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思君 第2章 第 2 章

皇上仔细瞧着白露凝，好多年未见，都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位标志的公主，“熙和，你眉眼像极了你母妃，青出于蓝胜于蓝。”

熙和公主的母妃，婉妃，艳冠群芳。

虽出身低微，不过一个小小的舞姬，当年凭借美艳的身材、姣好的长相获得圣宠，让皇上不计较她的身世而封妃。

只不过她生性单纯，根本不是后宫嫔妃的对手。

生下熙和公主之后，她的身子越来越差，虽有皇上的宠爱，却早早离世，独留熙和公主在世，无依无靠。

没有母妃撑腰，没有家族帮衬，熙和公主谨言慎行，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后宫尔虞我诈，稍有不慎便掉入深渊，连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瞧着如今的熙和公主，皇上回想起当年与她母妃的美好回忆，“你比你母妃强些，你母妃胆小怕事，不如你这样贵气。”

婉妃相貌极佳，却是个呆美人，言行之间少了几分贵气。而熙和公主虽不得圣宠，却有一份得天独厚的贵气，又有花容月貌加持，比婉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熙和公主的状态，皇上很满意坐上主位。

白露凝仍是恭敬地跟随皇上的步伐，听着皇上回忆过往，嘴上跟着附和，心里毫无波澜，她已经忘记了母妃长什么样子。

“熙和，你已过及笄之年，你无母族帮衬，朕也该为你择一桩婚事。平南郡王与你年纪相仿，年少有成，朕特赐婚于你，你可满意？”皇上温和的笑意让白露凝觉得陌生。

两岁时母妃离世，在白露凝的印象中，皇上未曾来过自己的宫殿，未曾主动关心过自己。

突然的关心，没有喜悦，只有惊慌。

在白露凝看来，皇上赐婚旨意已下，询问自己意愿不过是一个流程形式，而非正真关心自己的想法。

自然不敢反驳，白露凝谢过皇上的恩赐，表示对此感到荣幸。

“近来国事繁忙，扰得朕夜不能寐。如今解决你的婚事，朕也算无愧于你母妃，想着今夜能不能睡个好觉。”皇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身的疲惫感，看白露凝的眼神暗淡了许多。

面对皇上无奈的诉说，白露凝并不认为这是皇上在跟她分享生活的劳累。

仔细斟酌皇上的意思，白露凝屈膝行礼，“父皇事务繁忙，儿臣不才，愿以绵薄之力为父皇分忧。”

皇上满意看着低身的白露凝，无奈的神情瞬间转成温和的笑意，“朕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是有一事要你出力。”

见皇上笑颜，白露凝知道自己答对了。

皇上此行并非来叙父女之情，而是特地给白露凝指派任务。

嫁入将军府，要监注意将军府的行动，监视商九和的一切，若发现商九和有异心，立刻汇报给皇上。

总而之言，赐婚就是让白露凝去做将军府的细作。

白露凝没有拒绝的权力，被迫接受这个艰巨的任务，“儿臣明白。”

酒楼雅间。

商九和走近雅间，听到好友的打趣，“这不是驸马爷吗？”

一边是蒋子遥，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一边是叶景淮，商九和并肩作战的兄弟。

两人听说兄弟当了驸马，特来“贺喜”。

商九和路过蒋子遥身边，不客气踢了他伸出来的腿，坐下一口闷了酒。

看商九和苦着一个脸，蒋子遥大人不计小人过，“呦，这是怎么了？公主嫁你，还委屈了你不成？我可是打听好了，熙和公主是众多公主郡主里面最标致的一个。”

商九和白了他一眼，他脑子里除了这点心思，还有其他吗？

蒋子遥：没有。

叶景淮让雅间的舞姬退下。

“可是担心熙和公主对你不利？”身旁略微稳重的叶景淮猜测。

熙和公主对商九和而言，谈不上威胁，但熙和背后的皇帝是否又另一番心思，不得而知。

皇上赐婚之前，问过商九和的意思。

一开始，商九和打算拒绝。

可皇上的意思是一定要与将军府联姻，不是商九和，就是商九和的妹妹。

自知妹妹天性单纯，无法在盘根错杂的皇亲国戚里面生存，商九和主动承担了这份“恩典”。

据商九和所知，公主金枝玉叶、恣意妄为，有夫之妇却在公主府养着面首。商九和不愿娶这样女人为妻，碍于皇权不得妥协。

虽然没有心上人，也想过哪天与谁家小姐成婚，却没想过要与公主成功。

况且，商九和调查发现，皇上并非心血来潮赐婚，而是有人蓄意向皇上进言，这不得不让商九和多想。

就连好友蒋子遥和叶景淮，皆认为赐婚另有意图。

得知进言的人是商九和的死对头——朱离，蒋子遥笃定，朱离是故意的，而且一定有阴谋。

叶景淮将商九和的酒换成茶水，“会不会是你功高震主，皇上想试探你，派熙和公主前来？”

