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曜回响 第1章 辛夷镇

辛夷镇踏入了雨季，天空明明放着晴，可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雨水倾洒下来，在铺满青石的道路上跳跃，在阳光下如明亮的镜子。

正值暑假，叶凌曜和叶一墨一同回到了奶奶家。自从叶君五年前离世，程兰便独自带着叶凌曜和叶一墨在辛夷镇生活。

然而，在一年前，叶海华要接走他们去台芸市，希望他们能在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程兰虽心有不舍，但还是表示支持。

叶凌曜和叶一墨还小时，叶海华常年在外打拼，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叶凌曜刚上初中时，叶海华创业成功，成为了大老板，在台芸市的投资圈崭露头角。工作稳定后，这几年他回辛夷镇陪伴孩子的次数才逐渐增多。

如今生活富足，叶海华想给两个孩子更优质的生活，也曾打算接程兰一同前往。但通电话时，程兰态度坚决，表明自己不会离开，老一辈人都有着浓厚的乡土情怀，她的爱人还长眠在那片土地。

叶海华也没有食言，到了台芸市后，将叶凌曜安排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叶一墨也进入了最好的初中。叶海华原本在台芸市的住所不大，是他和妻子李舒清最初居住的地方。把叶凌曜和叶一墨接来后，便搬到了市中心的房子，离两个孩子的学校更近。

当时，叶一墨又哭又闹，死活不愿离开奶奶，叶凌曜虽不善言辞，但他紧紧搀着奶奶，叶海华让叶凌曜劝劝叶一墨，他不为所动静静地站在那里。

后来，还是程兰安慰他们：“你们乖乖去，大城市的学习资源好，好玩的东西也多，而且那边离这里又不是遥不可及。你们去了之后，我每天都会跟你们联系，一放假就带你们回来......”

程兰轻轻拍了拍叶凌曜的手，仿佛在告诉他自己没问题，不必担心。又摸了摸哭得厉害的叶一墨的头说：“哎呀，好了乖乖，又不是见不到了。”

叶海华也赶忙说道：“对……对啊，到时候一放假就接你们回来。”

叶海华又苦口婆心劝了好久，叶一墨才答应，叶凌曜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是程兰先向叶海华提议接两个孩子过去。叶海华在叶凌曜刚上初中时就曾有过此想法，只是担心母亲孤单，两个孩子也不舍，便打消了念头。

所以，当听到程兰的提议，他很是开心。程兰虽不舍，但她不想让儿子整日只顾工作，形单影只。而且，两个孩子也不能一直留在小镇，去大城市能接触到更好的教育资源。

刚到台芸市时，叶一墨很不适应，但也确实见识到了许多辛夷镇没有的事物。每逢周末放假，她就出门探索这座城市。叶一墨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过了两个学期，她在新学校交到了许多新朋友。唯一的遗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没能和她在同一所学校。

叶凌曜则没什么适应与否的问题，对他来说，身处何地都一样。叶凌曜刚到台芸一中报道时，“小鸟app”表白墙专区就有人投稿：

第225条：（一张偷拍背影的图片）外加一长段话：啊啊啊啊！这男的是我们学校的吗？有谁知道高几的吗？这样帅的怎么今天才让我碰到啊，姐妹们有谁认识求QQWX号！给予者小卖部零食任选一样！

我是学生：真的是疯了，一个背影能看出来什么啊？！麻烦有的推一下企鹅号谢谢！【害羞emoji】

一中深情之最：大家不用找了，本人在这。

yonmo回复一中深情之最：@我要放假！过来看啊，我真的要笑死了，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最喜欢冒充帅哥。

我要放假！回复yonmo：李亦燃有神经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管理员能拉黑他吗，被外校的看到了有损一中名誉。【无语emoji】

一中深情之最回复yonmo：不是你俩想干嘛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我还没来得及发消息直接把我删了。【发怒*6】

我爱物理：听说刚来的，没补课，今天才去办学籍，都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刚去的那一个月，陆陆续续有不少从其他教学楼的女生跑过来看叶凌曜，也有不少跟他搭话的。但不管她们问什么，叶凌曜都只是礼貌地点头示意一下就走掉。

同学1：“同学你好——”

叶凌曜点头转身离开。

同学1追着背影说道：‘‘我还没说完，怎么走那么快啊？！’’

同学2：“你中学在哪上的啊？听说中考成绩很好，应该是很好的学校吧？”

叶凌曜点头转身离开。

同学3：“同学能加个□□吗？”

