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行走后,躲在转角的沈临舟才缓缓走出来,他靠在墙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过了良久,才握紧推车的柄,回到家,沈婷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东西给人家送过去了?”
沈临舟嗯了一声,拿起碗,给母亲盛了饭后,才自己盛了点。
“临舟,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沈婷拿着碗筷,试探地问道。
她有点摸不清沈临舟的态度,她斟酌了一会,才说道:“妈妈本来也不想插手你的感情生活,但是你们不合适。如果你要和在一起,必然要回A市,那就躲不开陆家,而且,白家又那个样子,就算你被辞退的事和他没关系,但也和白家有关。”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沈临舟低眸夹了一片青菜,小口地吃着。
沈婷观察着沈临舟的神色,轻叹了口气:“还是放不下?”
“我……不知道。”沈临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工作没了,他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规划新的方案。
陆家人来找他,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
唯独在白路行这件事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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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白路行跟着房东去了一楼后间,房东一家吃饭的地方,房东的儿子是个beta,长相一般,但五官端正,人高马大,看着一身正气。
众人聊了会天,白路行才得知,这位beta竟然在J市市里的医院工作,也是牙科。
白路行便多问了几句:“你们平时工作忙吗?”
男beta叹了口气:“挺忙的,一星期都不一定能回一趟家。”
说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努力学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进的市医院的,可能很难往上升,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好吧。”白路行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沈临舟那,他回想起自己在A市时造的孽便觉得后悔。
沈临舟为了进A市人民医院不惜掩饰自己的真实性别,他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可这一切都被白路行毁了。
想到这,白路行就后悔得想要撞墙,他强忍着才没当众落泪,吃完饭,白路行才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画笔,一入神就忘了时间,再次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去洗漱,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消息。
是白瑾瑜发来了的:“你还没有想清楚吗?”
白路行微眯双眸,一阵无名火窜上心头,当即给白瑾瑜打了电话。
半分钟后,白瑾瑜才接起电话:“你想好了吗?”
“想好个锤子!”白路行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临舟的事?”
之前,他让林子琦去查沈临舟父亲的事,查到余安之后,这件事就没有再进行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沈临舟?他怎么了?什么事情?”白瑾瑜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是陆家人,你早就知道,沈临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对不对?”白路行攥紧了手机,咬着牙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能害他丢了工作?!”
白瑾瑜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然后说着诛心之言:“是我害的吗?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我没让你辞退他!”白路行跌坐在床上,脑袋耷拉下去,“分明是你自己公报私仇……”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最好的办法啊,再说了,养金丝雀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我们才是兄弟,我姓白,不姓陆。”白瑾瑜幽幽地说道,“我是白家人,你和我结婚,白家的东西才不会被外人觊觎。”
“哦,白家的东西你想要就全拿走,别来烦我了。”白路行当即挂断了电话,然后蜷缩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
这天晚上,白路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们没有分手,那天他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沈临舟,然后过了一个无比幸福的生日。
但第二天醒来,白路行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照旧白天在家作画,傍晚出门,在医院门口不远处等着。
这次他戴了帽子,躲在暗处,偷偷摸摸地跟着沈临舟,不敢让对方发现。
当他什么都有的时候,总是人心不足。
现在他一无所有,哪怕这么远远地看着,他也心满意足了。
他跟到巷口,却见沈临舟转过身,与他对视了两秒,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白路行却愣在了原地,他怕沈临舟厌恶他,所以开始胆怯,不敢跟上去,于是他止步于此,就这样在风口站了十多分钟,才耷拉下脑袋,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屋。
他太迷茫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沈临舟看到他的决心。
另一边,沈临舟也同意茫然,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出神,沈婷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最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沈婷关心地问道。
“还好……”沈临舟慢吞吞地吃着饭。
“是因为白路行吗?”沈婷放下筷子,长叹了口气,“他还在?”
“嗯。”沈临舟点点头。
沈婷沉吟了片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改日带回家吧,我们再聊聊。”
“我想想……”沈临舟的脑子也很乱,直觉告诉他,分开对他们都好,但是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起白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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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行就这样跟了沈临舟两天,第三天下午,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父亲程徳的电话:“你妈出了车祸,现在人在手术室,你赶紧回来!不要耽搁。”
说完,程徳就挂断了电话。
白路行便立即买了高铁票回A市,出站口有白家的司机等着,他一上车,就将他送到医院。
手术室外站着程徳、陆知周、白瑾瑜三人。
陆知周靠在墙上,低垂着头,脸庞埋没在阴影里。
程徳则是一脸着急:“怎么才回来!”
白瑾瑜上去,伸手圈住白路行的手:“别担心,妈会没事的。”
白路行甩开他的手,抬头看向亮着灯的手术室,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个意外,对方酒驾闯红灯当场死亡了,你妈还在抢救。”程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还看了一眼手术室,“但愿她没事。”
白路行瞥了一眼父亲,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