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杀 第189章 十八巷189

江月明忽的发难，阴、虞二人，一个被质问的瞬间没了胆子，另一个没脑子，糊涂的，从始至终没弄明白江月明话里话外问的什么，这地强调的又是什么，捣鼓不出戏文台词应答。

两口哑然，皆不做声，冷不丁的凉下话。

江月明意料之中，端茶不慌不忙地轻轻呷了一口，又慢慢放下。

他一脸和蔼地指着阴哲嗣、虞智勉，似是指着两种不堪的败类玩意儿，随口玩笑道：“白日里，他们两个还在我眼跟前儿吵嘴闹腾！一个说你姓石，一个不服气，非说石原是复姓。嘟嘟囔囔多大点事，争的不可开交，像是小孩过家家拌嘴。不过谈了这么久，这石原到底是姓名还是复姓，我心中甚是好奇，现下既然大家都在场，你不如当面替我们解解惑？”

石原不知江月明为何有此一问，面上狐疑，只得如实答道：“两字为姓，非为名也。”

江月明问：“不是复姓？”

石原否道：“不是！”

“原来如此！”

江月明一声惊讶，一双愁眉顿时舒展。恍然大悟的人侧过身，劈头盖脸指骂着阴、虞二人道：

“你们耳朵听清楚了！二字为姓，石原是姓，不是名！哼！你们背后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复姓，说人家姓石，儿戏一般争着给人改个姓！知道的，晓得这是彼此间的习俗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庄重，非要强按住人头给改名换姓呢！”

江月明语句铿锵，阴、虞脸上被训的冷汗层层，直溜溜的两道影子，杵的棍子一般，一时间被动的竟变得格外“本分”了。

“虞智勉不懂事也就罢了。”江月明轻描淡写道。

他目一垂，无所谓地掸去衣上的细尘，嘴角一哂，不留情面地继续点名发威道：

“阴哲嗣，你可不一样！你是个读书人，读了十几年的圣贤，手中端拿的是官家的碗，腹中吃裹的是官家的粮饷，双肩担承的是朝廷育人的职要！满口礼义廉，行事怎得如此两端，糊涂颠倒！不知齐乃礼仪之邦，怎可怠慢唐突了人！急躁躁的不问明白，这么赶急改姓，到底是想给人家变个祖宗，还是迫不及待想抢着给自己变个祖宗祭奠呢？”

一通直白，石原听着江月明擅作主张把那随手可弃地阴哲嗣归在他一块，视为奇耻大辱。

石原心中嫌得大怒，脸绷的一片，满是不悦。

江月明却顾不得对方那点高不高兴的小情绪。

畏威不敬德！

前头苦口婆心，好语好脾气劝地不肯听，非要纠缠上来找骂，他好心成全便是！这种私底下的场合，交流应付个一两面，对方蹬鼻子上脸，已不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

再者，人首先体谅的该是自己，为何齐人要留着存着自己的不愉快，成全这类不轨之徒的脸面？

且这类不轨之徒，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让齐宽容让地？！

一番唇枪舌剑，江钰言吃罢饭，拨了拨耳朵，不声不响坐在小凳上自己玩耍。

他看了看白脸的曹操，又看了看红脸的关公，找着孔明公瑾，悄悄地在桌上一张一张叠着魏蜀吴的三家面具。做好三家的归属分类，他用手指戳了戳小花脸蒋干，被那张窘迫的眉毛眼睛逗的莫名想笑，可他紧紧抿住嘴巴，又不敢笑。

他知道，他小叔叔不仅仅是生气了，这是气极了，彻底怒了，这会儿千万不能再惹事的！

江月明盯住阴哲嗣悠悠道，“入乡随俗，哪怕人家嘴上说着愿意随俗，愿意改，愿意认个复姓，我们也万万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情！毕竟他愿意改，他那祖辈也能愿意？阴哲嗣，你若有心周全，不如即刻自个儿抹一回脖子，去底下帮忙问候一声？我现下闲暇，倒是乐意花上时间等一等，帮你们做个见证！”

说着，江月明抽出匕首，手指试了试锋刃，慢慢移上阴哲嗣的脸颊。

冷冷的刀尖，割划着皮肤，阴哲嗣毛骨悚然，识时务地咽下喉咙里的说辞。他一动不动，只有乱转的眼珠，恐惧地看向江月明。

这位江御史，贤王倚重，更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年纪轻轻，便得了爵位封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在平川有个差错闪失，故而不能动用非常手段处理，所以纪同知行前交代好生款待，万不能得罪！

可他被猪油蒙了心，常年养成了习惯偏向，又见江月明淡淡的，晚间吃酒始终都是空耍着嘴皮子，推诿的不见真章。他只当人好说话，并没有行动威势，一股脑的便忘了交代，站台偏着石原维护，不想惹怒了人。

阴哲嗣脸挨着刀，为着刚刚的言辞悔恨不及，胆怯不响，惜命成了哑巴。

一时，江月明移开匕首，玩笑了一句“试锋”，拿帕擦拭。罢了，丢弃掉脏帕，平静地将锋刃收鞘。

阴哲嗣后怕地捂着脸上留下的一道血痕，疼的胸膛内憋生出怨意，嘴巴痒的，竟又暗暗腾升起一股反驳的勇气。

他觉得这位御史反复无常，小题大做，不过区区一县之地，却是万分磨蹭，吝啬之极！

殊不知，江御史心里嫌弃他这吃里扒外的赖皮闲混，被官饷账目养的白胖无用，费粮、添堵、逆心还损齐！

两方相厌，利益相悖，想法矛盾。

屏风后，苏小楼听着一通嘲讽，以袖掩面，忍笑忍的很艰难。

陆修远冷落在侧，不合时宜的用手敲着他的肩膀，招着人关注。

苏小楼不理，陆修远不依。两人胳肘推拉来去，衣带袖角牵连起了小小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