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相生 第105章 深情不渝

怀里的女孩轻轻一颤，那是生理性的抖动，他却慌了神，“冷么？”

蒋汐弯了拳头，在他胸前有气无力地敲了一下，红着脸娇嗔，“自己多勾人不知道！”

这一拳碰下去，他本就强忍异样的身体顿时僵硬几分，她肌肤察觉到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错乱热沉的几道呼吸后，是两人勾起唇角、心有灵犀的沉默。

悠悠凉风吹散了面颊的热温，在蒋汐说话之前，路无渊先微微退后，柔声开口，“还能走吗？”

“......我、”她耳垂都生出了红晕，“我当然有力气走！”

路无渊瞧她害羞又难为情的嗔怪，略带自责地解释，“我是说，跑了这么远，你可会觉得累？”

这话一出，蒋汐知道自己误会了，羞涩地微微低头侧眼，路无渊看懂了她的心思，欲开脱她心中的别扭，但嘴巴说出来却捎了几分笨拙：

“是、是我想多了。”他有些吞吐地试探。

蒋汐嘴角一勾，涨着通红的脸抬头，狡黠地挑眉，“你想什么了？”

路无渊瞧她傲娇的模样，心中欢喜，淡淡浮笑，温柔答，“没什么。”

瞧他如此波澜不惊，她想使坏的兴致无处放，便别过脑袋，心中一丝挫软被渐渐涌起的甜蜜驱散。

路无渊不再征求她的意见，一步上前，轻轻揽起她的腰和下膝，将她整个人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

蒋汐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先微微调了姿势，勾臂搭在他肩头，当他转过脑袋时，她们鼻尖仅仅相距半寸。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把脸凑了上来。

蒋汐羞急地拿手挡他，娇涩道：“不许亲了。”

路无渊却在旁边低笑一声，蒋汐探出半只眼，狐疑地瞧他模样，路无渊眼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不许笑！”她佯作生气。

“好。”路无渊温吞地答应，嘴角仍有弧度。

蒋汐这才放心地落下手掌，路无渊也只听话地望着她，除了藏不住的笑容，再没有乱动。

她满意地挑眉，他含着深情笑：“头发乱了，右边眉毛那儿。”

蒋汐后知后觉，右手探出去捋发时，他的身子就往前倾，往她左脸温柔一吻。

“......！”

“你——”蒋汐又娇又羞，欲动之时，却被他双臂托得更稳。

她的身体完全陷在他的怀抱里，没有机会逃脱。

路无渊微红的耳根泄露了心间的激荡，那宠溺的语气不自觉融进几分撒娇：“吻的是脸，不是嘴。”

蒋汐扑身埋到他颈窝，低低“哼”了一声。

随后，他迈开了步子，抱紧他心尖的人，“走了。”

“去哪？”

“梓潼的秘密基地。”

“梓潼？是、侨云涧的人？”

“就是和书云一起出现的那名医士。”路无渊顿了顿，“原来......你没有想起来么？”

“当然没有。”她靠在他肩头，忽地想起什么，立马起身，掰过他的脸，顺带揉了两下，略显认真，“但你可不许耍赖！”

路无渊停步，对上她的眸，一丝不苟，“我以性命起誓——”

蒋汐用吻堵住了他的声音，又怕再勾起他的心思，立马低头落回去，甚至把双臂都环在他脖子上。

她不需要任何誓言，她要选的人，认定就是认定，爱了就是爱了。

路无渊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只沿着那条鲜有人知的路，享受着有她在的安谧，走向终点。

梓潼是侨云三位医士中最顽皮活络的一人，总是早早做完该做的活，在这深山里四处瞎晃，美其名曰“感受自然”。

路无渊是偶然撞见他的行踪，梓潼还曾神秘兮兮地邀约他一道至此，说是共享美景美地，实则是想让他帮忙打理四周。

在那个秘密基地里，衣食住一应俱全，梓潼便是这样把自己养在深山、养给天地。

蒋汐踏进那山洞时，不由得眼前一亮，“竟还真能住人！”

“梓潼把这座山翻遍了，才找到此地，在那些事情之前，他常常来。”

“难怪。”蒋汐捻了捻布遮的灰，“看样子，这里已有许多时候不见人了。”

路无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棉衣，递给蒋汐，“换上吧，林间夜露重。”

蒋汐接过，迟疑道，“那你——”

“还有。”路无渊温柔地笑，背过她，拿出另一件稍薄的外衣，随后折身，走向洞外，给她留了换衣的空间。

蒋汐珍视地把衣服拢在心口，很快换下，担心外面风大，唤他往回，“我换好了。”

