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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偏执皇子后 第12章 嫉妒

作者:南山六十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13 01:03:06 来源:文学城

打开食盒,拿出药碗,坐于床沿,元月美眸淡漠:“药凉了便不好喝了。”

杜阙怕苦,她知道。

往昔杜阙体弱,又吃不饱穿不暖,隔三差五地生病,无人愿意请太医为他医治,元月便揽过了这个担子,私底下麻烦杜衡去太医院请了位相熟的太医,为杜阙诊治。

杜衡不时在宫里小住,因此对杜阙的情况知道得多些,便时常差人偷偷往元府递关于杜阙的消息。

杜阙不愿喝药,宁肯咳一夜也不愿抿一口药,可拿回他的病不同以往。

太医说,他在阴冷的地方住多了,寒气入体,过去病了又只靠着意志力咬牙死撑,身子早就坏了,往后每日按时吃药,悉心调养,或可痊愈,但他偏偏跟个倔驴似的,看都不看那药一眼。

看完信之后,元月又急又气,瞒着元嵩、许夫人牵了惯常骑的那匹小黑马,踏着尘埃进宫去了。

赶到的时候,杜阙正靠在树根底下,攥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地面发呆,神情恹恹的,时不时咳嗽两声。

“为什么不听太医的话,为什么不喝药?”她不近不远地站在一边,语气带怒。

杜阙丢开狗尾草,看见是她来了,撑着树干站起来,有些委屈:“我……怕苦。”

元月觉得自己被他耍了,语调更加尖锐:“你是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吗?你知不知道,你再犟,你就——”纵一腔怒气,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不忍心说了。

“我知道。”杜阙虽勾着嘴角,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他们以前总爱逼我吃各种腌臜东西,土块、树枝、草根……那些东西进到嘴里是苦的,苦到我好几天吃不下饭。对不住,枉费了你和郡主的一片苦心。”

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元月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早该告诉我的……”

话落,恍然意识到这话不妥,急急解释:“我的意思是,以后再有这些腌臜事,你告诉我,我替你讨回公道。但,那药,你得喝啊,再苦也得喝。”

杜阙苍白着脸,缄默了许久,道:“阿月,可不可以喂我喝?”

……

思绪回转,杜阙充满希冀的脸近在咫尺,他说:“阿月喂我喝,再苦我也不怕了。”

元月心下酸楚,很不是滋味:“杜阙,你明明可以不喝的。”

为何偏要选择装病来哄她?

仅为了那几句关心的话么?

“你不该用自己的安危来算计我的。”

他分明清楚,她最不喜旁人算计她,可他依旧如此做了。

一缕寒气在双眸间化开,元月失望道:“这药,不用喝了。”

话尽,斜了几分碗边,黑褐色的汤药淅淅沥沥洒下来,一滴不剩。

“……阿月,你不能忍受我为搏你的一丝同情而算计你,可那公孙冀明里暗里拿与你的关系做文章以笼络人心,难道就不是算计了么?”倾倒掉的药,如冰锥一般狠狠刺痛了心脏,杜阙不能忍受这样的结果,苦笑着反问。

公孙冀,他嫉妒了整整七年的人,亲口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闭嘴。”泪珠夺眶而下,元月不理睬,放任视线渐渐模糊,“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旁人。”

“旁人?”杜阙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于你而言,公孙冀当真只是旁人吗?”

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杜阙却坚持问了出来,无他,只因他抱了丝希望,希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个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笑的答复。

公孙冀是元月的痛处,容不得任何人来触碰,她勃然大怒,将碗摔到地上:“够了!他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你还想怎么样?!”

“反贼”的结局,活着凌迟,死了鞭尸,之后再喂狗。

公孙冀至死,什么都没剩下。

碗碎成了几瓣,恰如杜阙四分五裂的心。

“他是反贼,反贼,你懂吗!”杜阙攥着她的肩膀,声嘶力竭,“他死,是死有余辜,你为何还要念着他?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明明我才是……”

说到一半,杜阙猛咳起来,连带着掐着她肩头的手也有几分颤抖。

元月不敢再与他继续争执,却不肯认了公孙冀“反贼”的话,故一把挣开双肩的束缚,摇头冷漠道:“他不是,我不信。”

她的小将军,可以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连她在他心里都要排在国后面,他怎么会做出谋逆之举?

她不信。

杜阙惨然一笑,她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有公孙冀,他对她来说,犹如一抔浮尘,微不足道。

“阿月,不管你信不信,在大齐百姓看来,公孙冀就是反贼,这辈子都不抹掉。”杜阙一点点收好眼底的疯狂,气息也随之平复些许,“为这样一个甘愿做乱臣贼子,甘愿弃你如敝履之人动怒,不值。”

元月疲于同他再纠缠,无悲无喜撂下一句“一会儿药送来,记得喝药,要死也别赶着明儿回门死”以后,转身遁入夜色。

次日一早,元月、杜阙相无言对坐于那车之内,元月眼圈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杜阙则面带微笑,抬臂枕于脑后,若非时不时咳嗽两声,当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马车驶出悠远巷,稳行于北庙街上,后头浩浩荡荡跟着十几辆大马车,车上满满当当堆放着几十口漆木大箱子,壮观极了。

街上的行人有眼色地躲到道两边,垂手交头接耳,有那没见过世面的,急忙回家喊了家人出来观望。

“这是哪家啊?这么大排场?”

