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根本不知道陆平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周围来来往往进卫生间的人很多,他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所以懒得搭理他,扭头就往自己的卡座走。
陆平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心里不舒服就总是喜欢让别人也不舒服。
趁着酒意他又黏糊糊地追着南乔屁股后面喋喋不休,语气还故意嘲讽,好像吃瓜群众一样。
“哦,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一件事儿,白小华给你戴绿帽了,刺不刺激,难不难受,哈哈哈,你想哭我会借个肩膀给你。”
南乔并没有被他的这些话刺激到,应该说他早就知道白小华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一丁点的反常。
说到底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不喜欢了就分开,多正常的事。
只不过陆平舟像个膏药似的一个劲儿在他身后跟着,念经一样说个不停,着实让南乔烦得不行。
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冷冷淡淡的眸子没有一点反光。
“想哭的是你吧?陆总?”
周围人实在太多了,灯光恍惚不定,音乐声冲淡了南乔的话,导致陆平舟压根没听清,就听见了两个字——想哭。
于是他真以为南乔挺痛苦的,不仅没有被打击到,还摇摇晃晃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眼睛一闭一睁,睫毛像扑棱蛾子一样。
“我就知道你想哭,你肯定比我难受得多,不过没事,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俩虽然看不对眼,但是在这种事上还算是同一个阵营。”
南乔黑了脸,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甩下他加快步子往卡座走,陆平舟喝大了就是这样,甩都甩不掉,一路跟着他到了卡座。
张半正在和规划署的几个下属聊天,远远地看见南乔沉着脸走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有点眼熟。
仔细一瞧,这倒是把他乐了,朝着陆平舟喊道:“哎哟这不是旭日的小陆嘛?”
南乔很后悔没把陆平舟直接塞厕所去,反而让这货跟着一起过来。
他都忘记了张半和陆平舟也是认识的。
所以接下来的局面就让他更加烦躁了。
陆平舟用那张久经商场的嘴,很快就和张半聊了起来。
张半因为李三根经常在他面前举荐陆平舟,所以对这人有挺大的好感,这才几分钟,俩人就对上眼了,坐在一起又干了几杯。
“小陆,我老听李三根提起你,你这人有点本事,我蛮喜欢你的。”
陆平舟笑得那刚镶的大门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既然署长这么喜欢我,那就包养我呗,正好咱也不想努力了,躺平多好。”
“哈哈哈,你小子还想躺平,你们做生意的可比我们赚得多嘛。”
陆平舟面上笑得开心,心里却是鄙夷不屑,这老头真是搞笑,要论赚得多,谁有他们多啊,搜刮了多少黑心钱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年头钱都是虚名,权利才是最管用的,就张署长这身份,再大的富豪还不是得贴你脚边子舔呢。”
张半看得出来非常喜欢陆平舟油腔滑调的劲儿,聊了没一会儿就已经勾肩搭背喝了个底朝天了。
南乔有些乏味了,不断地伸手看表。
他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可是因为给张半的孩子治病的原因,不得不和这人有所交涉。
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有很重要的技术研讨会,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混乱的人身上。
再坐了一会儿后,他实在耐不住了,站了起来向张半说道:“张署长,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就先不陪你了。”
这些人全都喝得东倒西歪,陆平舟更是完全失去了神智,跟个死人一样躺在沙发上,衣服扣子解了一大半。
张半还勉强有点清醒,赶紧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小南啊,这小陆喝成这样也没个人在身边,我看你俩关系好,你又没喝酒,干脆你送送他吧。”
哪看出来关系好了?很明显俩人水火不容好吧?
而且陆平舟出来酒吧喝酒怎么可能不带个跟班,他这种恶人,多少人想弄死他。
南乔非常不情愿,可是他眼下又不能拂了张半的意思,毕竟这个人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心里做了很多建设,最后他还是答应下来:“好,我送他。”
上次是陆平舟送南乔回家,这次就倒了过来,再这样下去,南乔是真怕和这人关系越来越近,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
随意地将人塞进副驾,南乔压抑着语气中的不耐:“我不知道你家住哪,我打电话给白小华让他来接你。”
说罢就掏手机翻找白小华电话。
谁料刚刚死气沉沉的陆平舟一听到白小华三个字就像鬼附身一样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就大力扣住南乔拿着手机的手一拽。
他喝醉酒以后力气是真的大得惊人,还好南乔另一只手抵住了车门框,不然就整个扑他胸口去了。
南乔盯着陆平舟抓着自己的手,眉头紧锁,十分不悦,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生出来一股子排斥。
陆平舟含糊不清地骂:“别联系那王八蛋,我不想看见这缺货。”
南乔用力扯出自己的手,上面已经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他努力平复着心里的焦躁。
“那我帮你联系你其他的朋友,你手机在哪?”