叶凌曜点头转身离开。

同学3：‘‘······’’

·······

后来大家觉得没劲，本来想去要□□号的听到她们这么说，也不想自讨没趣。久而久之，高一（3）班的门口不再有莫名其妙探头探脑的人。

之后也不知是谁传叶凌曜是“铁公鸡”。

说他在感情表达上惜字如金，就如铁公鸡面对金钱时一毛不拔。

没去要过扣扣号的女生听到都捧腹大笑，去要过的女生也默默赞同。

为此还专门有人投稿到表白墙：

第258条：（一张在阳光下的侧脸照）我不允许有人诋毁我男神，我男神长得帅，成绩好，人品好，就算是“铁公鸡”也是“雄鸡中的雄鸡”“铁公鸡里的拔尖”！（匿名投稿）

不折从：能不能给我男神换一个外号，要不然让不知情的人听到真以为我男神很扣【敲打*3emoji】

上课不困回复不折从：同意，男神真的不扣，上次上完体育课去小卖部买水发现没带钱，当时男神站我后面直接请我了。

幸运星：年级第一不需要‘‘爱情’’（坚定的眼神）

爱吃海鲜：不是吧，也没人告诉我你们高一（3）班那么幸福。

甜香回复爱吃海鲜：你们至少在一个教学楼，为什么我们高二没有这样的！【崩溃emoji】

酿酒圆子：附议！我们高三也没有！

土豆老师：这张照片各个部分都恰到好处，柔光透过窗户浮在鼻子上，为平日看起来高挺略显正直严肃的鼻子增添了点温和，微微蹙起的眉毛看起来应该是遇到难题时的样子，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握着一支黑色中性笔，中性笔正好轻轻抵住离唇角不远的位置。整体看起来真是宁静又美好。拍摄者打满分！我请拍摄者吃零食！【色*3emoji】

不学了！回复土豆老师：感觉又有动力了！我还能学！

一中深情之最回复土豆老师：我觉得还好啊（长的也就和我不分上下罢了），还有拍摄者是孔飞我们班班主任。并且我们班绝对有黑幕，这张照片我就坐在他前面凭什么把我截掉了，太不公平了！【发怒*6】

我要放假！回复一中深情之最：不是给你留了一撮毛吗。【白眼emoji】

一中深情之最回复我要放假！：被我逮到了吧，原来是你这个间谍！

甜香回复我要放假！：真的是你发的吗？求原图！【跪拜】

一中深情之最：………

…………………

至于叶海华，毕竟不是从小就带着他们，有些方面不像程兰那么了解叶凌曜。

无论叶海华给叶凌曜什么，叶凌曜对叶海华总是保持客客气气的态度，这点让叶海华很头疼，所以叶海华总是像‘‘讨好型人格’’一样去讨好叶凌曜。

叶一墨双手趴在窗户边缘，望向窗外那棵桂花树。那棵桂花树有些年头了，是叶凌曜还没出生时叶军和程兰一起栽种的。在暴雨下，桂花的枝叶在狂欢，雨水打在准备生长的花苞上，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奶奶，你说这雨为什么还不停啊，我还约好了和小忆出去逛街呢。”

程兰不紧不慢地说：“这雨啊，还要下一阵呢，不急，估计下午就停了，中午吃什么奶奶给你们做。”

叶一墨眼神闪烁，跑到奶奶身旁：“奶奶做什么我都爱吃，我爸做饭虽说没那么难吃，但跟你做的饭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程兰捏着叶一墨的脸：“臭丫头现在说话都会用成语了，就想着我做的饭啦？没想我啊？”

“哪有！都想都想。”

“小曜，”程兰又走到叶凌曜开了一点缝隙的卧室门口，“你有想吃的吗？”

凌曜放下手中的笔，扭头对奶奶和颜悦色地说：“我都可以，简单弄点就行。”

叶一墨听到叶凌曜的回答，又扭头对程兰说：“奶奶，你都不用问我哥，他就算有也不会说，而且他是真的吃什么都行。”

“那么说，你说吃什么都行是假的咯。”程兰又对站在旁边的叶一墨说道。

叶一墨眯着眼睛笑着说：“奶奶，你别打趣我了，我有哪些不吃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程兰：“行了，别说你哥了，你假期作业也抓紧写，别再像去年暑假一样，开学前几天熬夜补。”

叶一墨不服气撒娇：“奶奶，你每次就护着我哥。”

程兰笑呵呵说道：“我那哪是护着啊，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省心就好了，没事做过来帮我洗几根葱。”