路无渊这才进来，也已经换过了外套。

他的左手不经意沾了原外衣上的血，被蒋汐看在眼里，路无渊下意识想藏，却被她严厉捉住，“又不好好处理伤口。”

“沾到的血，不是伤。”

“那沾上的，是我的血吗？”

蒋汐没好气道，尔后拧着他，前后转了两圈，锁定伤处，拉他到床边，见床榻被宽布遮盖，询问他：“可以掀开吗？”

路无渊温和地点头。

于是蒋汐把他拉落床榻，不客气地扒开他衣服，皱着眉头，细致地为他重新包扎。

女孩全神贯注，他也目不转睛，将她一身一动都记到了心里。

而直到她把所有收整完毕，他痴痴的眼神还在她脸上。

蒋汐嘟了嘟嘴，歪头回看他，路无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撤回眼神。

蒋汐的心绪就被他的反应撩动，她故意凑身靠近他，“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路无渊淡声否认，下颌的脸颊已经泛红，不知是被她的气息催热的，还是其他什么。

蒋汐浅浅“噢”了声，兴致还没落下，他就转移话题：“渣男......是什么？哪一个......‘渣’？”

“这个嘛，”蒋汐挑眉，“就是坏男人的意思咯。”

“坏男人.......”路无渊转过头来，差点擦到她的唇，蒋汐抿着笑意稍稍后退，路无渊的眼神却认真了不少：“你喜欢坏男人？”

蒋汐悠然笑，故意卖关子，“那.......你是坏男人吗？”

路无渊指腹一紧，语气诚恳得直接，“若你喜欢，我可以坏。”

“......！”

她眨眼的次数变多，路无渊凑近了些，丝毫不像开玩笑，眸光执着而虔诚，却也带着几分不安，“你......喜欢哪种坏？”

“我.....”蒋汐不好意思地转过身，他却从背后抱稳了她，让下巴落到她肩头，“汐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蒋汐同样伸手，侧身拥入他的怀抱，用食指戳他的脸，“不可以这样叫别的女孩子，男孩子也不行。”

他愣了须臾，无奈叹笑，“胡思乱想些什么。”

随后，他拉她的手在唇间一吻，无尽地贪恋这短暂而极致的温柔，“汐儿，你要做什么，让我陪你，无论生死，我挡在你前面，好不好？”

“不要。”她抱他更紧，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你又想留我一个人，渣男渣男渣男！”

“不会走了，”他含着眼泪吻她额头，“我保证，我保证。”

他沉着声音重复，多想这不止是口头的三个字，而是能给她最踏实安全感的东西。

可他似乎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承诺方式。

“那......”蒋汐顿了顿，“天亮之后，我想......”

“袁伍寒应该很快会有动作，这里炼药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们应该在查。无魔山派沈沥跟你一起进入此地，兴许也是为了那个炼药的秘密。薛佳......如果背后是赵瑾然，恐怕这就会是一场蓄谋数年的炼毒、解毒之案。”

而起算时间，至少要从他中毒开始。更可能，比那还要早。

“但我总觉得无魔山的势力不止是江湖。”蒋汐陷入思索，“或许，莫启是想试探赵瑾然......现在赵世明在无魔山手里，无魔山还知道南卫兵符的秘密......我想亲探无魔山，去查查那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好。我陪你去。”路无渊抚着她的后脑勺，“袁伍寒能出现，应该是担心你，在我们相遇之后，你身后远远跟着的人就离开了，我猜那是他的手下。”

蒋汐轻轻起身，垂下眼眸，“我、还是让他担心了。”

路无渊却搀起她的脸，疼惜道：“这不是担心，是关心，他不希望你出事，你不必有负担。”

“可是......”蒋汐微微低头，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袁伍寒对她很好，尊重她、也关心她。

但蒋汐知道......他可能对她还有一些另外的情愫。

而她给不了他回应，她不希望耽误他。

若是断然拒绝一切，她定会伤了他的心。

这种带有情愫的关怀，她不清楚应该如何处理，她不想让他多陷一分，也不想让他因为自己伤心。

他们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她很看重他，她希望他能实现一切志向与追求。因为那也是她的愿望。

蒋汐只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仿佛正是她这样踌躇心软的态度，他才会慢慢生出情愫。

就像那百条问罪当日，虽是赵世明的圈套，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递出了那道圣旨，说想嫁给袁伍寒。

这种行为，换作是谁都可能会生出误会吧。

可她偏偏是作者。

作者对角色的爱，尤其是对与自己有着共同理想的角色的爱，这样的爱，她能向谁说，又能如何去说。

蒋汐面色落寞，路无渊心紧，轻柔地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