“呦!今儿个是六皇子妃回门的日子吧?这场面,定是六皇子府的车架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唉?不对吧?老听人说六皇子低调,出门鲜少乘车,怎的今儿搞这么大派头?”

“那能一样吗?以前孤身一个人,现在有媳妇儿了,可不得宠着?况那元家,两朝老臣,独生了个娇滴滴的女儿,如今嫁给了六皇子,以后没人给养老了。六皇子不把场面弄大点,恐怕以后在元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

“你自己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浩浩荡荡地弄这些,除了招惹是非,别无他用了。”外头的议论交错入耳,元月面色愈加难看,讽笑道。

杜阙放下手臂,身子往前移了移:“比起被暗箭所伤,我更在意你的颜面,我不想让外人觉得你嫁给我这件事是笑话。”

字里行间透着几分大病过后的虚浮。

嘲讽的笑依旧稳稳挂在嘴边,元月毫不留情呛道:“我真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的?”

“我听过更难入耳的话,听得多了,自然学会不放在心上。”杜阙的视线渐渐失了焦,好似在透过她的脸回忆过往。

元月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强行拉入过去的感觉。她侧过身一把扯开车帷,顺势推开车窗,闹市的嘈杂随春日暖风飘入车内,唤醒了沉湎于往事的杜阙,引得他又咳了几下。

元月置若未闻,将胳膊搭在窗沿上,下巴轻搁在胳膊上,打量街道上的风光。

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她又上赶着操什么心?

干脆病死好了,清净。

他咳个不停,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元月心里烦乱,冷哼了声,收回胳膊,关窗拉好车帷:“说你心大,你却句句不离过去那些事儿;说你多心,你又刻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杜阙,做人别那么拧巴,老和自己较什么劲儿?”

不惜惹怒她换取一丝同情,不惜搬出公孙冀提醒往事已矣,不惜冒着旁人给自己穿小鞋的风险风风光光陪她回门撑场面……完了又摆出淡漠不在意的假象,实则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

杜阙这个人,太闷得慌了。

杜阙无言,望着朦胧街景失了神。

少时,马车缓缓停住,车夫回报:“殿下,皇子妃,到了。”

细致理了一番仪容,确保仪态端方不会引起别人多心后,元月撇下杜阙下了车。

元嵩、许夫人早早等在外边,见元月露面,都垂下泪来。

许夫人躲开丫鬟的搀扶,踉跄到元月跟前拽住元月上下左右打量,一边摇头一边念叨:“瘦了……脸上的肉都陷下去了。”

此情此景触动了心弦,连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元月一头扑到许夫人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元嵩慢一步过来,不忍打断母女二人,自个儿也触景生情,趁人不注意低头用袖子揩了把泪。

“走,咱们回去,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最爱吃的。”思念之情得到倾泻,许夫人心里畅快许多,忽而想起只顾着哭,倒把杜阙晾在一边,终归不妥,遂松开元月,移目看向元月身边站着的杜阙,“六殿下见谅,是我们失礼了。”

杜阙淡淡接话:“我与阿月既结为夫妇,您同元大人便为我的长辈,您不必对我这般客气,直呼我名字就好。”

心情稍稍平复,元月自然挽住许夫人的手臂,紧贴许夫人而立:“阿娘,殿下都这么说了,您跟阿爹便照办吧。”

说实话,她不愿看自己父母对人低声下气地陪笑脸,横竖杜阙自己提出来了,就依他,她心里舒坦,也免了左一个六殿下又一个您的麻烦。

况且他都不遗余力地算计她了,还不许她的父母喊他一声名字了?

别看元嵩面对元月时嬉皮笑脸的,可骨子里依旧是个重礼数的人,即便六皇子不招待见,也照样是陛下的儿子,他为臣,哪有直呼皇子姓名的道理?遂果断拒绝:“殿下这话折煞老臣了,您天之骄子,不看重这些虚礼,可老臣入朝为官二十余载,断不能乱了礼仪。”

元嵩一顿,看了眼几乎挂在许夫人身上的元月,呵斥:“没规没矩的,像什么话!还不快起来?”

从小到大看元嵩吹胡子瞪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元月根本不当回事,撇了撇嘴,慢悠悠站直,拉着许夫人径直往府里去了。

许多人瞧着,元嵩不好当场发作,对杜阙作了一揖表示赔罪:“殿下莫怪,她没大没小惯了,还望殿下以后多多担待。”

“大人客气。”杜阙态度不冷不热。

元嵩与杜阙,臣子与皇子,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各自在贵重的回门礼上做了一通文章,一个坚决不肯要,一个坚决往出送,往来争执几个回合,仆从劝了又劝,元嵩才勉强收下。

除此之外,自然无话可说,元嵩便尽东道主并“岳父”之责引杜阙回府去,剩下一干仆从清点、搬运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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