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朝燃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他起身从座位上走向中间,向高座上的人行礼。
翩翩公子,名声在外,才气一绝,沈朝燃虽错过上次考试,但名气却在京城愈加响亮,此次回归,外局还开了赌局,众人都在猜测此次新科状元花落谁家,连沈玉都拿出来自己的私房钱,为自己少爷下注。
如今,他压轴出场,自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都想一睹这丞相长公子的风采,刚才分散到宋凌熙的目光,逐渐转移到沈朝燃身上。太子萧凤溟吩咐了一声,也将目光转到眼前的天之骄子身上。而刚刚无精打采的宋侯爷也端坐起身子,等待他一展风采。
“在下秉承中庸之道。”沈朝燃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前人之述备矣,几家各持自己的观点,但以吾之见,人性,亦可称人的本质,它非善非恶。”
“有趣,那它是什么?”萧凤溟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下的沈朝燃,微笑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下以为,它非单一的固有的物体,即善或恶,于现实而言,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沈朝燃不紧不慢地回答他,并非他是一位上位者,而露出胆怯的神色。
一旁的记录者,也是文人,古今对于人性的讨论,不外乎善恶之分,连自己也认为是善非恶,总是与是恶非善的观点持有者产生矛盾与分歧。
听到他的观点,心里的界限仿佛被打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手里的笔不停歇,生怕错过他的一句话。
“是善非恶,亦或是恶非善,未免太过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事情或言论,去定义一个人的本质。”沈朝燃的话掷地有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急切想要知道接下来他的论言。
“那怎样去认识人的本质呢”宋云祁作为考官,自然也要说几句话的,要不然就是个看场的长工了。
“诸位都是生活于社会中,与其他人发生着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人的社会关系的总和决定了人的本质。”沈朝燃话语一顿,眼神对上高座之上的萧凤溟,“而认识人的本质,只能立足于当下,而非现在的空口说白话。”
沈朝燃话音刚落,自信地向高座之上鞠躬,萧凤溟的笑意爬上脸颊,但未达心底。掌声在大殿中响起,久久才停歇,宋凌熙自然捧自己少爷,手掌打得红起来,才停了下来。
“好,丞相家的公子自是才高一斗,学富五车。跳脱出历史的框架,自成一家之言。不愧为丞相的长公子。”萧凤溟笑着夸奖他的表现。
沈歌颜听着这话,略觉刺耳,自家少爷优秀,和丞相有何关系,这太子的嘴真是臭,不会说话,还不会闭嘴吗?但萧凤溟毕竟位高权重,“宋凌熙”就算平时再胡闹,此时也不敢造次,只得忍气吞声,低头不语。
“这太子殿下,说的可就是不对了。”宋云祁眯着眼,故弄玄虚地摸了摸自己昨天剃光胡子的下巴,“这沈公子的才能怎么和他老子沾边呢?难道才能还有亲戚关系?”
“哈哈,侯爷说笑了。”萧凤溟被落了面子,也不恼火,迅速转移了话题,“还是赶紧商量一下结果吧。 ”
说完,就起身向后殿走去,太子起身,其他人也不敢落座,自觉站起身,恭送萧凤溟的离开。
“哦。”宋云祁眼神示意礼部官员,自己也向后殿走去。
“众位考生,此次辩论精彩纷呈,请敬候佳音,择日放榜后,大家自会知道自己的成绩,我也祝贺诸位考生,榜上有名。”
由各路小厮领走,诸位考生走出大殿,眼看夕阳西下,一切或许结束了,但一切也刚刚开始。
沈朝燃与沈歌颜同时迈出考院外,院外的沈风和沈玉早已等候多时,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出来。
“沈家,少爷,还要同行吗?”沈歌颜眨了眨桃花眼,在外人看来,她正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沈朝燃。
“真是恬不知耻,也不害臊,不看看自己的身价在哪。”一旁的考生自作主张地回答她的问题,“沈兄,你说是吧?”
“哎呦,酸个什么劲儿”沈歌颜捏着鼻子,仿佛闻到一股醋味儿,他是看上自家少爷的美貌了。
“滚,你说什么呢?”那个企图套近乎的不知名者,立刻上前想要打她。
“考院前,不允许私斗。”沈歌颜巧妙地退后,躲开他的拳头,眼神警告地看着他。
一旁看戏的沈玉,小声嘟囔,“他是想从不知名者变成不要命者吗?啧啧。”
“嘟囔什么呢?”沈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
“奥,你轻点啊。”沈玉摸着后脑勺,一阵叫苦。
“殿下有请。”
“侯爷有请。”两个人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闹剧。
“有请谁?”两名侍从虽看着眼前的“宋凌熙”,但她还是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她身后站着自家少爷。
“有请宋凌熙少爷。”异口同声。
“哦。”沈歌颜的眼神在两者之间打量,“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