叶一墨：“知道啦！”

叶凌曜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

“吃饭啦，孩子们。”

“来啦，来啦。”

“来了。”

叶一墨嘴里嚼着饭菜：“这雨快要停了，我听说西边新开了一家娃娃店很火爆，准备去那里看看，哥，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个回来。”

叶凌曜随口说了一句：“不用，我用不到那个，你给自己买个玩。”

叶一墨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真的不用？你长那么大连一个娃娃都没有。”

“你哥是男孩子，”程兰笑着说，“要玩也是玩变形金刚什么什么的呀，再说你哥都那么大了。”

“可是，”叶一墨说，“我在网上看店家发的照片，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有好多可爱的。那么可爱的娃娃放在你床上，说不定慢慢你就喜欢了。而且每天看这些可爱的东西心情肯定也不一样啊。”

“是吗，照你那么说确实有好处哈，那你帮你哥带个回来。”没等叶凌曜开口，程兰说了起来，“等会你选一个让你妹妹帮你带回来。”

叶凌曜放下筷子对叶一墨说：“好，那你看着选吧。”

程兰说：“一墨，快点吃吧，一口气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你哥马上吃完了。”

叶一墨笑眯眯地回答：“知道啦，知道啦。”

………………

——咚咚———咚咚咚——

“来啦，来啦。”叶一墨喊道。

“雨忆！”叶一墨抱着肖雨忆激动地说，“感觉好久没见了，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这雨刚停，我就迫不及待来找你了。”

叶一墨收拾好东西后又说道：“奶奶，我朋友到啦，我出去玩啦！”

“嗯，路上慢点啊。”

暴雨过后，天气竟没那么炎热，树叶时不时滴下几颗水珠，地面还有未蒸发掉的水坑倒映着雨过天晴的天空，道路也依旧潮湿，烈阳下蝉鸣声显得聒噪。

她们乘着出租车来到了目的地。

叶一墨指着店铺名读道：“淘气熊的木屋，应该就是这了。”

她们走了进去。

肖雨忆看着这店铺里：“这是新开的吧，之前都没见过，这店铺从外到里都以绿色打底，设计得也太精致了，和原始森林里一样。”

叶一墨一进店就看上了“软萌区”的兔子，她做事果断，直接朝着兔子方向走了过去，拿在手里了。

“这个可爱。”叶一墨对小忆说，“你有喜欢的吗？”

“这也太多了，我有点选择恐惧症，我斟酌一下。”

“好，你先看着，我还要帮我哥挑一个，我给他打一个视频通话。”

“嗯嗯。”

—————叮—————

叶一墨把摄像头调成后置又把屏幕横过来说：“哥，你那边清楚吗？这边有三个区，左边的是凶猛区，有狮子、老虎、恐龙、蛇……中间这个是软萌区，有兔子、猫咪、小狗……右边还有治愈区，主要是企鹅、大熊猫……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选一个。”

叶凌曜的眼睛从屏幕左边滑到右边：“就右角落的那个白色小熊。”

右边治愈区的小角落确实有一个，半个身子都压在底下的娃娃，不过那边大都是深颜色的，浅色的白色小熊夹在那里倒也挺显眼的。

叶一墨走过去把小熊拿起来：“哥，是这个吗？”

“嗯，是的，就这个了吧。”

小熊的全身都是奶白色的，只有耷拉下来的右耳朵带有一点棕色，肚子那里圆鼓鼓的部分最软，毛摸起来也软软的，眼睛圆溜溜的有点浅蓝，透亮透亮的。身高有三个手掌竖起来那么高，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色西服，衣服摸起来质感很好。

“哥，我还以为你会选凶猛区的呢，你选这么可爱的也算是没让我白来。”

“很可爱吗？乔宁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挂了。”

“哦，行。”

叶凌曜挂断后，叶一墨又扭头去找肖雨忆：“雨忆，你选好了吗？我哥让我给他带了一个小熊，你看。”

“你哥眼光原来那么好，这熊耳朵上的棕点看起来好独特，乍一看有些格格不入，拿进瞅瞅这点棕还给它增添了点活力，只不过感觉有点奇怪。”

“奇怪吗？哪里奇怪？”

“眼睛，感觉它的眼睛好灵动，看它眼睛感觉这小熊好有灵气。”

叶一墨又看了看小熊的眼睛：“是吗？嗯？刚才我都没注意，这么看确实有点。”

“你呢？你选了什么？”

“我不买了，没看到想要的，我去吃点甜品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