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
顾千想。
切入的力度既决绝又眷恋,一次又一次把所有感情都倾注进来。
索取铺天盖地,顾千没有任何退缩的空隙。
他的脖子被叼住,隔着薄薄一层皮肤,脉搏在唇舌下战栗。
每回共振都能确认对方的存在。
目光交缠,倾诉静默,淡淡的檀味侵染了整个空间。
季留云还在掉眼泪,连气音里都带着哭腔,眼泪砸到顾千肩头,几乎要将灵魂烫化。
顾千把哭的力气省下来,去给季留云擦眼泪。
摇晃里,他说:“不要怕。”
水雾将光影揉碎,墙上的影子交叠成旖旎情诗一首,让夜色为之呼吸。
…………
……
呼吸逐渐趋于平缓,房间里只剩下暖黄灯光和缓缓淌出的水雾。
季留云起身时发丝还带着些许潮意。
他出去倒了杯温水,轻柔地在床边坐下。
“还以为你都不肯撒手了。”顾千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眼睛还红着的傻狗。
季留云把杯子递过去,“要喝水的。”
顾千没有接,而是抓住了季留云的手腕。
他把目光锁定在季留云的眉眼之间,指腹在他手腕内侧打着圈。
季留云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审视的目光不由让他想起自己刚才失控的样子。
此刻稍微清醒了点,害羞得后知后觉。他想抽回手,顾千却握得更紧了。
在这个感情和身体同步赤|裸的时刻。
顾千说:“你以后要是敢走,我就杀了你,你信么?”
他说得很慢,带着情事后特有的沙哑和慵懒,懒意外头又披着难以忽视的霸道。
季留云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顾千在撒娇。
死鬼吃饱喝足,难免胆子也肥了点。
他反问:“你要我不信吗?”
顾千瞧他这蹬鼻子上脸的死样子,目光一暗,他将水杯拿走放到旁边,把季留云扯近身。
眼对着眼,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信。”
这样的距离,季留云能清楚地看清顾千眼底的占有,难免让他听之而飘飘然。
季留云把顾千拥进怀里,郑重地点头说:“我是你的了。”
顾千身上没力气,实在懒得动弹,他闷着默了许久,又问 :“我值得吗?”
“我会一直证明给你看哦。”季留云用侧脸蹭了蹭顾千的发顶。
安静了许久,久到他以为顾千睡着了,才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好。”
只此一字,就是顾千能讲出的所有期待与交付了。
*
夜雨被晨曦吞噬,今日天光清朗。
季留云先醒了过来,他眼底昨晚那份侵|略性早就褪去,看向顾千的目光里只剩纯然的温柔和心疼。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想了想,还是先拿热毛巾给顾千又擦了遍汗。
“再睡会……”顾千在他的照顾下懒懒地讲了句,却没完全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被子被动作扯得往下滑,露出昨晚造成的痕迹。
季留云瞧得愧疚又心疼。
他帮顾千掖好被角,又揉了揉顾千发红的手腕。
“我去给你煮粥哦。”
季留云小声对着睡着的人报备,对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蓦地让死鬼想起来昨夜的画面。
“嘿嘿。”季留云烧着脸傻笑了起来,整只鬼飘然如同失重。
傻狗的脑袋真是一个事故多发区域。
他眷恋地盯着顾千走了几步,继而撞去门框上。
“砰”第一声,显示出这个脑袋的质量是如何优秀。
“怎么了?”顾千惊醒,撑着身子看向门口。
季留云捂着脑壳,脸羞得通红,“我不想吵醒你的,你,你继续睡!”
所谓好事成双。
傻狗慌不择路,转头又撞到了另一边的门框。
顾千瞧得好笑,问他:“大早上发什么傻?”
他的声音带着早上才醒时的软糯沙哑。
季留云听着心里熨帖,傻愣愣地盯着人笑,“没傻,聪明的。”
“过来我看看多聪明?”顾千靠坐起来,朝他勾了勾指头。
季留云下意识就想过去。
顾千“嘶”了一声,掀开被子指着身上那些印子朝傻狗弯了弯眼。
“你是狗吗把我啃成这样?”
傻狗迈步的姿势僵在那。
顾千又起了调戏的心思,他探身往前了些,“季留云,我好吃吗?”
季火山又喷发了,“你真是……”
“我怎么了?”顾千笑道,“你害羞啊,那昨晚主动的是谁?”
