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生命是什么?”
……
“我为什么会阻止你?”
“你知道的。”
一步步退让,一步步妥协,假意劝说自己,假装自己已经接受了。
大多数人把这个过程当成“成长”。
你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会不断麻痹自己直到最后就真的无所谓了。
“也许我是有点落后了。”星影从与落手中接剑。
她动作轻柔与落不知觉就松开了手。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九岁,直到现在我也在依照九岁与落的潜意识行动。”
“然而是这么多年其实你也变了,意识到这点的我也不一样了。”
相黎狼狈的爬起来,她抬头不知为与落突然停手了。
“但实际上坚持如初也没有那么重要。”
剑尖划破疾风,凌厉的气势让人窒息,相黎甚至连躲避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那如同吞噬了鲜血一般猩红的长剑已经无情地插入了她的胸口。
“只要你还是你,就算我不认同那也是“正确”的。”
瞬间,剧痛袭来,相黎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口吐鲜血,摇晃身体看着刺入胸口长剑。
“哈……呵……”
“说到底你和她又有什么区别?”相黎徒手抓上剑锋目眦欲裂,“我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凭什么!”
她大口喘气手指用力竟是想把剑拔出来。
不对!
星影果断抽离后退防御。
“你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吗与落?”相黎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一千三百二十七个!”
“都是cht为了让你活下去做的!”
“我们都是孤儿,居无定所无人在意。突然有一天有人来把我们带走说可以吃饱穿暖,可以有父母,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很可笑对吗?我当时真的相信了。”
相黎毫无预兆的冲上前星影拽动身边的石块向相黎砸去,一块块碎石砸得她头破血流但相黎却好像跟感觉不到一样死死盯着与落奋力一击被星影挡下。
“只有我们四个活了下来,但不是我们成功了,只是我们成为了另一种生物。”
她的手臂强硬塞进风障,即使露出生生白骨也没有任何退缩。
“然后她们也死了!”
“他也死了!”
“做为受益者你凭什么不知情?!”
相黎歇斯底里的大喊,这些话早在被绑住四肢注射药剂时她就在想。
早在被人一次又一次砍断身体记录她的能力时也在想。
更在她抱着少女的头颅在实验室地板无助哭泣时发了疯的想。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
为了她!她所有的家人都死了!
“你的出生是罪恶的!所有人都在保你的命,所有人都因为你而死!”
相黎发出了一阵癫狂而又刺耳的大笑,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之中充满了无尽的疯狂和绝望,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偏偏是这个时候……刚才想杀相黎没成功,现在很显然她不能这么草率的去死了。
星影不得不撤下屏障抱着与落飞到半空。
“你多虑了。”
相黎猛地跃起,就在星影要躲避时与落推开她的手剑尖朝下。
“别过来。”
噗呲——
咚!
两人一齐着地,与落吐出一口黑血手上的力度反而加重了。
“你在害怕。”
相黎的眼睛被捅穿,她的半个脑袋都被鲜血浸染了。
她扯动嘴角发出讥笑,“凭什么?”
“凭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
“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可这不是我造成的错误。”
“你们要杀我,合理,你们也许是最有这个资格的人。”
“只要你们能够做到。”
“做实验的人不是我。”
“让你们惨死的也不是我。”
……
与落说着缓缓靠近往日一向平静的眼里此刻竟染上了一丝疯狂。
“杀死我相黎,快点杀死我!”
与落用力摇晃剑柄鲜血四溅。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我被相鹤压着打的时候不杀我?”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为什么要正大光明的站出来?”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相鹤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相反,她只是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
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仿佛是对这些问题的一种嘲讽和不屑。
对提问者的不屑。
“……与落。”
她伸手抓住与落的手腕,就是因为这个女孩,都怪她。
因为她自己被迫变成如今的模样。
“你猜,现在的我是相鹤想出来的,还是真正的我?”
“不重要。”
与落抚上那只手把它从自己身上拽下。
“你身后的人至今都没有发挥全部力量吧?”
“这让我们杀你显得很可笑啊。”
她缓缓起身,那把剑就插在眼睛的位置越陷越深。
“其实血是粘的。”相黎轻声道:“几百人被聚集到一起相互厮杀,我亲手杀死了好多好多人。”
“杀到后面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也闻不到血腥味了。”
“但是那铺满鲜血的地板,很黏。”
“像是他们在向我招手,拉住我的衣角要我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她苦笑,觉得有点想哭。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知道你并没有参与,甚至于你自己也在折磨中,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了。”
“与落,除了杀你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哭不出来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哭不出来了。
“相黎。”
一直在旁边装空气的林禹绮突然出声,她走上前一手握住剑锋一手拉着相黎的肩把人从禁锢中扯出来。
与落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星影。
“我还是讨厌你,分手时我说我们三观不同你如今应该明白了吧。”
“我一开始就明白。”
“那就好。”林禹绮说着毫无预兆的伸手穿过了她的胸膛。
“你!”
相黎挣扎着想要脱离控制但林禹绮抬手按住她的头对着地面就是一击。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想杀与落我不阻止。”
“因为我来的目的是杀死你。”
“咳……林禹绮!”
“在域界死掉的人,不会再形成域界了,她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是……你们计划好的。”
“对。”林禹绮干脆承认。
“先让你的队员去找你告诉你开会的事,你从未告诉他们的住处也就是说你必然会意识到这是警告。”
“因为当时相鹤已经死了,抱歉。”她道。
“表面无所谓可你开始害怕了,这种时候再把相鹤和林彦合作杀与落的消息透入给你,你就真的跑到这里了。”
“然后你发现林彦根本就不是来杀与落的,他是找东西的。”
林禹绮抓住了那个关键的部位,相黎拼尽全力死死压着她的手臂不让林禹绮继续下去。
“所以我来了,相黎你会死。”
最终相黎还是没拦住胸口一松,却没有预想中的痛。
“……来年我会去看你的。”冷汗从额角滑落,她取出了她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没有……”相黎嘴唇颤抖似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她已经无力在继续了。
那颗心脏在林禹绮的手里碎得四分五裂。
“……你心软了”
拼尽全力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相黎彻底闭上了眼睛。
她想告诉林禹绮不用替自己分担疼痛了,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死了。”
林禹绮背对两人缓缓转身,这片区域属于相黎的存在正在消失,包括林禹绮手上腥臭的心脏。
与落并味多说什么,她看了眼相黎最后离开的地方将剑握紧恢复了她一贯的姿态开口道:“相鹤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