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睁眼,姜争便迅速地起床查看,见纪繁正在客厅香甜地睡着,她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这几天,她总是在隐隐地担心着,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导致对生活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及其的敏感。
昨天也不知道纪繁是几点回来的,这些天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她觉得考试临近了,即使要打工,也可以等到暑假之后,不然在学业和课业的双重重压下,她担心纪繁的身体会累垮,她曾几次建议了下他,可纪繁总是表面答应,背地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姜争也实属无奈。
过了一会儿,纪繁醒了,他们俩在洗漱完毕后就相伴去上学了。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雨,因此她给他们俩都各自备了一把伞。
到了学校后,姜争照例上课下课,到了晚自习时,班里公布了二模的考试成绩,不出意外的,姜争这次又是全班第一,年级第5。
于是,在全班同学的羡慕和张老师的鼓励下,姜争上讲台领了成绩,她欣喜地接受着台下的掌声,并在心里却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懈怠。
因此在下了讲台时,她就又开始一股脑地刷起了题,中场休息时,她还在想着,不知道这次纪繁的成绩怎么样了。
两套卷子写完,下课铃声就刚好响起了,这和姜争预估的时间差不多,于是她满意地收起了卷子,准备回家。
她等了半天也没看见站在门口的纪繁,于是便往5班的方向走去,她朝教室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纪繁的身影,之后她便拿出了手机给纪繁拨去了电话,可拨了几遍也没接通。
她突然就觉得很不对劲,因为以往纪繁不论再忙都会接她的电话的,不可能存在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的情况,她突然觉得心很慌,于是赶紧回想了一下,她才发现曾毅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学校。
她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正沉浸其中时,突然发现旁边路过的同学都行色匆匆的,像是一齐去赶着看什么热闹,于是,她随手抓住了一个同学就问道:“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啊,晚自习的时候校门口有人打群架,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看到热闹呢!”
姜争听到,心里一惊,便飞速地涌入了人群中,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边跑边想,刚刚没问清楚同学具体在哪个方位,便只能根据人群的走向糊涂地前进着。终于,她走到了校门口,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仿佛让她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暑假:
面前的人群围成了一堵堵墙,好几个警察正在疏散着人群,拉起了一道道警戒线,雨越下越大,事发的地方已被雨水浇灌的模糊不清,但依然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远方的救护车和警车停摆在路边,姜争的瞳孔里,正映照着不停地闪烁的蓝红灯光,像末日里出现的最后光亮......
两天前。
自那晚集体被纪繁撂倒后,曾毅的这一帮兄弟们都在寻找着复仇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可不好找,首先,纪繁这个人很贼,他的行踪不定很难抓住他,其次,他固定出现的地方比如学校和姜争家,这个时间段他都和姜争结伴而行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曾毅肯定不同意的。
所以该怎么找个机会把纪繁单独弄出来,这就成了一个首要的难题。
正当曾毅冥思苦想之际,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又是袁棋,这娘们儿今天跟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在骚扰他,这已经是她给他打的第18通电话了,没完没了的,他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后,便把电话给摁掉了。
过了一会,他的电话就又响了。
可这次他选择了接听。
“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就一边玩去,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啊,天天闲的,cao!”
曾毅接起电话就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没想到电话那端却异常的安静,他疑惑了起来,于是便拿开了手机一看,是接通了没错啊,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呜咽的声音。
“对不起,曾毅,我真的不该痴心妄想,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把那照片删了吧!”
曾毅皱起了眉头,被袁棋一阵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打的满头包,于是他吼道:“咋了?你刚睡醒做噩梦啊,什么放过你,什么照片,你在说什么?”
“啊......呜呜呜......”没想到电话那头开始哭的更厉害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这些天我真的是吃不好睡不着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绝对不找姜争的麻烦,啊不对,是我以后绝对不会提起关于她的半个字,我要是不小心见她了我也绕道走,这样还不行吗?”
一番话,曾毅只听到了关键字——姜争,难道袁棋发神经和她有关吗?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这个虎娘们儿吓成这样?这其中必有蹊跷,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电话里他打断了袁棋的哭泣,问道:“你在哪里?”
他们约在了一个棋牌室内,一进包厢,曾毅就看到了袁棋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他仔细打量了下她,随后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说吧,再和我说一遍你错哪了,捡重点的说。”
袁棋害怕地不敢再复述,直到曾毅把身边的一个座椅踢倒了,她这才开口。
曾毅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麻将,敲击在桌子上,发出了阵阵“当当当”的响声。
当听到姜争曾被她如此欺负,还被威胁着拍了照片时,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袁棋见状也不敢再说下去,曾毅抬眉威视了一眼,她才继续,后来,是纪繁找到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还了回去,他的心这才安定了一点,之后,袁棋讲完了,她突然又声泪俱下的求着原谅,这时曾毅打断了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派人去搞你的?”