“我猜也是。”商九和郁闷，为国建功倒成了错。

正想着到时候怎么防范熙和公主，蒋子遥深思熟虑之后，很认真建议商九和别贪图美色，最后爱上了熙和公主。

当年熙和公主的母妃凭借美貌获宠，蒋子遥略有耳闻，虽没见过熙和公主，但想来不会差多少。

闻言，商九和只觉得蒋子遥的话可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婚在即。

将军府忙着装扮喜事，商九和的婚事，那可是府上最大的事情了。

公主成婚，驸马本应随同住在公主府。

皇上怜惜商九和上有老母，下有小妹，恩准熙和公主随同商九和入住将军府。

白露凝对此没有异议，住哪都一样。书安听了直叹气，皇上如此偏袒将军府，很容易让公主下嫁之后在婆家抬不起头。

公主下嫁，可住婆家，可住公主府，全凭公主和驸马商量着来。

但熙和公主尚未嫁过去，皇上直接决定公主入住婆家，本来公主就没母族撑腰，岂不是让婆家人更瞧不起公主了。

白露凝只希望，将军府人口简单，日子过得简单些就行。

皇宫的明争暗斗，白露凝过得有些疲倦。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得思量再三才可行，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

不能斗、也斗不过。

不比其他公主有母妃、有舅舅表哥撑腰，白露凝只有自己。

私底下，那些阴暗的手段，白露凝不是没见过。

顺着她们些，她们见白露凝没有她们想象中的糗样，觉得没意思，倒是没去招惹白露凝。

婚前，白露凝去皇后宫里接受训导，做一位合格的妻子。

听着礼仪姑姑念叨着规矩，白露凝左耳进右耳出，实在听不了那么长的规矩。左不过是些规训女子言行举止罢，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接着礼仪姑姑带着白露凝进入一个房间，踏入房间，白露凝还觉得奇怪，看见衣着单薄的一男一女，白露凝猜到了这次学习的内容——周公之礼。

看着图纸，听着描述，感受着实景，白露凝全程尴尬的熬过这场学习。

出了房间，白露凝重重松了一口，感觉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一些。

终于到了成婚那日。

白露凝穿上华丽的凤冠霞帔，在女官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向大殿的中间。

这是第一次，以白露凝为主的活动，皇上皇后正坐上位，白露凝叩谢圣恩。

皇后依照规矩嘱咐新娘，“熙和，往后做了商家妇，不可骄纵跋扈，需恪守持家、相夫教子。”

“儿臣谨遵教诲。”

皇上随意叮嘱几句，女官将红盖头为白露凝盖上。

被书安搀扶着，白露凝往前走，接过同心结红绸的一端，另一端是商九和所牵。意为夫妻二人结为一体，紧紧相连。

两人并行离开皇宫，四皇子荣王为熙和公主送嫁。

仪仗队伍规格宏大，是白露凝未曾享受过的待遇。白露凝心里想着托商九和的福，也让自己享受了这么盛大的一场婚礼。

此时此刻，一名陌生男子坐在自己身边，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白露凝难免紧张。

婚车宽敞，白露凝和商九和中间空着位置。

被红盖头挡住，白露凝直瞄到商九和身着红色礼服，其他一概不知。

婚车停下，到了将军府。

因商九和加封平南郡王，将军府已改为郡王府。

商九和率先下车，白露凝的视野局限，看见有一只手伸向自己，便把手放上，才发现这手不是女子的手，不是书安的手。

想缩回自己的手，理智告诉白露凝这样不可以，会伤了双方的面子。

还好下车后，商九和很快松开手，白露凝立马抓着自己的红绸，第一次这样牵着男人的手，总觉得怪怪的。

不仅白露凝有这样的想法，商九和也一样。

自长大来，除了自家妹子，商九和就没牵过姑娘下车。感觉熙和公主的手好冰，是冷着？还是紧张了？

随着礼官的祝贺声，白露凝被喜娘搀扶着进入洞房。端坐床边，感受到周遭的热闹，听着众人把新郎官推出去喝喜酒。

等房间安静下来，书安才轻声说：“公主，他们都出去了。”

白露凝微微掀开红盖头，打量房间的陈设。

精雅别致，房间物品皆是上等贵重之物，猜测是商九和的房间。

贴心的丫头书安端来吃食，“公主，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没看见吃食就罢了，看见了确实觉得有些饿了，白露凝拿了一块吃着：“你刚刚可瞧见商将军了？他长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