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俩拜堂?”裴凛天的音调陡然升高,“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方淮澈拜堂,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方淮澈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询问:“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拜堂啊?姐姐你直接给我们通过不行吗?”
工作人员气得一甩手,“别叫我姐姐。”
“我只是为了有带入感一些,”方淮澈换了个称呼,“哥哥你可以直接给我们通过吗?”
什么?
方淮澈这是当着他的面在管别人叫哥哥?
方淮澈怎么敢当着他的面管别人叫哥哥!
大胆!
大哥就像是小学班主任一样被气到无语,但是又不能上手打人,只说:“不行,按照规矩必须要完成拜堂的仪式才能进行下一步。你们不走流程,就不能通关。”
“哦,这样哦。那我们俩拜堂吧,我们要赶紧出去。”说完,方淮澈在新郎的位置站好。
裴凛天瞧着那个大哥要往新娘的位置站,立马拦住他,“等会儿,你怎么站上去了?”
大哥像是看神经病一样,“不站这里怎么进行下一步?你们到底想不想出去了?”
“当然想出去啊,但是你刚才不是说让我们俩拜堂的吗,怎么又反悔了?”
“你刚才不是说绝对不可能和他拜堂的吗?到底是谁反悔了?”
裴凛天的声调再次升高,“我确实说了不和他拜堂,但是现在形势所迫,我就算再不情愿,为了大局所想我也应该抛弃自己不情愿的想法。”
“裴凛天,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和这位哥哥拜堂的。”
“闭嘴!你没听见人家说都有老婆了,你瞎起什么哄。”
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但是又没有完全察觉出来,只说:“我老婆不介意的,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吗。”
“行了,别说那些了。”裴凛天用身子将方淮澈撞到对面新娘的位置上,“还是我们俩来吧。”
工作人员看着死装的裴凛天翻了个白眼儿,“行行行,你们俩来。赶紧的,我着急下班。”
方淮澈小声说:“裴凛天,你不用勉强的。”
“闭嘴!赶紧的,没听见人家说着急下班吗。”
“哦,”方淮澈也不再多说,站在对应的位置上和裴凛天面对面。
“夫妻对拜!”
两人随着音箱传来的声音弯腰下去,双手被手铐和红色绸缎紧紧捆在一起,似乎就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通过固体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
起身时,视线触碰到一起,却又很快闪躲开。
方淮澈一开始只是想着既然裴凛天不情愿就不要让他来,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同意。现在觉得这可真是连老天都帮着他,如果这段播出去,没准儿吸引到CP粉,这样就出道的机会就变大了。想到这里,方淮澈的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些不太合适,完全把裴凛天当成了工具人。于是他赶紧挪开视线,不敢再去看裴凛天的眼睛。
裴凛天一抬头就看到方淮澈的笑容,虽然他笑得很含蓄,但是嘴角的红色果酱还是加大了他笑容的幅度。呵,只不过和他拜个堂就高兴成这样。裴凛天扶额暗笑,真是的,方淮澈也太迷恋他了吧。等等,如果在意自己,那刚才方淮澈为什么还要说和工作人员拜堂?还那么亲昵的叫人家哥哥?
一道白光从背后闪过,裴凛天化身名侦探,真相只有一个,方淮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刺激他!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方淮澈在和他眼神交流时才会心虚的挪开。居然真的让方淮澈得逞了,这个心机boy!
不过就算方淮澈再怎么有心机,自己都已经看出来了。呵,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总算是摆脱了这两个大麻烦,工作人员为即将到来的下班时间感到欣慰,他赶紧按动身上的遥控器开启下一段录音。
幽幽的女声再次传来,“夫君,我们既已拜过天地,接下来就到了入洞房的时候。”
“什么玩意儿?真要入洞房啊。”裴凛天看向旁边的床,却发现床板已经被掀开,露出下面的一口棺材。
“夫君快来,我等着你。”女声讲完,棺材板伴着诡异的唢呐声打开,露出棺内的模样。
工作人员从后面推了下裴凛天,“赶紧进去。”
裴凛天对这些没什么忌讳只觉得有趣,一下子就钻了进去。作为道具,里面铺了足够软的被子保证客人不会受伤。
“嘿,你别说还挺舒服。”
因为手铐的连接,只裴凛天一人进去并不能盖上棺材,于是工作人员又去推方淮澈,“你也进去。”
方淮澈有些紧张,“里面……里面有灯吗?”
“没有灯,”工作人员招呼那三个人过来,“这个棺材会被运送到另一个屋子里,你们三个继续在这屋里待着,等你们打开相应的机关就能去到那间屋子,就能把你们的队友解救出来。”
方淮澈已经感受到被浓重黑暗包裹住的压抑,他摇头,“我不要进去,没有灯我不要进去。”
工作人员说:“你不进去没事儿,但是这个棺材底下按了重力感应,必须进去一个人才能挪动,否则你们没法进行下一步。”
方淮澈的看向那三个人,求助道:“你们三个可以选一个人进来吗?”
