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园
贺秋来将带有图纹的纸条递给林舍山,“舍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林舍山将图纸拿到眼前,“这图案,好像一面铜镜,但镜子里面的图案好像是一个篆书人字,评卿应该知道我们去问问。”
于是三人走向了西南方古铜色的门。林舍山将门打开,“评卿,秋来的案子需要你的帮助。”
“砚森什么事?”
屋子里左右两边挂着漆器图纸,另一边的柜子摆放着略带灰尘却又见证过历史变迁的器皿,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弯着腰用刷子将漆器盒子上的泥土扫去,他的动作极其缓慢生怕破坏了盒子上的图案。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林舍山将纸条递给云评,云评放下刷子,接过看了几秒,蹙了蹙眉道:“以人为镜?砚森我们之前看的那本书上有关于这个的简史,但恐怕不止有这些含义。”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贺秋来上前将血纸放在桌上,“这是案发时死者桌上放的,材质一样,但它上面没有图案。”
徐景轩也跟着上前补充道:“带图案的纸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但这张没有。”
云评笑道:“你是秋来的?”
“家属”贺秋来回答,“关心正事。”
云评侧看林舍山,会心一笑,又摇了摇头,“秋来啊,你这铁树开花太晚了。”
“评卿,关心正事。”
“好!”
云评将纸闻了闻,沉思良久,又将纸放下,在抽屉里找东西,边找边说:“这是半遮面,牵引水写在纸上无色,可若抹了半遮面的药水,这图案就可显现出来。”
抽屉里的瓶瓶罐罐被翻找,相互碰撞,溪水琤瑽。
“找到了。”云评将一个苍青色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倒在杯子里将毛笔蘸浸,将纸涂满半遮面。
纸上的图案逐渐变得清晰,显现出来的图案与另一张纸的图案别无二致,但仔细看铜镜里也写了一个字。
“目?这是个目字。”林舍山指着纸道。
“目字?”徐景轩反复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与贺秋来对视。
“不好,宋归有危险。”二人同时道。
二人跑出了林园,开着车去往了宋归家。
“他们挺有默契的。”
“我也觉得。”
宋归家
“咚!咚!咚!”
一群人站在宋归家门口,带头的人穿着深紫色的马褂配灰色长衫,腰间系青玉,细小的眼睛紧紧盯着门缝里的世界。
“宋归快开门,你到底想不想和我们为伍?你哥哥已经死了,难道你想让他们变成孤儿寡母?我胡四爷说话算话,只要你听话,万贯家财就等着你呢。”胡四飞扬跋扈,见门依旧未开,举手示意,他退后几步,后面的人一股劲将门撞开了,只有生锈的门锁微微摇晃。
胡四走到庭院中,“搜!看他能藏到哪?”
未等那群人行动,房门被打开了,宋归走了出来,“胡四,你们肮脏龌龊的做派不减当年啊,怎么我哥被你们找到、杀了,与我何干?挖他眼睛,是为了警戒你们还是提醒我啊?蝇营狗苟。”宋归脸色阴沉,不屑地嘲笑他们。
胡四指着宋归,怒吼道:“你笑什么?宋归,归服我们吧,信仁教还是欢迎你。”
“欢迎我?呸!你怕是忘了南山晚上,孤魂野鬼,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何妨执着,”他将刀指着胡四,“胡四,我来找你还魂了。”
“慢着,作奸犯科之人,当诛。”贺秋来与徐景轩从门里走了出来,“胡四,缘来缘去,终于找到你们了。”
胡四笑道:“贺所长,怎么,来诛我啊?”他转过身面朝那一群人“天下糟糟,尔等可与我一起灭贪官复兴国。”
“为此付,死无憾!”众人喊着,徐景轩看着他们,大部分人与栏舍看客是同一批人。
“冲啊!”他们将衣袖里面的刀拿了出来,冲向三人。
“晚清余孽”贺秋来携刀向前。
刀婉若游龙,划过敌人皮肤,只听见惨叫声连连,刀起刀落无丝毫犹豫却又无一中命门,风扬庭花落,刀影刺花残,片刻,群人皆倒。
宋归与胡四战了几回合却难分胜负,“胡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宋归一刀将胡四胳膊砍下,“南山夜里可真寒。”
“贺所长,我来了。”二愣子带着一群狱警跑了过来。
“二愣子,交给你了。”
“是。”
徐景轩走上前来,将枪放在贺秋来衣兜里,贺秋来回头看着徐景轩,“他们伤着你没?”
“没有 ,有贺所长在前面,我怎么可能受伤。”
宋归放下刀,“多谢贺所长相助,不然我现在找已是刀下亡魂。”
“没事。”
一小时前
“咚!咚!咚!”
“何嫂开门啊!”徐景轩急扣门扉。
“来了,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来不及解释了,宋归呢?”
“在屋里。”
听到在屋里,徐景轩的心平静了下来,“看来他们还没来,何嫂你先带小虎子藏好,等会敲门的恐怕就不是我们了。”
徐景轩和贺秋来走进屋内,宋归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看来是你们先来,那也好。”
“宋归,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贺秋来将带图案的两张白纸放在桌上。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铜镜里写着目是要挖了宋清的眼睛然后杀了他,而这张纸上写着人字,是他们要杀了我。”
“他们,他们是谁?”