季留云带着满脑门子烟跑掉了,脚步慌张,一路跌撞。
厨房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动静,傻狗的憨笑夹杂其中,甜意从门缝一股脑地里溜进来。
日子热热闹闹的。
顾千身上还是酸乏,他又梭回被窝里,也没什么困意了,就弯着嘴听傻狗在楼下折腾。
顾千觉着自己也有家了,这个小院就是他温暖的国。
*
季留云的骨灰被顾千收在无往巷,架设了许多宝器温养着。
本来想联系陈叔,看能不能通过骨灰给傻狗找找过去。
但陈巳讲他家老头出去绕了很久,说是在抓一只妖怪。
也不急于这一时。
陈巳又邀请说要不要去动物园。
“新来了几只卡皮巴拉,一定要去看看!”他在电话里如此讲。
电话这头,顾千正仰靠在躺椅上晒太阳,转头问傻狗,“季留云,你想不想去动物园?”
傻狗在墙脚鼓捣着他那些花盆,挥着铲子热烈回应:“超级想去的哦!”
顾千看了他几秒,收回目光继续和好友约定时间。
他知道傻狗肯定会说想去,问这一嘴也是因为先前闹了点不愉快。
这事很抓马,用“不愉快”来形容或许都有失偏颇。
事发于顾千发现季留云那排花盆里头单单有一个没种植物,但表面密密麻麻爬了许多菌丝。
细问之下才晓得这是傻狗在种面包。
那是他们第一天相处,顾千随口讲的玩笑话,这傻狗就真的种了几片面包。
这哪是能埋土里的东西,发霉自然也算得上不负众望。
顾千说瞧得脏,季留云怎么都不肯处理这个面包花盆。
“相信科学好吗?面包它不能开花结果。”顾千如此教育四百年老鬼。
季留云泫然欲泣,“可是,这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
顾千简直无语,“定……谁会拿发霉的东西做定情信物?快丢掉。”
“你真片面。”季留云抱着花盆小声嘟囔。
顾千听清了,当即问:“你是皮痒了?”
季留云不再顶嘴,把所有的反抗情绪都写在脸上,但是顾千还是很坚持,他只能忍痛收拾。
丢完小花盆回来又开始碎碎念:“面包虽然不能种出花,但能种出爱情不是吗,我们明明都好了,连个定情信物都没有,真是太不像话了……”
顾千:“……”
他开始复盘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也是心虚作祟,所以才问傻狗这一句。
亦是稍有歉疚,所以顾千说:“那,正好今天出门,我们重新换一个定情信物,不会发霉的那种。”
傻狗一听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抱着顾千嘬了好几口,连声说:“好哦!可以多买几个吗?”
“可以。”顾千被晃得扶着摇椅保持平衡,“别啃了……唔。”
中午的阳光像一张小毯子,裹着他们俩在躺椅上温存。
决定好去动物园,同样的对话再次出现在小绿信里。
【季留云】:今天我不上班。
【城】:你又怎么了?
【季留云】:陈巳邀请我们去动物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持续输入中……
季留云莫名奇妙地捧着手机看,不晓得这个总裁有什么长篇大论要讲。
但好几分钟过去了,消息才姗姗来迟。
【城】:在哪?
*
出发。
车里,季留云依然在坚持着检查莫扎特有没有回复自己的私信。
傻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顾千,无意识地握握又捏捏。
顾千低头看着最近界融里的动静。
#辙人在将城吃瘪#
#古今CP大战辙人#
#城无声&陈巳新的CP已经出现#
#大妖通缉#(爆!!)
【亡友们,关于最近那个四处造作的妖怪你怎么看?】
【坟前无香死后不慌】:听说这妖怪可邪性了,阴阳两界都在逮他,这位又是什么来头?
【五行缺命】:该说不说亡友们,界融最近“妖”这个字会不会出现得太频繁了点?
【雨滴落在坟头青青草地】:哎,不知道咯!感觉世界要癫,人人鬼鬼妖妖神神都不正常。
【散魂不散德】:亡友们注意哇,他又回将城了,昨晚我和死鬼面基,差点被那股妖力震散!
【环保无实体】:他长什么样啊?
【散魂不散德】:冒死瞅了一眼,穿得花花绿绿走路带风,人模狗样,花里胡哨。
【我的骨灰tree tree】:不过他到底要干什么呀?满世界乱窜。
【阴间摸鱼达鬼】:听说在找什么东西?
