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一阵哨声,打破了夜里的静谧,片刻功夫,一阵强劲由高处俯下,从窗冲入。
风风火火的一团毛羽,裹着寒意,稳稳停站在陆修远臂弯。
那鹰体型比小八哥大的不止一圈,苏小楼怂的一下想躲,可没来得及跑,就被陆修远原地按住。
陆修远将鹰压上他肩膀,兴奋道:“这个,喜欢吗?”
苏小楼瞅了眼利爪,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忖度片刻,只觉得害怕,整个人僵着不敢乱动。
陆修远撒手大方道:“喜欢就送给你!”
“不、不用了,我不会养……”
苏小楼嘴一抖,慌忙找着借口。他十分客气的同陆修远商量道,“陆校尉,能不能先把它拿下来,太重,我肩膀疼。”
陆修远忙将鹰接过丢去窗棂,边又暗自盘算,这礼物绝佳,一举多得。
鹰被冷落在旁,抖了抖翅膀,自顾自地梳理着羽毛。
苏小楼长长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种可能:“我这人丢三落四的,会把它弄丢的……”
“别担心!”陆修远目中灼灼,打定主意要送。
他道:“这东西记性好,只要认了人,平时不用管,它会自己飞回来找你,也会自己抓老鼠,很省心的,就是偶尔要喂些牛肉……”
“要喂牛肉?”苏小楼咂嘴嫌弃,“这么挑,还这么麻烦!我没钱!我不养!”
“不麻烦,我出钱,我帮你养!”
陆修远目中一亮,迫不及待的将事揽下。
“可是、可是……”
看着勾嘴鹰,苏小楼结结巴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又讲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对。
大概是外头站的久,脑袋冻得有点笨,一时好用,一时又转不过弯,他坚持着非要找个满意的理由说服陆修远才肯罢休。
可陆修远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苏小楼以退为进,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勉强点了头。
陆修远满意的笑出声,取下竹哨,将人系住,继而又高兴地指着鹰,介绍各种习性。
苏小楼听着枯燥,揉过一回耳朵,腹诽着事多,又闲闲地拨了拨挂在胸前的竹哨,一一记下。
少倾,他皱眉苦恼道:“它都这么大了,我肯定喂不熟的,不如校尉留着,以后送别的行吗?”
陆修远乐观道:“放心,多亲近几次,彼此就熟了。”
说着就牵起苏小楼的手,带人慢挠着鹰的脖子。
鹰配合的伸长脖子,歪头合了合眼,舒服的蓬起了一圈毛羽。
苏小楼渐得了趣,一时,陆修远松开手,鹰老老实实站在窗边,任由人继续挠着。
细羽柔软,苏小楼好不欢喜,兴奋的围着那茂盛的一团毛打量。
他瞧着翅膀上的毛羽比他养的八哥还要顺滑光亮,心里痒痒,想着拔下一根,当即伸手去薅。
鹰直觉出危险,忽的睁眼,猛地一啄。
苏小楼惊的缩手后退,鹰已冲脸扑来,陆修远疾步挡前,慌的挥袖,将鹰驱离。
苏小楼闯了祸,站在原地,灰溜溜看向陆修远。
陆修远紧张地捧起手,仔细检查了一番,长长呼出一口气,但声音依旧颤抖:“它平时不伤人,晚间我喂了肉,它吃饱了……”
原来肉是喂鹰的!
陆修远声音越来越低,苏小楼知晓了那盘肉的去处,恍恍惚惚记起了先前的一茬,气得眉一横。
驱走的鹰,扑棱棱的两下,盘旋着翅膀夜里飞了一圈,又慢慢飘荡着落回窗边。
瞧着那发胖的一团毛,苏小楼没讨到好处,红了眼,愈发嫉妒。
他轻呵一声,然后笑眯眯的接过话:“它跟着校尉倒是好口福,不过,会不会是肉喂的太多,它吃饱了撑的,故意伤人?”
陆修远闻言一怔,想着有几分道理。
停在窗棱上的鹰,似是听懂了话,目光锐利,直直逼向苏小楼,充满了威胁。
苏小楼站在陆修远身侧,嘴角一弯,有恃无恐地回瞪着那一团威风挑衅。
他笑容灿烂,闲闲的继续吹着耳边风:“陆校尉,一次两块肉,一天天喂着,你费银子,我也养不起。且它这般吃着,以后胖的还飞的起来吗?走地鸡,不会飞!养着无用,还要天天吃肉,我才不要,你送别的!”
苏小楼理直气壮,开始耍赖。
陆修远不放心的瞟了一眼蹲在窗边的庞然,思索过一回,目光又转向苏小楼。
越看,越怕有个万一,他心中忐忑,谨慎地将人领开,远远避开一段距离才道,“也好!我替你先养着,管教好了再送去。对了,手是怎么回事?”
“手?哦,没什么……”
苏小楼被提醒地扬起手,指了指绷带,对着陆修远天真道,“这个,好看吗?”
陆修远反问:“你说呢?”
苏小楼心虚道:“我觉得,挺好看的……”
陆修远目光冷峻。
苏小楼悻悻地将手放下,小声解释道:“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他总不能告诉陆修远,他一时手欠,摸猫摸的忘我,差点顺道跟着养猫人回京教琵琶了。幸亏人家觉得他行事古怪,像个骗子,教训着捅了他一下,他才收敛?
这事太丢脸,讲出来没得让人笑话,苏小楼干干抿了抿唇,最后怏怏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