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号,全体学生全部到校。一大早上,阳光明媚。
语文早自习,任言靠墙坐着,在对她的参赛作文做修改。高一今天正式开始军训,绿油油的小豆芽们正在操场上进行早会。
“曾秋九月四收获地时节,曾秋九月四欢乐地时节,曾秋九月四醉人地时节。在这秋高气爽、硕果累累地季节拟,我们怀着无比喜悦霍激动地心情一起迎来了开学地日子……”
校长的发言带着浓重的口音,通过话筒遥遥传进五楼,任言的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曾秋九月四什么地时节”,修改的思路全部被打乱。周时曜同学依然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外界的声音完全打扰不到他。
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劣根性,自己经历了什么不爽也会暗戳戳地希望别人也遭受同样的经历。
祝松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晴天娃娃,跪在椅子上把晴天娃娃挂在窗户的把手上,双手合十拜了拜,“希望这一个礼拜都是艳阳高照好晴天!”旁边路过几个同学,走到这里的时候也停下来拜一拜。
太他妈丧心病狂了!
太他妈不是人了!
任言以为这已经是二班人的操作极限了。
行知的高一高二在大课间需要到操场跑操,因为这周高一要军训,高二的大课间时间可以自由活动,明希远硬拉着任言去看看有没有帅气的小学弟。
原本还有一点疏离的两个人在那场架中关系拉近了很多。任言不知道拉没拉近,反正明希远是一口一个言姐跟她姐俩好了。
“趁他们还白着赶紧多看两眼,等他们都晒成煤了就看不到了。”
三十几度的高温,教官毫不心软,所有的队伍全部拉到太阳底下站军姿。
行知给学生发了一整套的军训服——迷彩短袖,迷彩外套,迷彩裤,军旅鞋,军帽,还要求学生们必须全副武装。任言穿了一件短袖在教室外面走了两步都会出汗,苦逼的学弟学妹们还要穿着两件套,外套扣子必须扣到最上面一颗。学校属实惨无人性。
任言和明希远一人拿着一支海盐味的可爱多蹲在操场栏杆外围的树荫下,远远看着操场上清一色的迷彩绿。
咬了一块脆筒咔嚓咔嚓吞下肚,任言远远看见有两个男生从军训队伍的前面走过去,穿着白色的校服,不是高一的小朋友。
任言眯了眯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祝松溪和他们班齐呈两个人,一人怀里抱着半边西瓜,站在教官背后对着学弟学妹们,众目睽睽地挖了一勺瓜肉,互相送进对方嘴里。
槽多无口,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们两个,是该谴责他们在学弟学妹面前吃西瓜,还是谴责他们两个在学弟学妹面前秀恩爱。
任言站起来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转眼看见周时曜一个人从超市出来。
远处祝松溪和齐呈两个人皮够了,正好教官转身看见这两个丧心病狂的无良学长,撵着两人跑了半个操场。训练的学弟学妹们集体发出报仇雪恨的笑声。
明希远碰到了一个男生,脸色一沉,和任言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那个男生追在她身边。
任言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转身回了教室。刚刚在超市晃过一圈的周时曜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任言算了算,周时曜一天清醒的时间大概不超过三个小时,到底是什么魔力让他能睡这么长时间。
和周时曜换位置的第二天,任言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她虽然不爱动弹,却也不是可以在座位上坐上一整天的,而周时曜课间也要睡觉。曜哥的睡眠时间,放眼整个行知,敢打扰的人屈指可数,而任言,目前不属于屈指可数这个范围里。
说到底他们两个根本不适合做同桌。
任言琢磨了一下是要把周时曜叫起来还是在外边站会儿,就看见后桌明希远的同桌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把两张课桌的脚抬起来,往后一拉,给任言拉出一个能过人的空道。
她愣了一下,搭着后桌的桌子走过去,低声道了谢。
明希远的同桌是个长的很清秀的男生,平时里也属于话多还活跃的那一类。看任言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又乖乖软软的,作为唯一一个转校生还被安排在周时曜身边做同桌,都对她挺照顾的。
周时曜刚趴在桌子上没多久,压根没睡着,能感觉到任言过去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椅背。侧了个脑袋,看见任言轻手轻脚地从他后面走回座位,后桌也轻手轻脚地把桌子搬回来。
任言坐下的时候就看见周时曜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她,“你醒了啊?”
周时曜看着很困的样子,眼皮又合了上去。任言当他是间歇性梦游,结果十秒钟后周时曜慢腾腾地收回两只手垂在桌子底下,额头贴着桌面。他习惯了靠着墙壁醒觉,一下没了靠背的地方,只能将就着贴着桌面。
周时曜坐直,打了个哈欠,从桌洞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润润喉,然后淡淡说了一句,“下次想进来就把我叫起来。”
后桌的仁兄惊了!
