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个边陲小镇逗留了一阵子。
赚了一些,又将身体调养一番后,才踏上新的旅途。
出了小镇的路还算平坦,但走了两天,就再次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四周逐渐荒凉,连植被都开始减少。
唐僧提前准备了几个水囊,路过一条河时,李小明赶忙去讲水囊打满。
他也不确定下一次水源还有多远,正经西游记里,孙悟空能腾云驾雾给队伍补给开挂,他做不到,便只能未雨绸缪。
李小明打水时,他们便放下行李,暂时在水边休憩。
唐僧背靠行李坐在地上,看李小明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事务,唇角勾起一丝微笑。
这孩子初来乍到笨拙,学习速度倒是很快。
只可惜,能力有限,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想来,在他原本的世界,一辈子也用不上学习这些事儿。
这些天一直在镇子里干活,他也累了。
唐僧微微闭目,准备休息一会儿。
李小明将五个水囊都打满,起身忽然发觉身后没了动静。
他一回头,看到唐僧靠在行李旁边休息,闭目的模样,似乎十分疲惫。
他心下有几分自责,人家正牌唐僧去取经,是孙悟空保护着师父。到了他这儿,一路上反倒要唐僧多加照看。
“诶……”
后面的路还长呢,可怎么走啊。
李小明一个走神,耳朵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些许动静。
那声音很细微,不过是风吹动草木晃动。
只是今天风缓日煦,这抖动的频率,似乎太频繁了些……
他直起身子,打算提醒一下唐僧。
结果就见丛林后头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直接抓向了唐僧!
李小明手里的水囊应声落地,他大喊一声,要把唐僧喊醒。
“师父!!!”
然而,往日警惕的唐僧,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丛后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黑熊……不,更应该说它是一只黑熊精。
不光体型比一般黑熊大,五官也不似野生动物,更像是人类。
它长满黑毛的脸朝向李小明,怒吼一声,带着腥臭的口气便从几米之外扑到了李小明脸上。
坏了,妖怪来抓师父了!
李小明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是怎么想的,手中剩下的两个水囊,想也不想就往黑熊脸上扔出。他自己则两步跨出河水,从地上捡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怒吼着便朝黑熊戳了过去!
这样是普通的黑熊,经过李小明的这一番操作,可能已经吓走了。
但站在他眼前的,是个妖怪!
那类人的五官上流露出一丝不屑,随便一挥手,李小明就被连人带棍掀飞出去!
他落在河边的污泥里,半晌没爬起来。
黑熊精冷哼一声,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你就是那护送唐三藏去往西天取经的孙悟空?哈哈……”
黑熊精大声嘲讽起来,“不过如此!天庭那帮废物,连这样一个柔弱之人也对付不了?”
它将唐僧架在腋下,留给李小明一个挑衅的表情。
“你师父这灵丹妙药,归我了!”
“师父!!”
李小明痛苦万分,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的无用!
正在这关头,一直闭着眼睛的唐僧终于醒了。
他快速打量四周,迅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天庭和佛祖的剧本里写了,他一定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便在这紧要关头,封住了他的能力,直到他被黑熊精抓住。
看着河边绝望的李小明,唐僧心底拂过一丝悲哀。
自己这样的境遇,是天注定的。
这个冒牌的孙悟空又能改变什么呢?
哪怕是真的孙悟空在这里,他该要被抓走,还是要被抓走的。
然而见李小明如此绝望伤心,唐僧还是在被抓走前,朝他大喊——“去找土地庙!”
再然后,唐僧就被黑熊精推进深林,再也不见了。
一直到风平浪静,李小明才缓过神来。
他咬着牙从淤泥里爬出来,用力捏紧身上的衣服,将水分挤干。
怎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
他心里充满无数怒火和不解,然而,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把自己憋成一口哑炮。
他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才让唐僧被抓走。
他本来就是个普通学生,他没有法力,他只是个凡人。
凡人到底怎么才能逾越人与妖之间的那道鸿沟?
他终究是什么都做不到。
李小明忍不住就哭了,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太弱,根本帮不上唐僧;还是在哭唐僧都已经被妖怪抓走了,还不忘告诉自己要去哪儿……
又或者哭唐僧的结局,那妖怪一看就是要吃人的,唐僧不会被他放进蒸笼里蒸了吧?
也许李小明自己没有注意到,跟唐僧并肩而行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相当依赖对方。
他没有多少时间哭泣,一边泪眼婆娑着,一边去收拾岸边摊开的行李。
这些东西以后还要用,都是他们在镇子上打工,辛辛苦苦赚来的……
可是唐僧都被抓走了,他又救不了人,真的还有“以后”吗?
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唐僧,他该不会已经被黑熊精扒皮,变成一具骷髅了吧?
“呜哇——不要啊!!”
荒野上,李小明的哭声越来越大。
这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不懂事的鸟雀飞过,偶尔落在枝头,外头看着这人类难懂的情绪。
李小明一边哭,一边把东西收拾了,转头看到旁边的白龙马,上前牵着它的缰绳。
他知道不对,还是忍不住哭着抱怨,“你不是白龙马吗?为什么不救师父?你不是会化形吗?”
白龙马歪着头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凄惨的身影。
它好像根本听不懂。
李小明更难受了,抱住白龙马的脖子,小声说:“其实你跟我一样吧。”
就是一匹普通的马。
这佛祖让唐僧去取经,到底给他安排了些什么队友啊?
一匹真正的马,一个普通的凡人……
李小明哭得乱七八糟,用马鬃擦了擦眼泪,翻身上马。
还好这段时间,他学会了怎么骑马。
“驾!我们去找土地庙。”
……
然而,荒原千里,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找一尊小小的土地庙,谈何容易。
没有手机,没有导航,没有地图,天黑以后,甚至连太阳都没有。
没有现代的光污染,仅凭天上的星辰,伸出手,连五根手指的形状都看不清。
远处似乎响起狼嚎声,李小明趴在马的背上,身体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心里也越来越害怕。
他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亮再找。
但是唐僧能撑到天亮吗?
想到此处,李小明咬牙勒紧马缰,对白龙马说:“小白小白,你可要争气点,要是遇见狼群跑不脱,你跟我都完蛋了。”
白龙马听不懂,只是自顾自晃了晃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