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 第21章 春闱露锋芒【三】

考场安静，只能听见监考官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狼毫摩擦宣纸沙沙作响，宋云祁一声不吭地盯着近在眼前的宋凌熙，饶有兴趣地猜着她来考场的目的。

“是为了——沈朝燃？”宋凌熙与沈朝燃纠缠不清，屡次挑衅，宋云祁有点欣赏这不怕死的走狗，“仇敌还是主仆？”

眼神又飘到不远处的沈朝燃身上，答题行云流水，坐姿端庄，丞相之子倒是礼仪俱佳，只是可惜，脸庞竟是丝毫没有遗传母亲半分，真是令人作呕，手下意识地摸向手腕的黑曜石。

宋云祁不愿回忆前尘往事，又把目光转向眼前的宋凌熙，只见她已经翻开下一面试卷，一旁的题纸写得满满当当，目光朝四周的考生看了一眼，他们大多还停留在第一张试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小子，写得够快啊，这是谁向你透题了？”顾及周围考生，宋云祁调笑地看着她。

沈歌颜笔下不停，只专心的写着卷子，答着自己的辩题，说多错多，自己还是专心答题吧。

“哦，不回答。”宋云祁起身，做做样子在她身边走上一圈，“心虚吗？还是真凭实力？”

宋云祁又坐了回去，不顾形象地翘起二郎腿，“小易，上茶。”

身旁的人，微微弯身，恭敬地施礼后，向茶厅去备茶。不多时，小易就端来一壶茶，而跟来的小厮端上一套茶具。茶水入杯，杯顶封存，稍过片刻，一阵清香从茶杯传出，惹得不少考生抬头，不少目光聚焦在宋云祁身旁。

清香萦绕，沈朝燃不受蛊惑，专注地思考试题，而沈歌颜因为离得近，受的影响太大，心下失控，不可制地抬头看向茶杯。

空山新雨，茶带奇香，生于空山幽谷，云雾缭绕之处，气候寒凉之境，异香引物，无数奇珍异兽相伴，但茶味回甘，异常鲜美，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不顾死活前往采集。且只能在第一场春雨过后采摘，茶叶才算新鲜，故得名空山新雨。

几经周折，空山新雨才落得宋云祁手中，今日看了一场好戏，自然需要好茶相伴，自然要万众瞩目一些。

“怎么？你也想尝上一尝？”宋云祁轻轻吹开茶叶，抿了一口，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结果。

沈歌颜被他的话惊醒，摇了摇头，皱起眉看着他，又看见他身后即将燃尽的香，狠心地咬着下唇，清醒片刻后，顾不得他，低头答题。

身旁的人都还沉迷在那股迷香，而沈歌颜和沈朝燃已经恢复原状，宋云祁惊奇地挑了一下眉，对假宋凌熙的身份更加感兴趣，对沈朝燃更厌恶一分，他不会承认他沈朝燃优秀的，哼哼。

空山新雨的迷香很诱人，若不是心志坚定或者早有防备，很难摆脱，那小子有准备啊，幸亏智商没有遗传他那个狗爹。

“小易，这茶不好，换西湖龙井吧。”宋云祁可不想耽误皇帝选官员，只能收起自己的小把戏。

“是，侯爷。”小易怕他人误事，自己亲自换茶，为侯爷重新沏上一杯龙井，拿去那壶空山新雨，只留下龙井的沁人香味。

待迷香散去，考生才迷迷糊糊地清醒，看着所剩不多的香，顾不上多想，只能赶紧埋头伏笔。

长香燃尽，一声锣响，监考官起身，“文试初试结束。”

考生陆续离场，沈朝燃也随队伍走向门边，而沈歌颜慢吞吞地在后边拖拉，眼神不时瞟向宋云祁，飘忽不定，脑子里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宋小公子，侯爷有请。”小易得了主子的名字，动身走向沈歌颜身边，小声传达命令。

“那就麻烦小易哥哥带路了。”宋凌熙本就生的不错，沈歌颜顶着他的脸，对眼前的小厮毫不顾忌的放电，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小易有些迟钝，又不漏痕迹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恭敬地引着她向后堂走去，耳根却暴露他的窘迫。

沈朝燃察觉沈歌颜的离开，脚步不停地走入暗处，独自等待初试结果。

“侯爷有事？”此时沈歌颜正在与宋云祁交谈，亦或是博弈。

“哦。宋——凌——熙？”轻笑出声，一字一句念着她的名字，宋云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该我问你吗？回眸那么长时间，有事？”

“无事无事，就是对您的空山新雨很感兴趣。”沈歌颜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直奔主题。

“哦，不怕我把你杀了。”宋云祁转着手中的茶杯，“你是谁呢？”

“我不是谁？”沈歌颜调皮的看向他，“您只要知道我没有杀他就好了。”

“哦，他活着无用，死了，倒是让我看见他的用处了。”宋凌熙作恶多端，总是顶用自己的名号，如今死了，倒是带来了一个有趣的人。

“出榜之时，侯爷自会发现我的用处。”

“那就出榜之日，你再找我寻空山新雨吧。”

“好。”

耳边传来一声锣响，是公布初试结果的响声。

“侯爷，我先告退了。”沈歌颜施礼后，挺直腰杆走出后堂，身后的宋云祁欣赏地看着他。

“沈朝燃，宋凌熙，幕泽希，沈怀安....，名单上的人进入复试。”监考官缓缓道出人名，考生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