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萧泽在前厅见到宁逸泽急匆匆地走进来,眉头微蹙:“逸泽,你今日为何如此匆忙?莫非出了什么事?”
宁逸泽环顾四周,神色凝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宁萧泽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屋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
“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萧泽问。
宁逸泽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递给宁萧泽:“大哥,你先看看这个。”
宁萧泽接过密报,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边境战事严峻至此,为何朝中无人提及?”
他沉思片刻,突然抬头:“难道有人在背后操纵,故意隐瞒此事?”
宁逸泽点头,肯定了宁萧泽的猜测:“确实如此。李将军的战报按理早该送达,但现在却音信全无。”
宁萧泽的眉头紧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恐怕我们已没有多少时间了……”宁逸泽的语气急迫。
宁萧泽沉思片刻后开口:“五弟,你继续监视朝中动向,我担心这只是冰山一角。”
宁逸泽犹豫着问:“那李将军的家人呢?是否告知他们?”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宁萧泽摇了摇头,表示不妥。
宁逸泽点头:“我明白。但大哥,对方来者不善,你务必要小心。”
宁萧泽站起身,走到窗边,心中充满了对局势的忧虑:“我打算明日去将军府一趟。”
夜色星光点点,宁萧泽的思绪飘向了清晗,她作为李将军的女儿,才华横溢,早已超越了名门之后的身份。
然而,宁萧泽深知,自从那次偶遇后,宁盛玉——他的弟弟,三皇子,便被清晗吸引。
但相较于清晗本人,宁盛玉更看重的是她父亲手中的兵权,那才是他真正渴望的。
在宁萧泽沉思的同时,宁盛玉也在自己的书房中策划着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手段,试图编织一张温柔的网,让清晗落入他的掌控。
可清晗的反应始终冷淡,似乎早已洞察了他背后的野心,对他的殷勤不屑一顾。
面对清晗的冷漠和拒绝,宁盛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愤怒。
在一次深夜的独处中,宁盛玉在书房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的愤怒无法抑制:“待你失去了父亲的庇护,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日复一日,下朝的钟声余音未散,太子宁萧泽便怀揣着对清晗的牵挂,心急如焚地赶往将军府。
街上的喧嚣依旧,但宁萧泽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暗流涌动,一种不寻常的气氛悄然蔓延。
突然,一名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男子闯入了他的视线。
男子身上伤痕累累,神色慌张,似乎还在逃避着追捕。
宁萧泽敏锐地察觉到男子的意图,正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踽踽独行。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后面。
随着男子逐渐靠近将军府,宁萧泽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意识到,这个男子的出现,可能与李将军有着莫大的关联。
当男子接近将军府门前时,体力似乎达到了极限,身形一晃,几欲倒地。
宁萧泽迅速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他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身体。
“救我……我,必须……李小姐……”男子的声音细若游丝。
男子反复念叨着:“我不能死……不能死……”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慌乱。
宁萧泽立刻扶他进入将军府,同时命令守卫:“快去通报,有紧急情况!”
在进入府邸的那一刻,宁萧泽注意到,那些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身影悄然散去。
清晗接到消息急忙赶来,看到伤者,她立刻冲上前,泪眼蒙眬地问:“张伯,你怎么伤成这样?我爹呢?”
