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世界不对劲 第3章 第 3 章

神父抬头看向温特：“你是……”

“他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人，被我拉过来帮忙。”咖喱夫人开口道。

她直接把温特划到了近乎“被她要求”的范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一点。

温特帮了大忙，她自然也不吝于展现出自己的善意。

她已经是实打实的“女巫”了，但是温特能不在监管中就不在监管中，被监管之后就少了太多的自由，温特这个外来者其实还挺需要法术作为生活的辅助的。

教会觉得巫师天生疯狂，即使是被“神明特赦”的巫师也是危险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需要被盯着。

她自己就是所谓巫师，巫师这个群体在道德上其实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温特的道德水准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要高太多了，就像是温特没怀疑她会诅咒别人一样，她也不怀疑温特能用法术做什么。

“哦……”神父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就像是普通人很难被糊弄的一样，神父自然也不会相信刚刚那么护着咖喱夫人的温特是被咖喱夫人用手段要求过来帮忙的。

至少不会像咖喱夫人所试图描述得那么无辜。

单纯利用可不会让温特这么积极甚至是感同身受地帮助她，完全就是在证明他是赞同咖喱夫人的一些想法的，说不定也是所谓的奥术师……或者是想要通过现在的奥术师接触到奥术的人。

别看教会对巫师的处决力度这么大，但是总是有人窥觑这种本不该掌握的力量，或者是觉得自己没法得到神的认可，那就通过向死神求饶来活命。

更何况温特的脸一看就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是很明显的外来者长相，而外来者这种存在总是让人警惕的。

不过这个想法在看到眼睛的时候稍微消散一下。

像他这样的神职人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他在成为正式的神父之前也在神学院上过。

神学院不仅仅是单纯教授经书上的知识，还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接近神明。

所谓神像也就是偶像，这群神职人员论起“追星”可要比什么脑残粉要疯狂多了。

毕竟再强大的脑残粉也不过是买大屏幕，而这些神职人员把教堂插得遍地开花，强行给每个人投喂安利，顺便发动战争或者屠杀来清理如同奥术师这般的异教徒。

不过他们依然展现出了相当“粉丝”的特色。

从各种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记录里抠搜字句，寻找能够证明自己观点的几个字并且大加渲染。

几行字的东西能让人写出好几页的文章。

有些观点相互矛盾，产生了一些分歧，但是也有的观点被广泛认可。

其中一个就是神的眼睛颜色是蓝色的。

这也让漂亮的蓝眼睛大受追捧，因为这是接近神的颜色。

放到现在大概就是：蓝眼睛的人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也不算是刻板印象，而是纯粹地处于宗教因素认为这与神接近的人不太可能与死神为伍。

神父又看了温特的眼睛几下，这种深邃美丽的蓝眼睛真的很少见，不过他也明白了咖喱夫人让他过来开门的原因。

神父直接放过了温特，没纠结他的身份问题，而是和咖喱夫人讨论起死神。

在这个死亡与死神紧密绑定的世界，神父是想要从咖喱夫人哪里得知这附近是不是有别的魔女召唤了死神。

咖喱夫人断然否认，并且表示说不定只是死神意外路过。

神父和咖喱夫人拉扯了几回，咖喱夫人这才艰难地把神父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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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死神吗？”温特看着神父走了之后，终于摁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神明，主要还是因为对他来说神明不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其实就算有神，他也谈不上有什么信仰。

靠神的垂怜不如靠自己的行动。

而且就算有神，只要是正经的神明，为什么要因为他不相信就惩罚他？他自认为自己持身正直又愿意努力付出，这压根不是什么错事。

为了这种事情惩罚他的神就跟个邪神一样。

信仰邪神有什么好处？

不过说不定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他熟悉的不一样呢。

温特看看自己的手指，想到自己现在还在用的【日常翻译】，谁敢说这个世界没有特殊的存在呢？

咖喱夫人看着温特，好像是在问他怎么这么迷信：“你不是看到了吗？那个女人是生病，然后因为放血治疗失血过多死亡的。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失血的问题不算很大，但是对于她这种生病的人就很难扛过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温特的脸一红，干巴巴的说道：“嗯，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了。”

他艰难地挽尊。

“这个谁知道呢。”咖喱夫人没有赞同这句话，“你又没办法证伪。”

这种没法证伪的议题是最麻烦的。

温特听到咖喱夫人的话，没有觉得再次被打脸，反而感觉到了熟悉。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他熟悉的世界的不少人也是这种态度。

