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映花 第6章 平淡是幸福

“等你的依赖,

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在未遇见你之前，我总是用命中注定来安慰自己。

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命中注定这个词只适合用在你和我之间。

我们永远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幸福途中，但是不要忘了幸福就在每时每刻。

--题记

徒步的热情冲散了现时代大城市一贯的冷漠。

为成年的陌生沾染了一层人情，

却好似水中捞月，泛起微微涟漪，又趋于平淡。

为了保持良好的朋友以及同事关系，女孩的公司美名其曰地搞了一次团建。作为朋友的男孩肯定也是少不了的，出于礼貌，朋友叫了他，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傍晚六点的溜冰场像被泼了霓虹的幻境，冰面折射着顶棚旋转的彩灯，将整片空间切割成流动的万花筒。男孩单脚支地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冰刀在霜雾中刻下新月般的痕迹。他隔着护网望向入场口——女孩正以树懒抱树的姿势挂在栏杆上，粉紫色羽绒服帽檐的绒毛被空调吹得乱颤，脚下那双缀着毛绒兔耳的冰刀鞋，此刻正不听话地向外撇成八字。

"要不要换护具？"他滑近时带起一阵凉风，吹开她刘海下沁着薄汗的额头。女孩倔强摇头的瞬间，冰刀突然打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男孩下意识张开手臂，薄荷糖的清甜猝不及防撞进怀里，他胸前的运动止汗贴还带着凉意，与她的体温在羽绒服褶皱间酿出奇异的温差。

"抓着我手腕。"他声音发紧，指尖刚触到她袖口的抽绳，女孩突然螃蟹式横移，冰刀在冰面刮出刺耳的吱呀声。第三次摔进防护垫时，她后背已沾满细碎的冰晶，在霓虹下闪烁如银河碎屑。男孩半跪着替她拍打冰渣，发现她护膝上印着的小黄鸭正冲自己咧嘴笑——和徒步那夜她帽檐上的野花一样没心没肺。

"重心往前，像踩平衡车。"男孩倒退着引导，看她同手同脚挪动的样子，想起直播时她跳错的健身操。当第十次摔跤引来工作人员侧目时，他突然摘掉她的毛绒护踝。掌心贴上她冰凉的脚踝，智能手表在两人腕间形成隐秘的电流回路。

"用刃要像写狂草。"他握着她右脚在冰面划出"永"字，最后一捺却失控变成爱心。监控屏前的工作人员噗嗤笑出声，画面里两个黑点像宇宙初生的双星，在冰面划出纠缠的轨迹。女孩转身时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洗发水残留的铃兰香，他这才发现她耳后别着徒步时送的珍珠发卡——此刻正随着喘息轻颤，如同暴风雨中不肯沉没的小船。

"看前面！"他突然松手。女孩惊叫着滑向绘有极光壁画的弯道，羽绒服帽兜被气流鼓起，像朵笨拙的蒲公英。

在即将撞墙的刹那，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冰刀在急刹中溅起冰雾。同心圆中心，她后颈绒毛扫过他下巴的触感，让智能手表同时发出过速警报想，不知是危险警告，还是心跳警告。

男孩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让女孩安全地停了下来。

但手还在颤抖。

“没伤到吧，抱歉，刚才情况紧急。”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女孩摇摇头，有点惊魂未定。

大家听到女孩的惊叫，纷纷都来围到了她的身边，关心地问候着女孩。

发现女孩相安无事后，不知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我们一块去吃火锅暖暖吧。”

“行啊，行啊。”

“可以啊。”

众人都同意地附和道。

暮色漫上城市天际线时，两人并排坐在冰场外的长椅上解冰刀。

去店途中，两人和之前刚徒步时一样落在队伍的最末尾，当朋友偷偷回头时，两人正在抬头看天上未散的晚霞，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恭喜雪国列车幸存！"火锅店的玻璃窗蒙着厚重水汽，女孩用口红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皇冠。鸳鸯锅的红油正在翻滚，映得男孩耳尖像煮熟的虾子——五分钟前她夹着毛肚越过沸腾的汤池，蘸料碟里的香油星星点点溅在桌布上，画出抽象的心电图。