袁棋愣了愣,说:“是那天那个人说的啊,他说你不肯亲自动手嫌脏,这种事他替你出面就好,还叫我不要再联系你了,怕你一看到我就会更生气,我就会死得更惨。可是我还是害怕,所以憋了这么多天后我忍不住了,还是找了你,求你了,把照片删了吧,不然我怎么做人啊!”
听她吵吵了半天,曾毅终于忍不住了,“啪”地一声就招呼在了袁棋的脸上,于是她的半边脸瞬间就起了一个巴掌印。
“你还知道你没法做人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我问你,你既然那么清楚,干嘛去拍姜争,她tmd能和你比吗?啊?!人家是清清白白一个好学生,你一个从小就在外面混的,她能受得起你这样的威胁,你觉得我是死了是吧!”
袁棋听着他的大声指责,捂着脸疯狂地道着歉。
曾毅听着,心里愈发的烦躁了起来,刚刚听了她的一面之词,估计也是隐去了许多的细节,那没说的那部分,姜争指不定被她怎么欺负。
他全身都颤抖着,冷静了一会儿,强忍住心痛问道:“那个男的,你还有他联系方式没有?”
袁棋不明所以,睁圆了眼睛问:“你难道没有吗?”
“我问的是你。”
“我有我有,有的有的......就是因为他时不时的给我发消息,我害怕了,才忍不住找你的。”
“行,我之后会让你帮我发条消息,发什么什么时候发,到时候我通知你。”
袁棋不敢反驳,忙答应了下去。
曾毅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姜争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纪繁而不是他,便再也压制不住身上的火气,转过身就把面前的麻将桌给掀翻了,上面的麻将就这么“乒乒乓乓”地散落了一地,他指着袁棋说:“以后你再敢伤姜争一根汗毛,我要你的命!”
因为刚刚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这时,麻将馆老板推门进来了,看到被摔的七零八落的麻将桌,心痛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
曾毅没理,只是指了指旁边的袁棋,撂了句“她赔”后,便径直地走出了房间。
几个小时前。
纪繁正在教室里认真的学习。
刚上晚自习时,班主任就公布了这次二模的成绩,他现在已经稳定在全年级40名左右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他是一定可以和姜争上同一所高中的。
最近的活有些多,他是为了上高中在提前做准备,因此,留给学习的时间就减少了一些,这样他一旦有时间学习,就会拼命地抓住机会。
此时,他正在复盘这次模拟考中的错题,突然,他口袋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谁会在这时候给他发消息?
于是,他拿起了手机查看,只见发件人是袁棋,上面写着:
纪繁看了之后,顿时就要火冒三丈,搞不懂这个女的还要发什么疯,于是,便按了下息屏,将手机装进了口袋。
谁知,过了一会儿后,手机就又振动了起来,他不耐烦的再次查看了下,没想到这次的内容却险些让他理智全失,只见上面写道:
纪繁想也没想便回了消息。
不到几秒,对方便回复了:
关掉手机后,纪繁便准备只身去往地点,台球厅在校门口的对面,纪繁打着伞淌着水路走去。这一片的路况比较复杂,连着一片片老旧的居民楼,其中一楼还有不少的商铺、小卖部、菜场等,金马台球厅就在这些商铺之间,得要一阵好找。
在巷子中穿行了一会儿后,纪繁终于到达了地方,台球厅坐落在一处偏巷的拐角处,但尽头却被一睹墙围住了,他开始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收起了伞准备推门进入。
果然,当纪繁站在了大厅门口时,更加验证了刚刚自己的猜测。
整个台球厅空无一人,连前台都闲置着,纪繁第一反应,想着一定是有人在给他下套,于是,他便马上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可还没跑出这个巷子,尽头处却早已被三个人堵住了,他们手里都拿着沉重的铁棍,在手里晃动着朝他示威,纪繁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计算着后背这堵墙的高度,准备翻过去在做打算,可攀到一半,脚下就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住了,他狠命的挣脱但还是败下阵来,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啊。”纪繁被摔的一恍惚,坐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低吟。他看着地面,发现台球厅的方向多出了好几双脚,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但他还是模糊地辨认出了来人,果然有曾毅!
只见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朝纪繁扔过来了一个东西,说道:“跑这么快干嘛?连伞都忘记带了,前几天不是还很嚣张吗?啊?”
纪繁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人,原来就是那天晚上围堵他的那一批人,怎么?那天那么多人都打不过他一个,今天接着来翻旧账吗?
纪繁想着,便脱口而出道:“所以短信是你发的?”
曾毅刚准备回答,就被文子抢下了:“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就没必要多说了,我哥是讲面子的人,这样吧,要是你怕了,就跪下道个歉,我哥还能考虑原谅下你。”
纪繁的心顿时就放下了,想着既然和姜争无关是冲着他来的,那一切都好说,于是,他马上就变幻了个面孔,对着曾毅笑道:“哥,您想听什么?”
看着纪繁低三下四的样子,一众人便觉心内舒畅,曾毅摆出一副老大的派头,身边人替他说道:“你看着来,最好人放尊敬点。”
纪繁领教后,身子便开始慢慢向下蹲去,他作势一副要跪下的样子,嘴上说道:“毅哥,先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了,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应该和毅哥还有兄弟们动手的......”
