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昔 第1章 第1章

“章衍，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

包间里灯光昏暗，近距离下，章衍仍有些看得不真切，微眯起眼睛，再次拉进俩人之间的距离，他想看清楚面前人的发表情。

空隙逐渐被压缩，微热的气息扑撒在脸上。章衍看清了，郁昔拒绝了他。

距离又被逐渐拉开。

......

五岁，从下陪着章衍长大的爷爷去世了，多年未见的父母来到乡下，将爷爷安葬。夜里守灵的时候，章衍穿着白色粗布的孝服，小小的一个还没有长方大黑盒子高，小手费力的扒着边缘，脑袋拼命地往里瞧。

章衍问着爷爷为什么谁在这么长的盒子里，为什么不里他，对着爷爷抱怨着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黑黑的长盒子，爷爷怎么不理他。现在天已经黑了，为什么爷爷还躺着，怎么不起来陪衍衍吃饭。

章衍趴着有些累了，他想去搬凳子，但是他家里的大人不允许他搬。没办法章衍只能回到原处继续费力地扒着。

爷爷，家里来了好多人，衍衍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爷爷，今天有人说是衍衍的爸爸妈妈，可是衍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爷爷，衍衍该睡觉了，衍衍今天还想听爷爷说故事，可是爷爷怎么还不起来。

爷爷，你是不是不要衍衍了......

在章家夫妇的安排下，葬礼很快结束。

因为章老爷子过世，章衍在乡下也了能照料的人，况且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

因为章衍爸妈工作的原因，便打算第二天一早带着章衍去城里。

章衍不知道城里是哪里，但是城里没有爷爷，他不喜欢，一点都不想去，他只想跟爷爷待在一起，昨天的故事爷爷还没有跟他说。

可是昨天说是他妈妈的人跟他说爷爷也会跟着去城里，会跟他一起。

她骗人，天还没亮的时候，章衍就看见装着爷爷的黑盒子被人抬走了，还被放进了一个坑里，爷爷根本不会跟他一起去城里！

最后章衍被死拽着上了车，去城里的路上他一直哭喊着要爷爷，前面的人却置若罔闻。长时间的哭闹让章衍的脸颊泛红，有些喘不过气，一旁的女人也只是安抚性的拍了后背几下。

车停下的时候，章衍已经哭累睡了过去。醒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章衍一个人，在床上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角落里，抓着胸前的衣服，嘴里呢喃着爷爷。

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待了多久，直到啪的一声，屋内的瞬间亮堂了起来，章衍眼前出现了待他走的人。章衍想让那个人把他送回去，他不想待在这里，他要回家。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以后都要待在这里。

距离章衍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周了，他也知道了那两个人是他的爸妈。但是章衍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在早上跟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在每天漫长的等待时间里，章衍会拿着他从乡下带来的小凳子坐到角落里，把藏在衣服里的护身符拿出来，对着它不停地说着话。

几日后章衍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迎来了改变，遇到了他来城里的第一个同龄的朋友。

章衍一如既往的同爸爸妈妈吃完早餐，但今天他们却并没有同往日一般出门，而是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带着章衍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这是来家里这么久以来章衍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这也是这么就一粒他最开心的一天。

“叮咚”

门铃响起。

章妈妈起身起开门，章衍很好奇是谁，这几天里他没有见到除爸妈以外的人，甚至家门也没有出去过。章衍在后边探着他的脑袋，他想看清楚是谁，虽然他也不认识。

随后传来关门的声音，章衍还是没有见到人，他只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说话声不断的向章衍靠近，他看到了跟妈妈一样好看看的阿姨以及一个长得很好的小孩。

章妈妈让章衍叫人：“衍衍，叫沈姨。”

原来这位和妈妈一样好看的阿姨是沈姨，章衍乖乖地问好：“沈姨好。”

“这就是衍衍吧，真乖。”

“之前啊，你父母就一直念叨你，这下可算是见到了。”

章衍露出甜甜的笑回应她。

眼前突然探出一个好奇的脑袋，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章衍。章衍也好奇的顺着目光看回去，沈姨的背后藏着一个小孩儿。

沈怀清：“来，小昔，打招呼。”

藏在身后的人被拉了出来，章衍看清了小孩儿的模样。

郁昔：“哥哥好。”

章妈妈招呼着道：“快别光站着了，过来坐，快快。”

这是章衍第一见郁昔，第一眼的时候他以为郁昔是个女孩子，因为章衍在现乡下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跟郁昔一样好看的男孩子。

之后的日子里章衍有了郁昔的陪伴，整个人比刚来的时候活泼了许多。但因为郁昔需要上幼儿园，所以在放学之前章衍都得一个人待在家里等郁昔回来。等待的过程是枯燥无味的，章衍很不喜欢，他想跟郁昔一起上学，不想一个人待着。

小学二年级，章衍被寄养在沈怀清家。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五岁之前，又好像没有。

