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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杀 第24章 玉京24

作者:以观沧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29 03:20:12 来源:文学城

沐千里恭声道:“回陛下,户部有几封免灾的公文等着批复,微臣不敢擅自拿主意。”

宣德帝点头,示意人讲下去。

那炉子里的香气甜腻,一靠近,晕沉沉地熏的喉咙发痒。

沐千里吞咽一回忍下,才不紧不慢回道:“今年大旱,江延府辖内的几个县,联名上书请免……”

“免了四成他们还嫌不够?!”

宣德帝心内不悦,冷冷打断话。他目光下垂,扫过近前的人,拉长着声音缓缓定论道:“人心不足,太过了……”

贤王李元祐额角的汗,浸湿了发梢,他夹紧肩膀,畏畏缩缩,跪的越发惶恐。

太子李元祥听到“江延府”三个字,眼中转亮,整个人立马抖擞起来。

宣德帝那边看着沐千里怔了片刻,温和笑道:“千里,褚延年怎么讲?”

沐千里眸光一低,实话实说道:“褚大人让微臣按着旧例办咳咳、咳咳……”

那干燥的香气腻得魇住嗓子,黏得喉咙难受,沐千里咽了几下没能忍住,发了痒,弓着背剧烈咳嗽起来。

一时,整个议事厅的人都捧着一颗心,紧张地跟着沐千里打颤。

等咳完一阵,止住了声响,安安静静的议事厅里,沐千里的气息依旧紊乱。

他放下捂在嘴间的帕子,红涨的脸,小心地抬起头,局促不安地看向正中央的御座。

宣德帝瞥见那帕上透印了几层的血红,难得勾起了一丝愧疚。他不着痕迹的移开眼,宽和地挥了挥手,没有怪罪。

沐千里缓缓地调整气息,待呼吸平稳,又继续道:“褚大人如此交代,微臣便去户部查了往年的旧档,可是这一查,微臣更不敢拿主意了。”

贤王李元祐面沉如水,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

太子李元祥拉长了脖子,扬扬地抄起袖,边瞧热闹,边闲手恭候着,准备随时趁乱添火。

沐千里谨小慎微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炉子不偏不倚摆在前方。他取出袖内的折子,双手一递,郑重道:“这是微臣查档之后记下的,请陛下过目。”

宣德帝眼中沉沉,一语不发。

宗荃瞧着神色不对,疾走几步,迅速接过折子,打着十二分的小心,恭敬地呈到宣德帝手边。

在此之间,跪在地上的李元祐微微侧首,挑着嘴角,意味不明地回望着沐千里。

沐千里默默抬起眼皮,眸中清冷,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心内却是绷紧了弦,总觉得李元祐不怀好意,暗地里又谋着什么是非。

两人目光交接不过短短一瞬,火星四溅;下一时,各自又移开了眼,暗中涌动。

太子李元祥嗅出了古怪,目光不停在两人身上逡巡。

倚在龙椅上的宣德帝,慢慢翻看着折子上的内容。

一时,屋内寂静。

悠悠的冰凉里,漏刻滴答的响动,合着一屋子轻拿轻放地心跳节拍,一下,一下,震慑在人的心头。

坐在沐千里对面的张聪鞥,一如既往地勾下脖子,闷着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数着茶盅里漂浮的茶叶。

礼部侍郎黎世焕刚刚那方擦汗的长巾帕子,搅出了水,一脸的汗,还是止不住地朝下淌,他已经换了袖子,在额间轻轻点点来回拭着。

中书令下手位的左都御史徐怀恩,长眉凝结,怔怔望着沐千里,略带担忧。

坐在徐怀恩对面的刑部尚书苏文起,却是高挂着一脸笑,轻松惬意地续了一杯茶,静观这一场风波平地而起。

这两人发间微白,可那风华不减当年,容貌一个赛似一个的俊逸。

少顷,待宣德帝看完折子,目光又转回到沐千里身上,问道:“龙口县想免多少?”