他曾经有幸见过周时曜课间睡觉被吵醒的样子。脸是黑着的,皱着眉头,眼神暗得惊人,看着随时就要暴起杀人,周身气压特别低。周时曜被吵醒的时候就是一个释放威压的强者,可怕到让人腿软。
虽然好像也没见他被吵醒后打过谁……
但那不重要!任言!他们班市统测排第二的转学生!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周时曜那里拿到了特权!这相当于什么?这相当于一只老虎告诉你,你可以摸我的屁股,我不咬你!虽然这比喻看着有点恶心,但是!周时曜这一句话!免死令牌都没这牛!
***
自从高一开始军训,任言再也没有去食堂吃过饭。
第四节课下课,只要站在走廊上就能看见一片迷彩以七十迈的速度奔向食堂,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班上有些学生头铁,一心要在食堂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被挤成了肉饼。
任言一个人在学校外面吃完午饭回来,在教室走廊前看见了一个眼生的女孩子。
只能看见女孩子的侧脸,很精致,应该是化了淡妆,最夺人眼球的是她那一头长发,粉色的,很像现在流行的一个游戏人物。
行知学风建设抓得不是很严,校规上虽然说了禁止卷发染发,但是如果不太明显,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个粉色头发确实过于挑战行知校规的底线了。
往前走了两步,任言看见倚着门框的周时曜。他的愈合能力不错,前两天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眼底的疤还在。他摘了口罩,戴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遮疤。
戴着眼镜的周时曜看起来文质彬彬,气质一下变得衣冠禽兽起来。
周时曜瞥了任言一眼,粉头发的女孩子也跟着转过头看她。
气氛有点不对,任言顿了顿脚步,从后门绕进教室。
祝松溪一群人凑在空调前,挨在一起看热闹,看到新观众,忍不住一起分享快乐。祝松溪压低了声音,“高一小学妹找我们曜哥告白呢。”
高一开学才四天,粉头发只知道周时曜的名字和班级,可能是某天军训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少年惊为天人。十几岁的年纪嘛,因为一张脸,青春躁动的荷尔蒙被激发出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以理解。
“我喜欢你。”粉头发看着周时曜笑。
齐呈“哇哦”一声,“这都多久没见过曜哥被人堵着告白了,新生就是不一样,勇气可嘉。”
周时曜睡着午觉,突然被人叫醒,一开始以为是任言回来了,闭着眼睛站起来让位,然后听见一个陌生的女生叫他的名字。睁眼,发现打扰他的是一个染着挺个性的粉头发的女生。
他被吵醒的时候一向没什么耐性,单手插兜,看都没看粉头发一眼,语气冷淡,“干我屁事。”
任言转头问站在她身后的祝松溪,“周时曜以前都是这么拒绝女生的?”
“曜哥对女生还是挺绅士的,”祝松溪摇摇头,一脸同情,“就是选的时间不对,打扰曜哥睡觉了。”
粉头发愣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太好,“我喜欢的是你,难道不管你的事?”
周时曜抬起眼镜揉了揉眼睛,对着粉头发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头,“喜欢我的人很多,我都要管?”
任言小幅度地拍掌,这话,可太自恋,太不要脸了!
粉头发应该也是从小被人惯着长大,加上长得好,一向都是被别人追着告白的那个,脾气娇得很,也没被谁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过。
可惜周时曜在一般情况下语气可能会稍微委婉一点,但是吵了他睡觉,不好意思,谁他也不惯着。
“你怎么这么对女生说话!”粉头发就是看上周时曜一张脸好看,当男朋友带出去有面,但是让周时曜来下她的面子,自然是脸上挂不住。周时曜语气不善,她众目睽睽被羞辱,也有点恼火。
周时曜站正了,只手揉了揉脖子,也没再搭理粉头发。转身,走到空调口看着一边看戏的任言,“进不进去?我要睡觉了,不进去你就在外面站着吧。”
任言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是,同桌您的追求者正准备正儿八经地跟你理论呢,你居然要回去睡觉?
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周时曜轻轻啧了一声。祝松溪戳了戳她的肩膀,“言姐你快去吧。”
行叭。
任言看了一眼走廊上被周时曜完全忽视的粉头发,嚯,气的脸色铁青。大热天的,放弃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来告白,结果被告白的那位拿话刺完她就回去睡觉了,小学妹有点惨。
曾秋九月是个谈恋爱的季节,是吧是吧,疯狂暗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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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