"张嘴，啊——"她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晃过他的眼。在整桌人举起手机的刹那，男孩本能后仰，后脑勺撞上服务员手中的酸梅汤。紫红色液体顺着发梢滴进锁骨凹陷处时，女孩笑得打翻了芝麻酱，深褐色的涟漪在桌布上漫成一片沼泽。

"下次绝对不来了！"他扯着浸透的卫衣前襟，没注意自己正用她递来的纸巾擦拭胸口。隔壁桌大爷突然用重庆话喊了句"耙耳朵"，花椒的麻与乌梅的酸在空气中炸开，呛得女孩睫毛膏晕出两弯小月牙。她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冰晶碎屑，指尖无意蹭过脖颈，那里立刻泛起徒步时被阳光吻过的绯色。

"赔你件新的。"女孩从包里掏出枚小黄鸭创可贴，啪地按在他手背蚊子包上。鸳鸯锅蒸腾的热气里，男孩盯着锅里沉浮的牛肉丸，突然想起溜冰场那个未完成的爱心——此刻正在红油表面随着气泡变形。当她把涮好的笋尖放进他碗里时，筷子尖残留的辣油在米线上拖出细长红线，像月老醉后乱牵的姻缘绳。

玻璃窗上的皇冠被水汽模糊成抽象画，有人点播的《甜蜜蜜》从隔壁包厢漏进来。女孩突然用筷子敲击酸梅汤玻璃瓶，叮叮咚咚的节奏里，男孩突然发现那抹淡紫与窗外霓虹完美契合。当服务员端来新酸梅汤时，男孩悄悄将浸透的卫衣叠起，内衬沾染的糖香从此成为独家印记。

走出火锅店时，夜风卷来零星的雨丝。女孩把羽绒服帽子翻起来，毛领簇拥的脸只有巴掌大，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霓虹里。

"要不要续摊？"

她踢着路边石子，石子滚进KTV招牌的霓虹倒影中，溅起一小片破碎的虹光。

深夜十一点的包厢像被施了空间魔法，蓝色射灯将点歌屏照成海底世界。女孩把麦克风当成健身环，正对着墙镜做高抬腿。"燃烧我的卡路里！"她每喊一声，裙摆就像反方向绽放的牵牛花，露出膝盖上樱花色的创可贴——那是溜冰场防护垫的馈赠。

男孩在中间的领操位置，他自己手机直播镜头对准了大家。当女孩跳到"侧平举变奥特曼发射光线"时，他终于憋不住笑出声，喉结滚动的声音混进《本草纲目》的鼓点。彩色光斑扫过他们之间三米距离，在地毯拼出破碎的心形——像火锅汤底浮起的油花，也像溜冰场监控里那两个颤抖的黑点。

中场休息的提示音响起时，大家累的都直接躺在了地上，男孩侧躺着看着身旁的女孩，刚才的锻炼只有女孩没有偷懒，完完整整地做完了，看着她微微喘气的侧颜，男孩的心被一股温暖击中，坠落到爱河当中。

"要不要帮你拉伸拉伸？"女孩突然俏皮地问道，男孩僵硬的肢体动作像生锈的机器人，却在某个转身瞬间被她裙摆扫过小腿。墙镜将他们的身影无限复制，某个分身突然贴近的距离，让点歌屏上的歌词鬼使神差跳转到《今天你要嫁给我》。

当《恋爱循环》前奏意外响起，女孩的高抬腿突然变成圆舞曲步。男孩手机里的直播视频在此刻上传了云端，不久的婚礼上，这段模糊影像将裹着噪点循环播放——光斑中心那两个随节奏摇晃的影子，比任何婚纱照都接近爱情的原生形态。

凌晨三点的出租车后座，女孩靠着车窗数路灯。男孩卫衣内袋微微鼓起，藏着溜冰场工作人员偷偷打印的监控截图——同心圆中心那两个米粒大的黑点，正被折成纸飞机塞在酸梅汤瓶盖里。

高架桥的月光漏进来时，他听见极轻的呓语："下次...还来..."

车驶过徒步那夜的公交站台，广告屏上的公益海报正在轮播。照片里并肩奔跑的两个身影被月光镀上银边，智能手表的心率曲线在暗处悄然重叠。女孩腕间117的数字再次跳动，而那个散发铃兰香气的假装沉睡的头，正慢慢倾靠向男孩的肩。

而男孩这次并没有躲，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刻，他们接受了彼此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