沐千里谨声回道:“回陛下,龙口县今年遭了蝗灾,上书求朝廷拨款救济,微臣愚钝,不知按照哪一年的旧例批复,请陛下明示。”

“伸手要银子!”宣德帝一哂,将手中的折子轻轻一合,沉沉丢在一边的茶几上。

他挥了挥手,沐千里那边会意,躬背抱着手炉,起身退步,坐了回去。

宣德帝笑了又笑,缓和的语气似是寻常人一般苦恼道:“千里,莫说你不知道如何批复,这事儿要是问到朕,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接着,他冷冷一哼,有些替沐千里打抱不平,嗔怪道:“这个褚延年,拈轻怕重,凡是遇见棘手的事情,就把你这个主事推到前头。他要是担不起户部侍郎这个位子,就趁早的让贤!”

沐千里垂眼凝视着怀中的手炉,规规矩矩坐着不动。

太子李元祥目中闪着亮光,跃跃欲试,刚要抬脚,微一侧首,斜对角的左都御史徐怀恩端起茶盅,轻吹了两下。李元祥立马顿住身,停下了动作,人又安份地坐定了回去。

宣德帝静望着陈玄,顿了一顿,才缓声道:“陈老,你去瞧瞧,翰林院里还有什么合适的人,挑个能担大任的出来,朕看这户部缺个尚书是不行的!”

中书令陈玄应声而下。

李元祐那边却是肩膀瑟瑟,抖得越发恭顺。

宣德帝见状,指了指折子,吩咐道:“拿去给贤王看看,这上头到底写的什么,免得又说人家背后告状。”

宗荃得令,抬手哈腰,一转身,又将折子端到贤王李元祐跟前。

李元祐双手高举接过那一封折子,奉如圭臬。

抬手垂眼翻看,纸上所记之事,不过是某年某月,某县有无灾情,灾情几何,有无请免,请免几成,户部是否予以批复,以及批复之人的姓名,便再无赘言。

粗粗一看,只是从档上摘抄的一些旧年批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这摘抄的人,不知是一时闲暇无事,还是过分的注重细枝末节,竟然将江延府各县,从宣德二十六年起,这些年的档一通气的全都抄录在一起,细细理了一遍,层次分明,条理清楚。

那一条一条的有灾无灾,单列出来没有半点问题,但放在一起,对比一看,越看,越觉得蹊跷诡异,耐人寻味的很!

看着最后一列龙口县那处留出的空白,李元祐面无异色,心内狠狠一抽。

徐太傅最后一窝养出来的,果然都是狡猾的狐狸,平日看着温和,装得比兔子还要纯良,出手却是狠戾,直接打人七寸要害。

想到另一只棘手的小狐狸,李元祐压平嘴角,沉默不语。

“这事朕也给你们说叨说叨,大家都听一听,看看给个什么意见。”宣德帝环视一周,众人后背一直,身体不由自主地朝中央倾去。

宣德帝似是谈天一般,笑着商量道:“江延府的这个龙口县,年年有灾,年年请免!地动、冰雹、雪灾……不是雨水多了,就是雨水少了,多灾多难,从来就没顺顺当当过过一年。最有意思的是去年,江延府诸县闹了洪水,请免一成。单这龙口县旱了三个月,颗粒无收,减免七成。十里不同天,看来是老天爷垂怜,把这晴好的天都给了龙口县。你们说说,这事儿稀不稀奇!”

蛟龙江下的江延府为贤王一派,李元祐素来得宠,众人一时琢磨不透宣德帝的心思,只干巴巴的点头,牵嘴笑着应和。

宣德帝朗声一笑:“更怪的是,这事递到户部,一成的没批,七成的反批了下来,朕瞧着,这户部也是该挪挪人了!”

一席话讲得厅内肃然无声,贤王李元祐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心底凉凉,转瞬就琢磨着接替的人选。

只听宣德帝又继续道:“不仅这户部要挪挪人,御史台的那些言官也该罢一些了,这么怪的事情竟然没人盯着,徐怀恩!”

“臣在!”