咖喱夫人也换上防护的装备和温特回到室内。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咖喱夫人问道。

温特看她现在的操作似乎并不需要占用她多少思考，于是把自己和查理的事情和咖喱夫人说了说。

咖喱夫人听完，停下她的动作，回头问了一个似乎有点无关的问题：“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相信以温特的道德水准是做不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代，不违反道德违反法律的事情实在是有太多了，看温特这种对教会和神明毫无尊敬的感觉，她就有一种这人在捅篓子的感觉。

温特从来没和咖喱夫人提起自己写书的事情，他不是在闫曼，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咖喱夫人既然问到了，温特也就直接说了。

哪曾想咖喱夫人听完温特做的事情之后眼睛瞪大，看着温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她觉得温特挺老实的，但是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整了这么一个大活。

“你这么做很危险，我知道写小说需要幻想力，但是你这也……太过于作死了。”咖喱夫人从矮凳上走了下来，“你写的书虽然我没看，但是我听我的同事说过。你写的书中所描写的国家虽然并没有涉及到侮辱神明和教会的部分——毕竟根本都没提到，但是你写的内容就是对神的一种挑战。要知道绝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个世界是由神创造的，每一个国家与神都息息相关。杜哲皇室的先祖据说曾在森林里被神明授予重任，统治这片大陆。而我们现在站在的土地上曾经的王室据说曾与神明在岛中交谈七天七夜，得到了神明的智慧。”

虽然他们互相打假，但是要是否认神的存在，那就轮到所有贵族来打他了。

“稍微上纲上线一点，即使不提神明，这也是一种渎神。”咖喱夫人看着温特与这片大陆上所有人都不同的脸，“我知道这可能是你自己文明的故事，可是既然来到这里，还是要妥协一点。”

温特听了咖喱夫人的话，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她是第一个和他强调其中风险性的人。

在此之前和他交流这个话题的人大多是出版社，而他们只想让温特安心写下去给他们赚钱，他们说的很多话都不能完全当真。

在这件事情上，温特的心里一直都清楚，而且没人会和他说，他也一直在思考规避风险的方法。

而且他性格中的犹豫和怀疑也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一直通过一部分伪装来和他们交流——虽然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应对调查。

他知道事情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他也不知道问题具体是在哪里。

咖喱夫人的话无疑是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听完咖喱夫人的话，温特非常认真地道谢：“谢谢您的建议，不过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是我觉得不这么做可能更危险。”

咖喱夫人没有基于斥责什么，而是等着温特解释。

“如果没有钱没有势力的话……您觉得凭借我这一张脸被当成魔女的风险有多高呢？”温特摸上了自己的脸。

其实他已经算是五官深邃的类型了，大约因为他是北方人，本身就是身材高大的，可是和这个世界的人的外表还是格格不入。

用外表来区分敌我实在是人类的基础操作了。

咖喱夫人没法反驳。

这种风险不是单纯地有一双蓝色眼睛就能解决的。

通过一点手段毁掉他的眼睛就是了。

人类能活几十年，要说几十年一点意外都不会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打算攒钱在富人区买一栋房子，通过这种方式和一些有地位的人认识一下。”温特不喜欢社交，可是这个问题不是能让他任性的。

相比起贫民区或者平民区，富人区对温特来说安全了很多。

他们虽然有着信仰，但是从咖喱夫人也在某些大学工作就能看出来，他们也知道通过科学的手段能够解决问题，不至于像今天咖喱夫人这样被人堵上来，要求杀人偿命。

更讲究道理。

而且相对来说教会也不太可能在富人区那样随便拉几个人把他们当成魔女，哪怕是为了社区的稳定，富人或者贵族都会稍微给教会施压。

因此，温特真的很需要钱，而且越早得到越能够提前准备这一切。

“我就是打算伪装一下贵族。”温特在咖喱夫人面前说着他大胆的计划。

咖喱夫人看着他，觉得他这个计划挺疯狂的，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好像只是过安稳日子基础的要求。

“你……有想法就好，如果有我能帮你的地方和我说一声。”咖喱夫人想想说道。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咖喱夫人看看温特：“如果你真的感谢我，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下我的一个建议。”

“嗯？”

“你尽量别去管那个孩子了。”咖喱夫人的眼神晦暗不明，“这话可能非常自私卑劣，但是这是我真心的建议。‘魔女的孩子’听这描述就足够让我清楚他有多绝望了。”

“温特，绝望之人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绝望是一种毒药，深入脑髓，滋生疯狂，直至扭曲一整个人类，让一个人从根底就饱受苦难。”

