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暮星野 第4章 第 4 章

初秋昼夜温差大，姜萤不自觉抱着胳膊紧了紧。

她划开手机，界面自动停留在她和江峤的对话框上。拉黑删除之后就清空了所有聊天记录，姜萤动了动手指，点开他的头像。

是一片空白。

点开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只有一条置顶的朋友圈，是一张森林里布满萤火的照片。

无趣。

她打算感谢完就把江峤微信删了，没什么必要留着。

姜萤输入：感谢江总今晚的出手相助。

要不要请他吃饭啊？

她继续输入：要不改天请江总吃饭？

点了发送键之后，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

江峤：好的。

……

这么快？

姜萤：江总哪天方便啊？

江峤：都行，看你。

……

行。

那边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萤熄了屏，看向一旁还在开车的夏依然，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吧。”夏依然勾了勾唇角，“哪个男人把你搞得话都不想说了？”

姜萤没忍住笑出了声，郁闷的心情稍微舒缓，她开口道：“没呢，就是再想房子的事情。”她轻点手臂，“其实那房子也可以继续住，就是交通不太方便。”

夏依然接着说：“我这几天帮你留意一下。”

“好。”

收拾完，姜萤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这次电影沙龙的排名在十分钟之前公布。

群里意外没什么大动静，都是主办方的一些流程公示。这是她第一次在国内展映这部片子，姜萤心里忐忑不安。

机会只有三个，意味着也只有三部影片。

她不敢说准备地万无一失，毕竟创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意见不太一样。

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点开图片上的排名，方正的图片上结果显而易见。

“《萤火》导演：姜萤”这几个字赫然展示在黑底金边的背景上。

也就是说，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她盯着这条信息反复确认了几遍，无误后，将好消息转发给了夏依然。

顺便附上留言：好开心！！有合作机会了！明天出来吃烧烤吧！

突如其来的幸福，姜萤陷进柔软的被窝，激动地翻来覆去。

一秒、两秒、三秒……

对方并没有回复，姜萤转念一想，可能还在开车吧。

她正准备点开第一个联系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一个联系人是江峤，刚在车上给他发过消息。

……

而她，把消息转发给了江峤。

留言也发送给了江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姜萤扯了扯嘴角，消息已经不能撤回了。

此刻，对方回复：恭喜，开心就好。

……

开心个鬼啊。

她手指顿了顿，说：江总，不好意思，发错了。

江峤：没关系。

姜萤这一晚并没有睡好，她觉得很社死。

当她把这件事分享给夏依然的时候，对方先是笑得停不下来，紧接着说：“他暗恋你吧？”

暗恋？

感觉像是多年前才会用的词，姜萤没有具体去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和江峤早已是过去式。

纠结这种问题对于双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成年人之间应该爽快一点，别那么黏黏糊糊。

最终，她淡淡回应三个字，“不好说。”

昨晚她就能感觉出来，江峤似乎有意靠近自己。不知道当年是不甘心还是现在另有打算，作为成年人，这点也不好戳破。

总之，她不想跟江峤有太多接触。

窗外的日光透进来，映在姜萤的脸上。挂了电话后氛围出奇得安静，她似乎有一种回到了七年前的错觉。

那时候，江峤还没来，姜萤也总是一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现在，有工作、有追求，她并不会那么虚空，手按在鼠标上一个个核对稿子，继续忙活之前提交的方案，不知道凌晨几点，她才睡去。

入秋后的温度不着痕迹地降低，不像夏天那么燥热，也没有冬天的刺骨，宜人舒适。姜萤简单地化了淡妆，一件白色方领上衣修身，搭配微喇牛仔裤，黑色细高跟，长发披散下来，增添了几分娇媚。

排名出来之后，主办方很快就联系了资方。双方确定好时间之后，正式见面的日子就在今天。

她走进瑞景的大门。

刚她到的时候，就注意到瑞景的规模不小，姜萤坐在一旁等候区，细细打量着，她很难想象江峤在这七年内白手起家的模样……

前台接待员挂了电话，说道：“姜小姐，我现在带您上去。”

姜萤点点头。

她跟着前台进了电梯，一层一层往上，现在是办公时间，几乎没什么停顿。

与江峤见面的时间又缩短了。

昨天公布的获奖名单中，姜萤对接的其中一家资方就是瑞景，最重要的一家同样是瑞景。她也不是没怀疑过，怎么就这么幸运，正好就是瑞景呢。

接待员带着她来到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五个人，分别在会议桌的两侧，主座空着。“姜小姐，你坐这儿，稍等，江总一会儿就来。”

接待员礼貌地说着，眼神的示意就是这主座就是口中的“江总”。而她的位置，就是会议桌一侧的第一个座位。

待她坐下后，和会议室里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

仅仅只是工作洽谈的事宜，她暗暗地调整了心情。

意外的是，氛围很放松。“姜萤，很高应见到你。”她身旁的一个女生开口道，看上去跟姜萤差不多大。

主动跟她打招呼的人叫孟芸，视觉总监。

“昨天我就看了你的片子，特别喜欢你的创新，很新颖啊。”

姜萤弯了弯嘴角，回道：“谢谢。”

“姜导，别紧张，咱们就是友好交流一下。”对面的男生开口道。

“咱们老板几乎不出席这种场合，那天居然去了，也是稀奇。”

孟芸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老板特别高冷一人，面对工作上的事情简直了，训人的时候特别恐怖。”

姜萤默默地听着。

印象中，江峤确实话少。

另一边身材微胖，留着一头长卷发的男生转这笔，调侃道：“孟芸，你别吓姜导了，合作还没谈成，先把人吓跑了。”

孟芸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对着姜萤说道，“别听他瞎说，老板就是脾气差了点，但眼光毒辣，当年可是出国了一段时间，毅然决然地……”

姜萤想继续听，可对方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没了声音。

“咳咳。”卷发男生眼神示意着姜萤，“老板好。”

刚还在跟自己吐槽的孟芸回正身子，移动鼠标，一动不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

这一切行为，都指向门口的方向。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众人都收敛了表情，大气不敢出。

江峤一身笔挺黑色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扫了一眼，便入了座。

姜萤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不经意间撞上了江峤的视线。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别开了眼。

她要不要主动说话？

身旁的孟芸一本正经地开口，介绍道：“老板，这是姜萤。”

他点点头，“姜萤，别来无恙，我们还没好好打过招呼呢。”

这话颇有意味，言外之意就是认识很久，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姜萤迎上他的目光，官方：“江总，您好。”

孟芸听着两人的对话，问道：“老板，你们认识啊？”

江峤向后靠着椅背上，没打算说话，他听见姜萤的声音淡淡，“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没说话，目光集中在姜萤的侧脸上，手交叠在膝盖上，听到这话挑眉。

“噢噢，原来是同学啊！那我刚刚给你介绍来着……”孟芸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江峤冷声打断，“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