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黄粱 第6章 稠雨草屋(5)

“叮铃铃～～～”又该上课了。

除了“成绩最差”和“身体最差”所有人都到齐了。齐溪不知道该怎么上课，于是她又宣布是自习课。

这次只有几个人在欢呼。

一低头，发现讲台上又有几张纸条，第一张写着：老师的手好软哦，不知道握起来是什么感觉。

手？齐溪回忆着刚刚接触过谁，想来想去她发现刚刚在拉架时碰了很多人。

第二张写着：老师的眼珠好漂亮，我的腿都软了。

齐溪觉得莫名其妙，眼睛和腿有什么关系吗？

第三张写着：我想把老师绑起来。

看着手中的几张纸条，齐溪忽然没有勇气抬起头去看教室里的学生。她摸摸地把纸条放到裤兜里，一脸无奈地叹气。

而这个小动作在台下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种暗示。

教室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程禾看着讲台上的人一直低着头，而她的手里又有纸条。

“样貌最差”戴着白色口罩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对着程禾说：“老师很可爱吧。”

程禾不答反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样貌最差”僵硬了几分，“好多了。”她扣扣指甲，“我很丑吗？”

程禾道：“我不这么觉得。”

“她们这么觉得。”

“在意的多会很难受的。”

“你也喜欢老师吗？”“样貌最差”突然转移话题。

程禾顺着问：“也？还有谁喜欢老师？”“样貌最差”往教室内瞟了一眼，奈何俩人的位置在角落，程禾只能判断出那人在教室的中间位置。

程禾道：“可以告诉我吗？”

“样貌最差”的口罩都快把她的眼睛给遮住了，她眼睛向上才能看清楚程禾。淡淡地说：“我不能告诉你。”

程禾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不意外地说：

“为什么？”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老师。”

嘴唇一张一合，程禾一时间没了言语。“样貌最差”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给程禾。

教室里慢慢有了一些声音，齐溪这才觉得好多了。她看到讲台旁边有一个椅子，她抬上讲台，刚想想坐下却发现莫梨一会儿捂脸一会儿头趴在课桌上，而旁边的美菱脸色阴沉。

这两人吵架了？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后，齐溪不会再懈怠了。

她走到两人的面前，美菱看见齐溪过来收了收面上不好的表情，绽放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对齐溪说：“老师，怎么了？”

齐溪用手指指莫梨用口语问美菱：“她怎么了？”

美菱摇摇头表示没事。莫梨自然感受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了，她的脸从臂弯里抬出来，看了眼齐溪。

这一眼的时间有些长，齐溪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再一次询问：“莫梨，你还好吗？”

美菱抢答道：“她当然好，老师。”说着还把手放在了莫梨的肩膀上。后者却把美菱的手拿开，也不顾对方不好看的脸色。

莫梨站起身来鼓足勇气对齐溪说：“老师，我要……”

美菱猛地站起身来，警告道：“莫梨，你别逼我。”

这话让齐溪摸不着头脑，她试图安抚二人：“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两位同学千万别生气！

“更别打架！”齐溪补充说。

“样貌最差”突然来了句：“有好戏看了。”

程禾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怕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一直盯着齐溪的方向。

莫梨低着头费力地眨眨眼睛，咽下内心的酸涩，但是还是有一滴眼泪滴落下来。

齐溪不忍，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谈好吗？别哭了。”

莫梨吸吸鼻子说：“不用了，老师。我没事。”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事，齐溪提议道：“莫梨，我们出去谈谈吧。”

莫梨犹豫不决，她嗫嚅道：“算了，老师。我没事。”

“别啊，有事情老师帮你解决。”

“你解决不了。”

齐溪哑口不言。

“齐老师？”斯空其来了。

“怎么了？”齐溪三步作两步地走出去，

斯空其没什么表情：“跟我去趟办公室。”

齐溪快步跟在后面，“什么事情啊？”

“‘性格最差’的家长来了，要讨个说法。”

那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齐溪低着头，斯空其感受出她的情绪低落，开口说：“没事的，毕竟……”后面的话被家长给打断了。

“性格最差”的家长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高跟鞋走在地上“噔噔噔”地响，傲视群雄地朝两人大步走去。

斯空其一边把人往办公室引一边说：“这位家长你怎么不坐着休息呢？”

“你们办事效率太低了吧！喊个人下来要这么久吗？”分贝很高，齐溪没忍住揉揉耳朵。

“是是，家长您请坐。”斯空其低眉顺眼地说。

家长一屁股坐在了斯空其办公的位置，双手抱胸，这倒显得齐溪两人像个犯错的学生了。

“齐老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又在你的班上出了事情。你们说怎么办吧！”