话还未说完,纪繁便瞅准面前一个身材较矮小的人,踢了过去,只见那人被他的力道弹出了有3米远,在远处不停的叫唤着。
纪繁就是纪繁,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认输”二字,道歉也只不过是虚晃一招,让这些人好放松警惕罢了。
于是,现在以曾毅为首的一群人都愣住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时,纪繁已经快要跑出这条巷子了,可他们这些人哪里肯轻易放弃,只听见人群里有人大吼了一声:“抓住他,今天绝不能放过他。”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才争先恐后地朝着纪繁的方向追去。
纪繁不太熟悉这里的位置,为了甩掉后面的人,而选择了更为复杂的路,再饶过了两三条巷子后,对面已有人抄近路围堵过来了,他灵机一动准备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抄了。
只见其中一人慢慢地走进了他,一句废话没说,就开始拿着铁棍往他头上招呼了起来,纪繁先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耳边出现了一阵尖锐的鸣叫,他拼命地摇着头想摆脱这种晕眩的感觉,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他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文子就蹲了下来,他狠狠地扇了纪繁一巴掌,吼道:“诶,你tm别装死,就一棍子至于么?”
他在旁边絮絮叨叨的,纪繁一个字也没听去,后脑的疼痛让他集中不起任何精力,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朝他恶狠狠地瞪着,散发出利刃般的寒光。
被此寒光所摄,文子愣了一下,眯起眼睛像曾毅请示,在得到曾毅的首肯后,他便一声令下:“他好着呢,你们给我往死里打!”
说罢,一群人便一拥而上,都纷纷拿起家伙往纪繁身上招呼着。
巷口的居民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可是这一片的治安一向都很差,居民们对这种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特别是今天这一幕,一群小伙子们都拿着家伙,看起来实在是来者不善,因此路过的人们连凑热闹的都没有,大家都怕热火上身,路过也只是快速跑开。
一下下的力道像身体袭来,到了最后纪繁已感觉不到疼痛了,这种感觉真神奇,明明是在挨打,可为什么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呢?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纪繁记得上一次历经这种遭遇还是在他小的时候,那时候,他才从其他小朋友的口中得知,所有的人都有爸爸妈妈,只有他没有,可他们告诉他,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为了嘲笑他。刚开始他们叫他野种,年纪小的他并不知道如何回击,只能尴尬的笑着,但到后来,他发现了这是一个具有侮辱性的词汇后,他便想着奋起反击。当他不顾一切的推搡着那个侮辱他的人时,迎来的却是一顿暴打,他们甚至还叫来了高年级的同学们一起围攻,那时候,他也是像现在一样,身体疼着疼着就慢慢地失去知觉了,甚至还觉得这种感觉怪舒服的,像躺在云上轻飘飘地......
“够了吧,哥?”
文子见纪繁在地上一动不动,准过头看向曾毅,曾毅做出了个手势,众人纷纷停下,他们让开后,发现倒在地上的纪繁已被摧残的面目全非了。
“呸!晦气!”
文子看到倒地不起的纪繁,对着他的脸就吐了一口痰,旁边的人看到也纷纷效仿,有的甚至还狠踹了几脚。
等到大家彻底平静后,曾毅才从人群中走过来,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记住了,以后装不起 bi就别装,还有,在姜争那,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俩在一起!你也不想想,就你,配吗?”
说完,全体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之后曾毅便带着大家扬长而去了。
倒在地上的纪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身上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向外渗血,他此时已没有力气挪动身体,不确定自己的手脚是否还完好。
不过,身体的疼痛倒是其次,主要是现在还有让他更担心的事情,曾毅此次的目的一是为了报上次的仇,二是为了姜争,这次能把他骗来,是因为他让袁棋给他发了短信的缘故,而且短信的内容明显表明曾毅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如果后续他拿这个威胁姜争的话,谁来替她做主?
纪繁在心里越想越心惊,他认为他的人生早就已经完了,可姜争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污点,可只要有曾毅这个人渣存在,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雨越下越大,倒在地上的纪繁全身早已被浇透,只见他突然目光如炬,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接着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这条巷道里......
大工告成的曾毅,正商量着怎么犒劳兄弟们,文子提议,今天大家干的都是力气活不如找个餐馆好好的搓一顿,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起哄着,都觉得不如趁着曾毅今天高兴,来一起宰一宰他,于是曾毅高兴地说:“不如请大家吃烤全羊吧,我知道有家还不错,打两辆车,我们兄弟几个今天......”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黑影扑倒了,这下来的太突然,曾毅和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发现来人是纪繁时,他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片,锋利的散发出晃眼的寒光。
众人只觉得时间放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纪繁举起铁片,又狠狠落下,接着,曾毅的胸口流出了汩汩鲜血,大家都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有曾毅不可置信的双眼。大雨中,众人忙做一团,尖叫着流窜着,可也无法止住这事态朝失控的方向发展......
纪繁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