宣德帝一声传唤,左都御史徐怀恩双膝顿时一弯,从善如流地跪在地上。

不待宣德帝责问,徐怀恩十分老练地认下错:“驭下不严,此次是臣失察,臣之过,望陛下责罚!”

徐怀恩言辞恳切,宣德帝神色冷冷:“此次?”定定盯着地上的人,道:“这已经是御史台今年犯的第二桩事了!上回,是喻朓跪到了宫门口,说你老眼昏花,给你厘的错!今日,这门下省的人没来,你倒是认的快了!”

歪了歪肩膀,睨眼看着人,缓了一缓语气继续道:“行……朕暂且给你记着,但事不过三,你也好自为之!不过,若真如喻朓所言,年纪大了,实在干不了了,也提前给朕说一声,朕就让喻朓辛苦些,去你们台里挂个右都御史的缺,给你打打下手!”

听完宣德帝咬文嚼字的一番话,徐怀恩脸色依旧未变,立刻拱手感恩戴德道:“臣,谢陛下 体谅!”

碰了个不痛不痒的软钉子,宣德帝没好气地抬了抬手,只好先示意人起身,又拿眼看着太子李元祥,连着一起狠狠敲打道:“人,只有一双眼睛!你的一双眼睛,兢兢业业地盯着大事瞧,忙不过来,这一次朕体谅你,不怪你!但你手下的那些眼睛出了纰漏,不明,不透!回去了要好好调教,磨一磨,磨的雪亮一些再出来,不要让朕失望!”

宣德帝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威严,跪在地上的李元祐捏紧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坐在左侧的太子李元祥,双臂摊在椅子扶手上,怔怔地听着,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话中的几分意思。

但陈玄下手位的左都御史徐怀恩,心里听得明白。这次的体谅,那便是下不为例,再没有什么第三次了,他略带紧张地应了声“是!”,继续躬身候着。

宣德帝挑了挑眉,在李元祐身上一掠,微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随口问道:“蛟龙江下游的两府一州,如今是谁去巡着?”

徐怀恩垂了垂手:“回陛下,是佥都御史江月明,七月离京,最迟下个月月底人就该回来了。”

江深水寒,白鹭不见。这一轮月亮,也不知能不能照清那一弯江底!

宣德帝抚头叹息,看着贤王怔了片刻,想着那掏空的户部,沉下声,毫无期许道:“但愿这一趟,月明能从那江里巡些东西回来!”

李元祐被盯得吓了一跳,赶紧匍匐下背,额头紧贴在地面,不敢言声。

见人胆怯的模样,宣德帝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又柔和起来。

他不偏不倚地提点道:“老三,你也好好管管他们!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也不用报到户部了,直接让钦天监的人去看看,算算那地方到底出了个什么邪祟,能收的就收一收,该震的就震一震!知道了吗?!”

李元祐颤着声连连叩首,恭顺道:“是!儿子知道,多谢父皇教诲!”

宣德帝脸上回暖了几分,顿了一顿,面上一笑,打趣道:“行了,晚间你去找褚延年签字,让户部加紧把银子拨给这个龙口县,告诉褚延年,整个天下可都等着他出来做事呢!”

有惊无险的一场,李元祐刚刚放下的心,听着宣德帝的话外之音,心又悬了起来。

这厢龙口县的救济给了,户部侍郎褚延年签了字,病便是好了。那就不能再用这个借口塘塞李元祥,万寿节要大办,宣德帝这是提醒他,银子该到位了,不能再乱折腾了。

李元祐那处逢凶化吉,又过了关,太子李元祥心里愤愤,扎头想了一时,理清其中关节,一丝喜悦跳上眉梢。

宣德帝沉默不语,暗中观察两人的举动,见太子喜怒于形,越发厌恶了几分。

又垂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元祐,心里添了些许慰藉,装模作样,至少还有几分像那么回事。

沉沉片刻,宣德帝脸上又转回了笑容,他缓和了几分语气,如述家常般道:“这秋闱放了榜,春闱的主考也该定下来了,元祐,你起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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