“快去请大夫!”宁萧泽焦急地命令。
“没用的,我快不行了。”张伯的声音微弱,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着。
张伯从怀中掏出一封沾满鲜血的信,声音颤抖:“这封信记录了李将军最后一战……我一路逃亡,一路记录……”
“张伯,你不能死。”清晗紧紧握住张伯的手,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张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从嘴角溢出,呼吸变得困难。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字:“李老将军他……”话语戛然而止。
张伯的手无力地垂落,他的目光凝固在天际,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心。
宁萧泽心中一阵沉痛,他轻轻地合上了张伯的双眼,然后将那封染血的信递给了清晗。
清晗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她的目光在信纸上游移。
起初张伯的字迹清晰。但越往后字迹越显凌乱。仿佛能感受到张伯在逃亡中的恐慌和绝望。
宁萧泽紧张地注视着清晗,只见她脸色苍白,拿信的手越发颤抖。
最终在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唤“爹”之后,她的身体一软,晕倒在宁萧泽的怀中。
宁萧泽连忙抱起昏迷的清晗,他吩咐守卫:“安顿好张伯的遗体,不得有失。”
“是!”守卫迅速领命退下。
安顿好清晗后,宁萧泽打开了那封信。
信中详细记录了李将军在大雪中苦战的情景。
在最后一战中,由于兵力悬殊和粮草不继。
我军在屹逻族部落的凶猛围攻下力战不敌,战况异常惨烈。
李将军,幸惨遭乱箭射中,从马上跌下。部落首领,高举李将军的首级,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宁萧泽能想象张伯目睹这一切时的悲痛与愤怒。
失去了主将的军队,瞬间陷入混乱,敌军乘虚而入,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那场战役,最终以我军的惨败画上了句号。
而李将军的遗体,至今未能寻回。
宁萧泽沉重地放下那封染血的信,闭上了双眼。
他的心,如同那片战场一般,被冰雪覆盖,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正当他准备起身出门透透气时,一阵微弱的响动,他回头一看,清晗已经醒来,眼中闪烁着泪光。
宁萧泽迅速走到床边,温和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清晗环顾四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悲痛再次将她包围。
她强忍泪水,声音微微颤抖:“我没事,先让小安进来,我有事吩咐。”
守在门外的丫鬟小安听到呼唤,连忙推门而入:“小姐,你终于醒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清晗吃力地起身:“厚葬张伯,安顿好他的家人,不得有丝毫亏待。”
“是,小姐。”小安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内,清晗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恐怕已经传到了宫里。明日,我必须上朝禀明此事。不能让我爹死得不明不白。”
宁萧泽眉头紧锁:“明日早朝定会陷入口诛笔伐的场面,你可有应对之策?”
宁萧泽轻扶清晗至桌旁坐下,他的手指轻触茶杯,心中却似有千钧重担。
清晗的眼神中透出坚毅:“我准备写封奏折,我爹尸骨还未找到,这场战役还没结束呢!”
“你准备带兵出征?”宁萧泽手中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张伯的信疑点重重,我们又对屹逻部落知之甚少。战场如棋局,一子错,满盘皆输。”清晗的声音显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先喝些水吧。”宁萧泽递过茶杯,目光在她坚毅的侧脸上徘徊,心中涌起酸涩与心疼。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守护眼前这位坚强的女子。
作为太子,宁萧泽知道自己肩负的重责:“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清晗轻轻点头:“太子殿下,放心吧,我没事的。”
离开前,宁萧泽深深地看了清晗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未说出口的情感。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明白,清晗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也需要空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清晗独自坐在屋内。从黄昏直至月上柳梢,她的身影如同雕塑般未曾移动。
一阵轻敲房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小姐?”小安在门外轻声唤着。
“进来吧。”清晗的声音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生气。
小安轻轻地端着食盒进入房间,见清晗仍坐在床边,仿佛失了魂魄,轻声劝道:“小姐,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清晗微微一笑,尽管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小安,我没事,只是想静静地想些事情。”
她轻轻拍了拍小安的手:“我不会哭的,爹也不会希望看到我这样软弱。”
“那小姐吃点东西再想也不迟。”小安试图用食物来转移清晗的注意力。
清晗终于被她的坚持打动,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和我说说话吧。”
“奴婢一直担心小姐,就做了些小姐平时爱吃的点心。希望小姐心情可以好一些。”小安贴心话,渐渐让清晗感到暖意。
窗外的月光洒在清冷的地面上。
寒风中枯枝摇曳,发出呜咽之声,仿佛在为李将军的逝去哀悼。
清晗看着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小安:“以前都是你们在照顾我,保护我,现在我也该长大了。”
“我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能让关心我的人失望,也不能让将军府的荣光蒙尘。”清晗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