“你没法想象，一个‘魔女之子’除了你，还会试图抓住什么样的稻草。”

“可是你救了我啊。”温特并不觉得咖喱夫人人品有问题，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够绝望。”咖喱夫人解释道，“那对于你来说还不到真正的绝境，而且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再加上有人为你担保……”

“谁啊。”温特从来没想过咖喱夫人救他这件事情还有这样的背景。

“哦，这个不重要，而你看起来也不会接触这些。”咖喱夫人没解释。

温特的好奇心很重，但是咖喱夫人不问他也不好再说，左右应该是什么奥术师之类的存在。

他暂时没有和其他奥术师接触的打算。

他现在根基不稳，本身的处境就很危险。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抗住拷问，要是真的哪一天被人抓住了，那他就惹大祸了。

就在温特低头沉思的时候，窗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咕唔。”一只绿眼睛的黑猫从温特后面落地，发出了可爱的声音，它的嘴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看了温特一眼之后试图蹭他的裤脚，但是被看着老鼠突发洁癖的温特躲开了。

黑猫无语地看了温特一眼，翠绿色的眼睛里带了一丝鄙夷，它轻巧地从温特脚边溜走，雨露均沾地蹭了一下咖喱夫人的裙子，然后翘着尾巴叼着老鼠跑掉了。

温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猫屁股。

公的。

等着黑猫消失之后，温特还听到猫咬碎老鼠头骨的声音，随后便是吧唧吧唧吃老鼠的进食声。

这是只会抓老鼠的好猫。

“埃德很干净的。”咖喱夫人说。

但是猫干净，老鼠不一定干净。

一些瘟疫就是老鼠身上的跳蚤传播的。

“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有问过那个孩子他对魔女的态度吗？”咖喱夫人的问题让温特微微一震。

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人不需要被拯救，有人不想要被拯救。

不是所有被迫害的人都会憎恨加害他们的人。

有些不被认可的人甚至会比一开始就被认可的人更加努力证明自己的纯粹。

正所谓有时候二五仔比敌人更能狠下心来。

查理真的憎恨教会吗？

温特之前因为担心戳到他的伤心处，所以从来没有提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信仰可是基于“如果不信仰神明，那么生命就非常容易被死神剥夺”这个规则。

他一般也不会把人往这么恶劣的方向去思考。

温特吐出一口浊气。

咖喱夫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整个人都蔫了，好像某种信念从他的骨子里流出来了一样。

其实她原本还想再说点别的，可是温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她有点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善良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温特不是个善良的人，她压根就不打算花心思帮他。

“这样，我相信你的判断。”咖喱夫人叹了口气，“你回去再看看，等着你真的要搬离了再来我这和我确认一下后续。”

咖喱夫人这么说，温特反而不太好意思答应下来了。

万一呢？

他总不能拿咖喱夫人和他的安全一起赌吧？

咖喱夫人指使着温特去她的桌子边上找到了一张邀请函：“对，就是这张。我的同事最近要进行一场学术展示。如果你有空的话，你就过去看看吧，顺便看看现在有什么专业比较适合你，我可以给你写个推荐信。除了当没法放到台面上说的作家职业之外，总得找一个正经的工作才能正经混入上流社会吧。别看教会对这方面的东西管的严，但是所谓上流人还是很爱看这类的展出的。”

温特看看那张邀请函，举办人是一个叫夏尔科的人。

展出的主题是“青年到成年魔女的新颖处理方式”。

咖喱夫人的同事应该也是奥术师吧。

这个夏尔科不是叛徒就是在搞左右互搏的戏码。

温特倾向于前者。

“对了，这场展出会有很多教会的人过来。你就尽量不要使用任何法术了。”咖喱夫人虽然是询问，但是实际上这是一份不允许被拒绝的好意。

教会也不是没有超自然的力量，他们自然也有一些手段来检查奥术师。

奥术师不使用法术的时候，他们可能完全是依靠瞎猜来抓魔女，但是一旦使用法术，就会像是夜晚的火光一样，也许会因为夜晚其他的灯光让人注意不到某个烛火，但是一旦有人注意到，那就真的很难逃脱了。

温特感觉到了深深的头疼，他都上了二十多年的学了，好不容易水了个博士，艰难结束了自己最后的学生生涯，难道还要继续上下去吗？他这辈子就和学校杠上去了吗？

他只是穿越了一下，又没有变年轻。

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学位证拿出来给别人看吧？他穿越的时候也没贴身带着，这个世界也没法认可。

某一瞬间温特甚至恶向胆边生，琢磨着自己干脆伪造个学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