因此小学、初中、高中，两个人形影不离，不清楚缘由的都以为两人是亲兄弟。

一路顺风顺水的进入同一所高中，顺其自然的做起了多年的同桌。

五月，林城的空气里混着树木特有的气息，一束束阳光穿过树叶的空隙照射在小道上。

“章衍你倒是快点，要迟到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了，你不是最不怕迟到了吗？”

“别废话，今天我妈要来咱们学校，我可不想被她逮到。”

“赶紧的吧！”

平日里也是这么上学的，现在倒是嫌慢了。

两人使劲地等着自行车，清晨的梧桐道，留下青春的身影。

郁昔跟章衍紧赶慢赶也没能踩着铃声进入学校，眼见着在眼前缓缓关上的学校大门。

章衍有些惋惜的说道：“还是没赶上呢。”

郁昔有些脱力地将身子依靠着章衍，有些愤慨地说道：“平时怎么没见着门卫大爷管关门这么积极，今天倒是像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儿，学生的命也是命，”郁昔眼扫着几个倒霉蛋，感叹地道：“学生的命也是命啊，倒霉催的。”

章衍将揣在校服外套里的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浸在郁昔脸颊上的薄汗，“是啊，也是够倒霉的，”将脸颊上的细汗尽数擦掉后，余下的全折在郁昔的手掌里了。将郁昔捯饬清爽后，章衍伸手将郁昔为了缓解热感而大敞的校服外套，不着痕迹的向里敛了敛。

郁昔也自然而然的享受着章衍的服务，最后将章衍擦拭自己手心汗的纸巾转向了章衍的手中，将掌心的密汗尽数吸掉后，郁昔将纸巾扔向了校门口的垃圾桶。“三分，牛吧”这下郁昔倒是不着急了，倒是起了别的心思。

章衍侧眸看着靠着自己的人道：“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你不担心损了沈姨的面子了？”章衍起了逗弄的心思。

“衍衍你说为什么好端端的人要张一张嘴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跟诉求吧，你说是吧，”章衍将郁昔扶正站好，迈着步子朝着门卫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昔子，你搁这摇头晃脑的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郁昔吓得不轻，怒骂道：“你丫的是不是想死！你想吓死你爸爸是吧！”郁昔抬手一巴掌拍在来人的头上。

“我老远就瞅着你了，这是被金日的门卫大爷整自闭了，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也不在意刚被打了一巴掌，葛格就搭上郁昔的肩头，还不停地凑近，眼瞅着两人越凑越近，一股力道及时将两人分开。

章衍一回头就看见搭在一起的两人，还不停地凑近，脸色沉了下来，快步地走到两人跟前，有些不善把把葛格搭着的手拉开。

“走吧。”

......

说是为了培养学生们对文学的热爱，所以特地邀请了当地有名气的文学作家进行一次文学的熏陶。这也是郁昔今天着急忙慌的原因。

听着母亲在台上款款而谈，郁昔的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闭合着。从下他就不喜欢文学这些东西，沈怀清用了各种办法都于事无补，所以郁昔小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你出门别说是我的儿子，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太丢人了。

......

五岁的时候，章衍被父母从乡下爷爷家接到了林城。刚到林城的第一天，章衍同父母站在门前，对面里传来女人带着怒气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随后对面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那是章衍第一次见到郁昔，稚嫩的脸颊上写满了不服气。随后出来一个满脸无奈的女人，手中拿着一个本子。章衍只知道上面写了东西，但是却不知道写了什么。

章衍没有接触到任何学前教育的东西，唯一知道的是每天夜里爷爷给他讲的老一辈的故事。被接到爸妈省城的章衍也没有感受到有爸妈在身边的温暖，没过多久便被托养在了郁昔家，自那以后，除了是不是寄回来的礼物，章衍就没再见过他爸妈。

只见女人将那个本子递到不服气的小孩眼前，让他开始读上面的东西。

后来章衍跟郁昔熟络后，他才知道当时那是郁昔些的作文。章衍看过本子上的内容，完全理解沈姨为什么不让郁昔在外面说是她的儿子了。

章衍很聪明，学东西快，在沈怀清的指导下，写出来的东西已经超出同龄人，所以章衍有着小作家的称号。

因为这事，郁昔觉得章衍这人臭屁得不得了，对他处处不服气，什么事都要跟章衍横一下。

所以小时候的郁昔是大人口中的坏孩子，章衍是好孩子。那时候章衍并不觉的这样有什么不好，他身边没有朋友，郁昔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的人，他一直把郁昔当做最好的朋友，有求必应。

......

章衍回过神，道：“沈姨挺好的。”

“是挺好的，除了对我。”

章衍有些好笑，回道：“我想沈姨也是有苦衷的吧。”

郁昔想了一会，反应过来：“章衍你是不是想死！”说完就要动手，响起的一阵掌声却没有给郁昔下手的机会。

章衍章衍趁机躲开郁昔的手，说道：“讲座结束了，我们走吧。”

“就先放过你。”郁昔对着章衍放狠话。

“走吧，再不走，早餐就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