【今天还在飘】:会不会是哪位大能出来溜达呀?我听说这妖怪不害人呢?
【断气五年】:楼上,你听说而已,妖怪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害人?要我说,妖怪都不是好东西。
【今天还在飘】:@断气五年,什么年代了你还搞物种歧视,你的构造是大脑裹小脑?
【断气五年】:@#¥%……&
【鬼安001号】:物种歧视是重罪,望你知法守法。
……
顾千盯着屏幕深思,季留云瞥见他好半天没往下翻页,好奇地凑过来。
“你在看什么呀?”
阳光斜斜地打进车里,照得他一头金发蓬勃明媚。
顾千想起秋月白讲过,三月的两个大哥明令禁止组织成员上界融。
可单看季留云这状态就不像是抵触网络的样子。
那就是他和那个所谓的Y大哥,在界融里瞧见了什么特别反感的东西。
顾千思索着,把手机递给季留云问:“你知道这个论坛吗?”
傻狗接过去看了看里头的回复,先是摇头,“没有哦,我没有下载这个软件。”
后又皱着眉不赞同地指着其中一条回复,“这个死鬼真是没礼貌。”
顾千顺着看过去,季留云指着那条说妖怪都不是好东西的评论。
“你没看小古警告他了吗?”顾千打量了会季留云的反应,思忖着把手机拿回去。
可傻狗的飞醋劲又上来了,“你嘴里出现了别的男人。”
“又开始了是吧?”顾千慢慢地把头转过去。
“没有呢,开玩笑的哦。”季留云察言观色能力一流,见好就收,又黏黏糊糊地凑上来撒娇。
*
陈巳在停车场等他们,他停摩托的地方后面是一张网红猴子的海报。
那个猴子出名于素质低下,举着中指面对全世界。
在陈巳和中指之间,城无声站在那。
陈巳漫不经心地问:“你来干嘛?你也喜欢水豚?”
城无声盯着他说:“来看动物。”
陈巳听得明白这厮又在挑衅,但他对于今日穿搭满意,所以暂时不做理会。
他忙着对镜整理着自己被摩托头盔压塌的发型。
陈巳用手指将碎发拨向耳后,侧脸轮廓分明,上挑的眼尾被阳光一打,恣意遍身。
这人长得实在黏眼,举手投足又带着痞里痞气的随性,往那一站就像是在拍杂志。
不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个年轻人。
这小痞子天生就有这种本事,偏偏他本人毫不在意。
城无声皱了皱眉,视线扫过那些频频回头的游客,没由来地心里烦躁,甚至还想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一挡。
随即又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反常,不自在地退了回去。
姿态多少有些牵强。
顾千和季留云吃着棉花糖走过来时就瞧见城无声在那一脸不悦,进退失据。
“干嘛?”顾千咬着狗爪棉花糖问,“你搁这热身呢?”
傻狗嚼着棉花糖学舌:“你搁这热身呢?”
“走吧,人都到了。”城无声对着陈巳说,“别捯饬你那头发了。”
顾千难以理解地望了城无声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居然敢先行开启言语交锋。
陈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眯了眯眼,“城无声,我给你脸了是吧?”
“有错吗?”城无声说,“非要在这弄头发,弄得跟牛舔过一样。”
这和上赶着找骂有什么区别?
连季留云都默默地为城无声摇了摇头。
陈巳嘴角勾着不屑转过脸,“那怎么了?总比你那像腋毛一样的发型好。”
这句话搭配那张猴子海报里顶天立地的中指,效果奇绝。
城无声当场被怼闭嘴,牛而逼之。
相声二人组在旁忍俊不禁。
顾千又含了一大口棉花糖,“你说你——”
季留云及时捧哏:“惹他干嘛?”
作话:如果形容的话,我认为顾千和季留云是盛夏梅子汤,夏天的晚霞既温柔又多情,暮色渐深时,风里头有啤酒花的麦芽香气,这场黄昏里所有颜色清甜又温暖,美好得能做莫奈的颜料!而陈巳和城无声是烈冬威士忌,雪和酒真是绝配,深夜独酌时,霜雪在玻璃窗上结成了冰,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曳,投下琥珀色的影,冰块和酒液拥抱着角力,克制又张扬!
啊啊啊啊,我好爱他们!!~(鸽子揉脸)
也爱你们哦!你们咧,觉得他们是什么?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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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