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第5章 是要杀人的眼神

二人刚下了官船，早就听闻京城要派人来的杨县令早早等在那里，时不时还问问身边的小厮，自己的衣着可还得体，听闻此次来的可不是一人，还有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主，至于是谁，京城那边的信封中没有说。

温懿宁看着船终于停靠，总算松了口气，这两天的水路，她真的要晕死在上面了，扶着墙，她今日的穿着倒是没有在京城中那般耀眼夺目，倒是一身简单的赤红配黑，夹杂着一些金线，阳光反射，倒是也不乏尊贵，头上的金钗被冷卿昭叫人换掉了，说什么，来走访百姓得穿着得体，如此这般奢靡无度，叫百姓看了去他们会伤心的，温懿宁不懂，有什么好伤心的，自己好歹是大周朝天子的亲妹妹，大周的长公主，穿好一些怎么了，但是她当时看着冷卿昭那副自己不换，就不让自己下船的架势，也只能同意。

杨县令看着从官船上下来的温懿宁，眼睛都直了，虽然江南养人，女子多柔似水，可在温懿宁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可以摆弄人心的感觉。杨县令不过逾弱冠，比温懿宁大不了多久，忙于处理县中事物，还没有娶妻。杨县令的小厮看着这样的县令，一时有些慌了，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这才让他回过神。

冷卿昭却是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杨县令，一脸花痴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没见过女人，冷卿昭看着杨县令甚至过分的还要伸手搀扶温懿宁，那更是不乐意，“公主殿下，小心，陛下可是交代臣了，要照顾好你，不能让一些不干净的事情脏了你的手。”冷卿昭扶着温懿宁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自然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就认准了这一个王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杨县令听到冷卿昭说公主殿下，这才觉得不妙，可.....那皇上也没有什么子嗣，更别提什么公主了。冷卿昭看着这么一个呆若木鸡的县令，这么一个人，难怪连一个简单的水患问题都无法从善解决，“她乃当朝长公主，温懿宁，”透过冷卿昭的声音，让杨县令感觉到了不悦，赶紧跪下，行跪礼，“江南宋饶县县令--杨吉参，见过长公主。”

温懿宁是喜欢注重规矩，可是那冷卿昭不是刚才在船上说，不用像在京城那般看重这些规矩吗？不是可以稍微松一些吗？冷卿昭似乎看出了温懿宁的疑惑，没有做出解释，只是轻声提醒，“公主殿下，您还要他继续跪着的话，我们下面的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

温懿宁这才想起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将他扶起，只是未曾注意到冷卿昭的皱眉，“杨县令，不必如此拘谨，本宫又不吃人，瞧瞧都出汗了。”温懿宁叫下人给杨吉参拿来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于这位长公主，杨吉参是有些耳闻的，可今日这些举动，好像又和传闻中大相径庭，果然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杨吉参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县令府，这县令府虽看着不大，倒也五脏俱全，温懿宁上下打量着，只觉得一个词--寒酸，但也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笑意，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宋饶这个地方，并不像名字般富饶，反而成了反义词。

冷卿昭倒是开门见山，直接问起了杨县令为何一个小水患都不能从善处理，甚至需要京城来出官员，二人进了里屋详谈，冷卿昭想着，温懿宁初来江南，虽然这宋饶虽算不上大，但也有些看头，就询问温懿宁要出去看看吗？如果要去的话，可以让自己的侍卫跟着，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温懿宁确实也愿意，但是这样岂不是就功高盖主了，她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冷卿昭看着一脸算计的温懿宁，无奈的扶额摇头，“你刚晕船，又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一会我怕......你会不适，我可不想看着你丢脸。”冷卿昭最擅长泼冷水，温懿宁瞪着他，不过还是转头走了，冷卿昭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眼神示意自己的侍卫张垣跟上去。

温懿宁走在街道上，看着街道两边的什么首饰、衣料还有些其他的小玩意，她有些提不起兴趣了，毕竟这些在京城太常见了，甚至自己在京城看到的那些要好过这些许多。

“死要饭的，你要死就死远点，你死在我的铺子门口，我还怎么做生意？晦气！”那人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热闹倒是吸引了温懿宁的眼光，她看着地上那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竟没有伸出手帮忙的打算，张垣看不下去了，对着温懿宁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家王爷怎么就喜欢这么个东西啊！他都替他家王爷感觉到不值，他刚准备伸手去帮那个小乞丐，却被温懿宁的侍女南枝用手拦了下来，说实话，张垣一直都以为那个小丫鬟是个普通人，没想到是自己小瞧了，不过这个点倒是可以告诉王爷，南枝将张垣拉到了无人的角落。

