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黄粱 第7章 稠雨草屋(6)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齐溪对“家庭最差”说：“她有没有告诉你要赔多少钱？”

“家庭最差”：“老师怎么办？我没钱，我没钱，我没钱啊！”她看起来惊慌失措，满眼都是绝望。

齐溪不知道梦境里的钱长什么样子，就算现实中的钱和梦境里的钱是一样的。那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帮助“家庭最差”。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赔得起呢？

“家庭最差”瘫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在她的脸上。齐溪拿着纸去擦，内心难受不已。

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齐溪自己都无法摆脱梦境的控制，遑论改变这些NPC的经历呢？

对，这些都是假的。

齐溪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去做的吗？”

“家庭最差”一愣，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睛，部分睫毛因为泪水而粘在一块。她迟疑了片刻，然后说：“好像没有。”

齐溪把纸递给她，“你可以先不回教室，调整一下心情。”

正欲站起身来，冰凉的触感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家庭最差”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齐溪心里一惊，莫非是她写的纸条？

“怎么了？”齐溪面不改色地问。

“腿麻了，站不起来。”

齐溪甩甩脑袋，想把刚刚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她问：“要坐一会儿吗？”“家庭最差”表示不用了。

斯空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直没吭声。

“我走了，老师。”“家庭最差”脸上荡起了一个愉快的笑容，齐溪亦朝她摆摆手：“嗯，拜拜。”

“家庭最差”这个反应太奇怪了，她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齐溪想来想去，想不通。

斯空其翻翻桌上的试卷，眼睛不看齐溪却跟她说话：“齐老师，有什么感想吗？”

齐溪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爽，回答道：“没有。”

斯空其并不在意对方冷淡的语气，“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的，懂吗？”

“斯空其，你是在教我做事吗？”齐溪说。

空气安静几秒，斯空其心里莫名有些发怵，她调整好情绪说：“齐老师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想说人的命运无法改变。”

齐溪收敛了锋芒，“谢谢提醒，我知道了。还在上课呢，我先回去了。”还没走，斯空其便说：“等一下。”

“怎么了？”

斯空其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钥匙递给她：“这是办公室的钥匙，只有我们两个人有。千万不要弄丢了。”

齐溪接过钥匙，“好。”

斯空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把手上的试卷往桌子上一扔，“嘁，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往教室方向走了几步，齐溪这才记起来“样貌最差”刚刚好像跑掉了。

一走进教室，大家便不说话了。“样貌最差”果然不在教室里，“家庭最差”也不在。甚至连美菱、莫梨还有程禾也不在教室。

齐溪问“成绩最差”：“嗯……有同学从教室里出去吗？”

“身体最差”靠在“成绩最差”的肩膀上睡着了，“成绩最差”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前示意齐溪小点声。

“你看见了吗？”齐溪低声问。“成绩最差”表示不知道，她整颗心都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

“好吧。”齐溪一阵失落，她打算去找找看。

就在刚刚莫梨和美菱不知道怎的又发生了小声的争吵，程禾听不清。看着莫梨的侧脸，只知道她很激动。

美菱的手覆盖上莫梨的手，莫梨好像被打了镇定剂一般，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美菱。而美菱的表情程禾看不到，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莫梨眼睛里的惊喜之色被程禾看得真切，美菱不知道跟莫梨说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美菱脸色阴沉，而莫梨的脸上竟然有些绯红。

程禾跟了上去，一直坐着也不是个办法。

莫梨美菱两人走到了一间无人的教室里，美菱靠在窗边，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不耐烦地把飘扬的发丝别在而后，头上的红色蝴蝶结也随风摆动。

莫梨站在美菱的身前没出声，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她的手心冒汗，紧张地等着心上人的下文。

终于美菱不再看窗外的景色了，莫梨以为美菱会对她说什么，可是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是自己的感情太溢于言表了吗？是自己给对方太多困扰了吗？

莫梨突然后悔了，自己的行为已经给对方太多的影响了，她第一次生出了要放弃的心思。

莫梨又忍不住哭了，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板上。她不想抬起头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唉……”美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莫梨的心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了。她痛苦地忍住眼泪，刚想开口说话，脸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莫梨一愣，她茫然地抬起头。温热的触感来自心上人的柔荑。

莫梨此刻脑袋空白一片，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听到了。

“唔……”

莫梨幸福地快要晕厥过去，美菱的嘴轻轻覆上了她的嘴！

心飘飘然起来，她的双腿似乎变成了棉花做的，软绵绵的。

起风了，两人的的发丝在空中短暂的交缠。

一秒、两秒……

程禾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没想到这两人是要来空教室亲嘴的。就算没人注意到她，但是程禾的耳尖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再看就不礼貌了，她转身蹑手蹑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美菱的嘴只在莫梨的嘴上停留了两秒。看着莫梨涨红的脸，美菱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

莫梨沉浸在幸福地柔软之中，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可以和你接吻。但是你可以不要去打扰老师吗？我准备追求她。”

莫梨全身僵硬起来，她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原来是有人听不到她的心跳的。

她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问：“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反应了两秒，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美菱从没见过莫梨这个样子跟自己说话，蹙眉道：“不然呢？我真的害怕你告诉老师我喜欢吃。这件事情必须要我亲自告诉她。”

莫梨红着双眼，仍旧问：“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

看着莫梨质问自己的样子，美菱恼道：“你说呢？你一直纠缠我，还要去打扰我的心上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我只跟我的心上人在一起！”

莫梨说：“你还喜欢老师？班主任都找过你那么多次了，你就不怕她把你开除了吗？”

提起这个，美菱心烦意乱，“反正谁再阻拦我，我就杀了她！”

这些话说出口后，两人皆是一愣。半晌，莫梨用力地擦干净自己的眼泪。

她看着对方充满怒意的眼睛说：“好，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说完这几句话，莫梨双手握拳快步地离开了空教室。

程禾和齐溪在楼梯上相遇了，“姐姐。”齐溪小声地叫了一声，看到程禾她肯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在这个梦境里，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程禾了。

“斯空其有为难你吗？”程禾清了清嗓子问。齐溪把刚刚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程禾说：“我并没有看到那两位同学。”

“姐姐，你刚刚去哪里了？”齐溪歪着头问。

程禾想起刚刚的事情，她答道：“美菱和莫梨刚刚吵架了，然后我跟了出去，发现她们又和好了。”

“噢～”齐溪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是又收到纸条了吗？”

齐溪把裤兜里的纸条摸出来递给对方，她说：“有些话真是看不懂，而且……感觉对方很变态的样子。”

程禾看完这三张说：“‘样貌最差’知道谁喜欢你。”

齐溪说：“可是她已经跑不见了，除了她会不会有别的人知道啊？”

“应该会有吧。”程禾不想下太绝对的定论。齐溪眉头紧皱，她很想和程禾一起办事，但是这是自己要实现的愿望，如果被拒绝了，那得多难受啊。

齐溪决定还是自己先解决吧。

“姐姐，你和‘样貌最差’接触的多么？”

程禾如实说：“聊过几句。”

齐溪说：“她想要变漂亮，你有办法吗？我看过她的脸，像是被烫过。”

这下轮到程禾苦苦思索了。

齐溪听到程禾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肩并肩往教室的方向走。

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齐溪努力制造话题说：“你觉得我凶吗？”

“不凶。”

“我也觉得我不凶，但是斯空其都被我震慑住了。而且那个纸条上也表现出我的眼神很凶，她说她腿都软了。”

程禾脚步一顿，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姐姐，你怎么了？”齐溪问。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