陆平舟像团棉花一样又软了下去,歪着脑袋倒在肩膀上。
南乔只能伸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想找到他的手机。
陆平舟平时穿衣服从来都不是很正经,平时上班穿西服还好,下了班就喜欢穿一些十分有设计感的衣服,衣服兜都不知道在哪。
加上他又醉了酒,衣服微微散开,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触碰到他的皮肤。
南乔很抗拒跟这个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摸索的过程中尽量避开那些敏感部位。
陆平舟脑子不清楚了,就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揉来揉去,弄得他生理反应都快来了。
心里的难过被醉意放大了好几倍,他低声问:“你相信爱吗?”
南乔头都没抬一下:“吐车上两千。”
陆平舟压根没听他说话,依旧自言自语:“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双箭头的爱呢?为什么总是爱而不得,得而不惜,放而不舍,弃而不甘,深受其扰。”
“能遇到双向奔赴的爱情,应该是比在商场中一战成名更幸运吧?”
陆平舟习惯性从兜里摸出镜子在自己脸上照来照去。
“操蛋的,一看到这张帅脸就觉得我自己很可怜。”
最后一句让南乔刚刚还被微微打动了的心一下破了个稀碎。
他总算摸到了陆平舟的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没电关机了。
南乔真的觉得他上辈子和陆平舟绝对有仇,这辈子才被莫名其妙老是绑定在一起。
看着这个刚刚还难过得要命的人一看到镜子就开始臭屁地抹头发,南乔更烦了。
一脚油门,黑色奥迪飞驰着往自己家奔去。
陆平舟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
自从创办旭日以后,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压力太大导致每天晚上明明困得要死,大脑却还活跃得要炸开一样。
所以平时他都要依靠褪黑素和各种安神的药物助眠。
可是昨晚他却一次都没醒过,连梦都没做。
醒过来以后,他能初步断定应该是房间里的一股香味让他睡得那么好。
灰色调的装修风格,暖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腿上,风一吹,白色窗帘浮动,发出呼呼的声音。
飘窗上该摆放着两盆绿植,叶片大而厚,被养的非常健康。
陆平舟伸了个懒腰,细细感受了一把这样宁静的氛围,随后便光着脚下了床,就这样走到客厅的餐桌前坐定。
看着对面依旧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的男人,陆平舟一点没觉得尴尬。
盯着南乔盘子里的鸡蛋和面包,朝他嚷嚷:“你做早餐只做你一个人的啊?”
南乔眯了眼,他很好奇这个人怎么会把麻烦别人这件事干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昨晚自己露出什么丑态,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自己的情敌扛回家一点都没知觉啊?
南乔就这样瞟了他一眼便低了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包,全当对方不存在。
陆平舟脸皮厚,他才没有南乔那么计较,直接伸手往他盘子里把鸡蛋顺了过来。
一边剥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我没断片,昨晚的事儿谢了啊。”
南乔顿了顿,依旧镇静自若地吃着自己的面包。
陆平舟一口塞了半个鸡蛋,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按,屏幕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你有充电器吗?”
南乔这下回答得很快:“有。”
“借我充充电。”
“不借。”
“为啥?”
“别浪费我家电费。”
陆平舟直直盯着他,被说得差点哑口无言了。
“老子之前送你那么大一箱钱你是眼瞎了吗?在你家充充电都不行?”
南乔重重地放下面包,阴阴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极不情愿地走到电视柜那里翻翻找找出一根有了些年头的充电线给他。
那充电线头都快断了,就靠着里面的线丝连着。
“……”
陆平舟盯着这断头线好长时间,对方已经淡定地入了座继续啃面包,对他幽怨的眼神熟视无睹。
真的,够可以的,待人接物这事儿,这小子是一点不会。
陆平舟磨了磨牙,懒得跟他计较,寻了个插板赶紧给手机充上电。
果然,一开机,伍子的几百个未接来电唰唰唰地跳了出来,晃得陆平舟眼睛疼。
手机还没捂热,伍子马上又来电了,陆平舟淡定地接了起来。
那头像中了彩票一样大声喊了出来,把手机震得都可以按摩了。
“卧槽!小陆哥!你总算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啊?四肢还健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