“旧事重提,提的是遗憾。五年前的南京樯倾楫摧,,雾霭冥冥却出现了三个人,一位说书人,一位侠行客,一位暗街者,他们于乱世结义,也在乱世缘散,他们看到路有冻死骨,便葬于茂竹之下,自觉世间苦,便创立了信仁教,笑声抒胸臆,只为安世民,他们一起为流离失所的难民找到一处桃花源,也随军队安国邦。说书人弟弟也参与其中,他们一行受尽风光,可是,后来的一切都变了,侠行客说南山有匪徒恃强凌弱,于是他们一起去往了南山,可是结果呢?却是侠行客与暗街者看见信仁教的价值,想和外邦人暗通款曲,想将说书人与他弟弟一起安葬在南山上,他们结外邦之力,将我们困住了,骨肉至亲?我哥哥居然倒戈相向,他被功利心蒙蔽了双眼,我后背上的刀痕就是拜他所赐,我曾以为我们生死相依,却永远没有想到金缕衣是那么得摄人心魂,南山的那个夜晚,我一生都无法忘记,那夜的凄凉,那么的寒。”
宋归说完,不禁抖了抖身子,仿佛他正在经历。
“也许他们也没想到我却活了下来,我暗中蛰伏,足足等了五年,五年啊!”他抬头看向屋顶,眼中杀意四起,血红丝蔓延,被仇恨吞噬。
“你所说的说书客是宋归,那其余两人呢?”徐景轩看向宋归不解道。
“暗街者,在黑夜里点微光,可他后来却在暗中,如过街老鼠,胡四,不过他等会应该会来,至于侠行客,他唯一的妙术在于他会易容,我也未见过他的真面貌,现在说来,我真傻,连人底细都不知道就结义。”
“所以,宋清死的前天晚上,你们并没有聊家产,廿四他们都是说谎。”
“对!该死的宋清,他把小虎子掳到他家,我是去找小虎子的,至于廿四,我与他们只见过一面,那天他们将纸给我。其中之意你们也知道,然后我就把纸当成线索给了你们。”
“原来如此,所以你早料到我们会来救你。”
“没错,我相信贺所长。”
门外的世界逐渐重合,当又一阵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来了,贺秋来把枪给了徐景轩,“现在禁枪,我看他们也不会有,枪给你防身用,我用刀就行。”
“那你小心。”
“好。”
警务所
灰暗的灯光下,几间房里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灯光一闪一闪,光透过被栅栏封任的窗户缝隙,照在徐景轩和贺秋来的身上。
徐景轩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三人,审判的目光落在廿四三人的身上。
贺秋来坐在另一间屋子的椅子上,后背倚着,弹指间眼睛紧紧盯着胡四。
“廿四,你们的好戏我是看明白了。”徐景轩不紧不慢地说道。
“徐侦探,别急着下定论,我们的罪行有证据吗?”廿四抬头看着徐景轩,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看徐景轩轻呵一声,他看向随八,示意他说话。
“廿四,对不起了,徐侦探我和望七罪。”
廿四不可置信地看着随八与望七“你们背叛组织?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廿四边说边摇着头,同伙的背叛让他对徐景轩充满了恐惧。
徐景轩将纸拿了必来,“你说没有证据,那你们给宋归的是什么?廿四,你别忘了,我去林园的时候,可是好生提醒了随八,看来他迷途知返还多带了一个人。廿四,这局你必输。”
廿四不停地发抖,脸色苍白,他紧抓着衣袖,过了会缓过神来,神情从容,“徐景轩,离心计你可真是炉火统青,这局,是我输了。
“廿四,认罪吧!你们只是帮凶,可以饶你们不死,但你们要告诉我主谋是谁。”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下层,并不知道主谋是谁。”
“真的?”
“千真万确,请徐侦探不要伤及我们家人。”三人跪在地上,乞求地看着徐景轩。
“你们先起来,放心,我们不会。但你们信仁教一定会,不过我们会保护好南京城的每一名百姓。”
“谢谢徐侦探。”三人异口同声道。
“三伞,录口供,让他们签字。”说完,徐景轩走出了屋子,见贺秋来还未出来,“这贺所长的招训效率不高啊。”
“谁说我不高?徐景轩,你贺所长的能力与你比起来,你还得多练练。”贺秋来出现在了徐景轩身后,
“胡四招了。”
“呦?贺所长怎么逼供的?”
“我问胡四,宋倩被杀那天,他不曾在现场,宋清在洗脑教徒的时候,还会有谁呢?然后我就爆他家底,他现在被抓了,保不齐信仁教的人会伤他妻儿,不过人已经在我手上了,那该怎么办?他也是个爱护妻儿的人,这不一下就抓住了他命门,就招了。”
“贺所长,好谋略。”
“彼此彼此,二愣子,查封栏舍。”
“是。”二愣子带着人前往栏全。
“贺所长,那我们现在干嘛?”
贺秋来一步一步走,靠近徐景轩,“徐景轩,喝茶吗?”
徐景轩脸面微红,“等等贺所长,那天晚上栏舍刺杀我们的人呢?”
“二愣子询过了,结果一样,信仁教徒,底层民众。”
“好吧,那去喝茶。”
“这就对了。”
“这世间有人爱妻子而舍信仰,却有人爱名利而舍亲人。”
“对啊,名利这东西,蔽人心,覆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