孙狄和李赛像是拨浪鼓一样摇头拒绝,吴贤也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
“裴凛天,我不想进去。你快跟他们说,我不要进去。”
虽然方淮澈现在的模样很让人怜爱,但是裴凛天已经察觉到方淮澈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自己,于是他用力扯着手铐的链子将人整个拽进来。
“有什么可害怕的,不是还有我在吗。快进来,不要耽误时间。”
“不要,我不要进去。”
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裴凛天一把按下方淮澈的腰肢,将人按在自己身上。
棺材盖子顺势扣下,方淮澈的呼救声以及外面的灯光都被阻挡住。棺材内部本就狭小,现在躺了两个人进来就更是局促。方淮澈趴在裴凛天胸口上,只要后背微微拱起就能碰到板子。
“放我出去,快我放我出去。”
裴凛天搂住方淮澈的腰,像是抱小动物一样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乖,你安静一点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现在处境比那间杂物间还要糟糕。方淮澈努力深呼吸,他告诉自己这次很快就能出去,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
棺材下面的导轨开始活动,将他和裴凛天转移到另一间房子里。狭小的棺材内只能听到他和裴凛天的心跳声。然而两个心脏跳动的频率并不相同,两道声音加剧了方淮澈的恐慌。
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方淮澈用力扣住手能触及到的东西,好似这样就能将痛苦转移出去。
“哎?哎?扣我胸口干什么?”裴凛天叫道:“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胸肌?自己没有就要毁掉?”
方淮澈发现裴凛天的声音好像缓解了他心底里的焦虑,于是他越发用力的去抓裴凛天。叫,就是这样痛苦的叫声。
“我去!别抓了,抓到关键点了!”裴凛天被抓得难受,他控制住方淮澈的双手,小声骂道:“大爷的!方淮澈,你发什么疯呢?别抓了!”
失去了这种转移痛苦的方式,方淮澈的焦虑程度回升。黑暗的环境让他没法看清周围都有什么,裴凛天的控制更是进一步限制了他的动作。
“放开我,你放开我!”
裴凛天啧了一声,“怎么这么不乖?”
“放我出去!”方淮澈用自己的手肘去撞击背后的板子,“放我出去!”
“干什么呢?”裴凛天说:“这高科技棺材是磁吸的,你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不过脑袋躺的这里有气孔,我们不至于担心会窒息而死。”
方淮澈撞了半天,发现确实没能撼动棺材半分。他的焦虑逐渐变成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放我们出去?”
裴凛天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笨呗。”
“不是大学生吗,为什么会这么笨!”
“就是,不仅笨,还胆小,一点儿都不可爱。”哪像方淮澈一样,又聪明又可爱。不对,刚才使劲抓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裴凛天的手顺势下滑,拍拍方淮澈的屁股以示警告,“你听话啊,不许再抓我了,不然我就继续收拾你。”
前面明明有新鲜空气流入,但是方淮澈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周围的声音全都听不见。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像是躲在叶子中准备攻击的毒蛇,再次精准地将毒液注入他的脑子,将他带回到那个绝望的空间中。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裴凛天一听这话,嘴角的笑意都快冲破棺材板冲破大气层和太阳肩并肩。虽然他知道方淮澈在黑暗里面应该看不见,但他还是努力压制,嘴上说:“知道错了?那你以后还敢叫别人哥哥吗?”
“不敢了,我不敢了,我都听你的,求你放我出去。”
裴凛天得寸进尺地说:“那你再多管我叫两句哥哥。”
“哥哥,哥哥求求你,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我出去。”
“我也想啊,可是只能靠外面那三个人解开机关咱们才能出去。”刚才生的气现在已经烟消云散,裴凛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方淮澈,哄小孩儿一样轻拍着他的背,“乖乖的,要是困了咱俩就在棺材里睡一会儿。现在不支持土葬,大家以后都要火化烧成骨灰放在更小的盒子里,这可能是咱们少有的躺棺材的机会,你要珍惜哦。”
裴凛天调整姿势,颇有义气地说:“你看哥哥对你多好,底下虽然有个垫子,但也不知道多少人躺过感觉油腻腻的。这我都是自己忍着,没让你躺,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对不对?”
外面三个人讨论机关的声音异常显著,搞得里面静悄悄的。
裴凛天问了一句,“方淮澈,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没有得到回答,裴凛天抬手去掐方淮澈的脸结果却是湿湿滑滑的触感,“这是什么玩意儿?水?咦——方淮澈,你不会是被吓到留口水了吧?”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解开机关掀开棺材,裴凛天得以重见天日。他挺起身,连带身上的方淮澈也被带着跪坐起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
方淮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