斯空其说：“当然是要赔偿的。”

“赔多少？”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要看‘家庭最差’拿的出多少钱了。”

齐溪疑惑地想：学校不用赔钱吗？算了，梦境毕竟和现实有出入。

家长翘着二郎腿，荡着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鞋。齐溪看到鞋底都开胶了，此刻也只好装作没看见。

家长不屑地说道：“‘家庭最差’？她家里有这么多钱么？”

斯空其：“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如我把人找来你们聊？”

家长：“行啊。”

齐溪感受到斯空其的目光，知道要自己跑一趟了，她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教室外的走廊上，“身体最差”看起来好了很多了，她直直地坐着，而“成绩最差”偏着头跟她说话。

齐溪扶着门喘着气说：“‘家庭最差’来办公室一趟。”

那个女孩慢慢起身，眼神空洞地往外走。有同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样貌最差”走到她身边，拉住她：“我陪你。”

“家庭最差”拒绝了。

齐溪跟程禾互相看了一眼，双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对视。

“你好点了吗？”齐溪关切地问。

“成绩最差”替“身体最差”回答说：“她好多了。”

“身体最差”没说话，只是微微点点示意自己还不错。出于礼貌，“身体最差”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出来，看起来好勉强。

齐溪不想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向她们道别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家庭最差”的哭声。

“对、对不起，我给不起这么多钱。”

家长指着她说：“给不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别跟我说给不起这种话！”

“家庭最差”哭得伤心不已，“阿姨，我真的、真没钱。而且是你的女儿一直欺负我！”

家长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穷鬼！那你打我女儿的时候怎么不说没钱！还说欺负你，她不过说了你几次，你就要打死她？”

齐溪站在“家庭最差”的身后，看着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衣领处都脱线了，背后还有洗不掉的笔墨。

“没钱就去挣啊！上什么学！”家长边说边推搡着“家庭最差”。

齐溪想阻拦，却被家长的眼神吓愣在原地。所以她只好问斯空其：“她家长呢？”

斯空其回复她：“腿脚不便。”

“家庭最差”哭着说：“我年龄不够，还不能去外面打工。”

“性格最差”的家长越说越生气，“你说你家里这么穷你爸妈生你下来做什么？别一口一个没钱，你必须赔！”

“家庭最差”：“阿姨，我真没钱。我给你打工吧，打一辈子的工。”

“呸！”家长吐了她一口唾沫，“我家工人多的是，还轮不到你！”

家长每说一句就推一下“家庭最差”的肩膀，“没钱？你的心值钱。”推一下。

“你的肝值钱。”推一下。

“你的肾也值钱。”推一下。

“家庭最差”连连后退，而斯空其紧紧抓住齐溪的手臂，不要其上前去。

齐溪急道：“你干什么！放手啊！”

“砰！”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了，“样貌最差”走了进来。

“样貌最差”她一把扯开家长和“家庭最差”，尖声说着：“凭什么赔你钱！你的女儿平时就爱欺负人，我们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家长怒不可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把我的女儿打死了？你们还活着而我女儿已经死了！她不过说了你们几句！”

“样貌最差”毫不客气地说：“她活该！罪有应得！”

话已经说出口，“家庭最差”拦也没什么作用了。家长伸手就和两人打起来，“家庭最差”已经不敢动手了，只是伸手防备着。

“样貌最差”此刻张牙舞爪地去扯家长的头发，而自己的口罩却被猛地扯掉了，她的右脸完全暴露出来了。

反应过来后“样貌最差”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双眼充满惊慌。

“样貌最差”的脸就这么被在场的人给看清楚了，家长恍然大悟道：“噢～怪不得戴口罩呢。原来是丑八怪呀！”

“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下！”齐溪仍然挣脱不了斯空其的束缚。她转过头去看，只能看到对方坚决的表情。

“家庭最差”一把捡起地上的口罩，想要递给“样貌最差”，而对方早就跑不见了。

家长一把抓住了想要追出去的“家庭最差”，“想跑？穷鬼赔钱！没钱就那你的心来换！”

齐溪终于挣脱开斯空其的双手了，她挡在“家庭最差”的面前，声音里夹着抑制不住的怒气：“这位家长请你先回去好吗？赔偿的事情，学校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家长不信她说的话，“老师要维护罪人？”

“当然不是了！”

“不是就让她赔钱！”

齐溪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我没钱！”

家长步步紧逼，“你的心肝肾值钱，去卖！”

“家庭最差”不说话了，只是哭。

“这位家长注意你的措辞！这里是学校，你再乱说，小心我不客气了！”齐溪感觉自己都要被气冒烟了，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动手。

“最好尽快把钱弄来！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家长留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