“警告你，不要插手我们家公主的事情，你们王爷叫你来只是来跟我一起保护公主殿下，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你!”张垣还想说什么，没想到南枝竟直接走了，不是......公主府的人，脾气都这么大的吗？自己没有帮助别人的心，还不许别人有。

温懿宁看着被人几次三番打倒在地上的那个乞丐，竟勾着唇角笑了，“哈哈哈哈，真是狼狈，”温懿宁的笑声让她周围的人赶紧离远了一些，这些细微的动作被温懿宁看到，那可是她最讨厌的动作，她讨厌别人害怕她，笑容被阴鸷所代替，她静静的看着可以还手却一直忍气吞声的乞丐，良久开口“本宫可以救你，并且还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要帮本宫把他们都杀了，本宫讨厌害怕的眼神。”温懿宁捏起乞丐的下巴，让其仰视她，“好...。”

温懿宁笑了一下，松开了那乞丐的下巴，示意他可以动手了，然后转身拿出手帕嫌恶的擦了擦手，走了，身后是凄厉的惨叫，这让站在一边的张垣有些震惊，他知道温懿宁向来如此，可没想到无辜的人也会被这样杀了......要告诉王爷！！！

那乞丐处理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南枝垂眸看了一下，还算满意，示意他跟上自己，他脚上有伤所以一瘸一拐的，可南枝没有等他的打算，继续着自己的速度。“姑娘，可否......等等我..。”南枝听到这小乞丐说话了，声音倒还算可以，只可惜她并不觉得这个乞丐能代替自己在公主殿下身边的位置，“嗯。”南枝还是放慢的速度。

温懿宁回了县令府，刚好冷卿昭与杨县令商议完走出，看到了她身后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应该是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公主殿下有随意捡人的好习惯？臣为何不知呢？”

温懿宁冷不丁飘出一句；“滚，”直接走了。

冷卿昭看着她这样，压下心头的火，随意带人回来不说，还这般态度，还不能问了吗？张垣赶紧拉着自家王爷回了房间，站在门口，左瞟瞟，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关了房门。

“王爷，那长公主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视人命如草垛！”

冷卿昭抿了一口茶水，淡声道：“她不是一向如此？”

“就那个乞丐，那是今天我们出去在街道上看到的，她本来都不打算救的，属下想要上去帮忙，还被她的小侍女拦了！”

“那怎么还带回来了？”冷卿昭听到又是那个小乞丐，脸色越发不好，更加发力捏着茶盏。

张垣将剩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给了冷卿昭，冷卿昭这下不淡定了，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乏力的捏了捏眉心，张垣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赶紧给自家王爷捏肩，“王爷，要我说，您干脆别喜欢那个长公主了，京城多少姑娘爱慕您，您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冷卿昭气的将手里的茶盏，等着张垣；“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本王不是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想要把大周握在手里，就必须要把温懿宁也握在手心里，本王不是要一个，而是.....二者都要，还有，今天这件事不要告诉皇上，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至于那个乞丐，呵......活不了多久。”张垣看着自家王爷的眼神，有一瞬间，不，是说到那个乞丐的时候，那眼神和今日街道上温懿宁叫乞丐杀人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相似，可他不敢多说什么。

温懿宁的房间里，那乞丐被南枝收拾妥当，倒是个俊俏的乞丐了，温懿宁用鞋尖勾起他的下巴，似乎是在欣赏他的美貌，嘴角挂笑，“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那乞丐识时务的握住温懿宁脚踝，替她按压，“奴......没有名字，奴会一直跟着公主殿下，誓死忠心，”温懿宁笑着抽回腿，看着南枝：“哈哈哈哈，他说誓死，多可笑啊，那就死给本宫看啊！”那眼神......似乎又是下午那种眼神。

乞丐倒也不犹豫，作势要撞柱，“慢着，本宫又改变主意了，跟着本宫吧，以后，你就叫墨武吧，”温懿宁侧坐在软榻上，手撑在侧额。

墨武道：“多谢公主殿下赐名。”

温懿宁挥手屏退下人，只留了南枝，“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个陌人，倘若留着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些隐患，”温懿宁突然拉过南枝的手，“可那才有趣不是吗，”温懿宁勾唇，松开了南枝的手，南枝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手，似乎是像留住温懿宁的余温，南枝也害怕，害怕那个什么墨武夺了自己在公主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