闪瞎眼的阳光照到我的脸。
我睁开眼,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看了眼床尾没有丝毫犹豫就重新闭上了眼。
没关系,就是大白天的我也能睡。
然而不是谁都能有我这样的好心态,像我一样的人还是太少了,一大早就出现在我房里,等了许久的他冷笑了一声,刷得一下就把腰上的枪抽了出来。
“咔哒——”
上膛。
我立马睁开了眼,直挺挺坐了起来,装作才看到他,惊喜道:“唉,是你啊,一大早的这么有活力。”
“你记得我?”他神色狐疑。
我点头:“嗯嗯,不记得不记得,但胡三和我说过你,大家都是兄弟。”
出现在房里的男人,哦不,年纪看起来很小,应该是少年,他叫弥尔,昨晚胡三给我看过照片,弥尔在组织里排行老二,算是我们的二哥,不过和我们不同的是,弥尔很受老板器重,日常跟着老板做事,不是我这种混吃等死的废物。
当然,到手的工资也比我们高很多倍。
这么想,我就有些嫉妒了。
弥尔的眼神很冷,银灰色的头发挡住了一半的眼睛,但就半只眼睛射出来的光也足够冻死人。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拿着枪,枪口对着我。
我讪笑,意识到套近乎没用,立刻改变了方针:“二哥,我刚刚以为做梦呢,你别不信,我昨晚梦见你了……”
“哦?你不是失忆了吗?”他抓着失忆这点不放。
啧,没玩了,又是个来试探我有病没病的。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打着哈哈:“是啊,但也不知怎么的,就梦到你了。”
弥尔的眼神还是很冷,他是一点也不信我的话,不过他把枪收起来了。
对付我,用不到枪。
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这张嘴倒是一点没变。”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这句话,心瞬间就提起来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夸我还是骂我?
我瞅着弥尔的腰,还挺细,嘴里不停:“二哥真了解我,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谎话,我可以发誓的!”
说完我就举起了左手,眼神坚定,张口——
弥尔看着,没说话。
说真的,演的真挺烂的。
他想。
本来发誓这种事就是做做样子,我还以为弥尔会阻止我,但一直到我发完誓,弥尔都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简直是把不信任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扭头看向弥尔,开始委屈:“你怎么不拦着我?你就这么不信我?”
我藏着被子底下的手掐了一把大腿,痛的我脸皱在了一起。
看起来真挺委屈的。
弥尔嗤笑了声:“你还挺会倒打一耙的。”
我撇嘴:“我是真委屈。”
弥尔还是不信,但眼里的冷意不知不觉的散去了许多。
我知道为什么,毕竟我一看脑子就不太聪明,对弥尔这种自诩聪明的人来说,愚蠢的人才更让他放心。
我表现的越是没脑子,他对我的戒心才越小。
弥尔看着我:“我知道你失忆了,也知道老板安排你将功补过一事。说实话,在交易失败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组织里有弟兄给你求情,所以才给了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那个弟兄是谁?怎么不说啊?
不敢说就是你吗?
我看着他,表面上听得认真。
弥尔摸了摸后腰,那里是放枪的地方:“我不信你,更不相信你的能力,所以你的承诺在我看来是无效的。但看在胡三的面子上,你死的那天,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好好好,来的是催命的阎王。
我能说什么呢?他说的蛮对的,其实我也不信我能办好老板吩咐的事。但那个时候场面太紧张了,大话就放出去了。
都是求生欲的错。
“我会努力证明我的清白。”我低着头叹气,听到我这么说,弥尔静静的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不好打扰他思考,目光下移,再一次被弥尔警告,下一秒露出一个笑容,“事实上,你在吓唬我吧,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话音刚落,沉默在屋内蔓延开来。
死一般的寂静。
弥尔收起了轻慢的眼神,在我的脸上上下打量,像是要看透我的内心。
我礼貌微笑,不怕死地伸手:“能给我看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枪呢。”
弥尔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手放在别在后腰的枪上,指腹的触感冰凉。
他动摇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枪里有没有子弹,但也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枪里没有子弹。
我笑了笑,眼里有些得意。
嘿嘿,一开始我就知道弥尔在吓唬我。
在他进屋的那一刻我就醒了,偷偷看到了他把枪里的子弹全部卸下来的过程。还有,进屋后他什么也没说,在床边站了五分钟之久。
我在演他,但从各种细节处看,他也在演我。
我的演技是不好,但我的鉴赏能力很好。都说了我很喜欢看影视剧,演没演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弥尔看着我的眼神中没有杀气,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时不时会流露出几分温柔。
我可是直男,这点敏锐还是有的。
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深究为什么。
毕竟这年头AA恋什么的,也很超前。
我不太能接受的了。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跑不了也不能摆烂,行,搞事吧。
这一刻求生欲拉满了!
弥尔盯着我,眼睛里有种诡异般的火热:“你没失忆?”
我摇头:“失忆是真的。”
“那你……”弥尔说到一半停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就会耍小聪明。”
这话就有点酸了,也太暧昧了。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抖:“老板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担心我?你还是先想想七天后怎么和老板交代。”弥尔皱了皱眉,语气着急,“求情是没用的,要不然我安排你假死,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再出来。”
我说:“你觉得不被发现的概率大吗”
弥尔沉默:“不大。”除非能逃出八二区……不,是逃出浮游星。
我想了想,心想还是算了。
没必要以身犯险,两个人都搭进去。
我不着急,弥尔比我急,这下我是真的确定他对“我”有意思了。
“还有几天时间,我私下给你查查,如果能查到什么线索那就最好,查不到的话——”弥尔顿了下,语气严肃了起来,“反正,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语气坚定道。
看着他此时此刻的眼神,说真的,如果不是起床气太重,我差点就被感动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