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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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是个白净书生,爱好就是读书。
也不科举,也不入朝做官。
天天就躲在个茅草屋里,拿着个竹简,一读一看就是一天,或者拿着根笔,一写一画又是一天。
明明照理说这人应该没什么知道,但听说自从拒绝了皇帝请他入仕之后,京城人基本都知道他了。
后来字画渐渐被人挖了出来,很多人也开始欣赏起他的才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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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有个朋友,朝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天天喜欢忘书生这跑。
“诶,我有个侄子,送你这教育教育你看行不。”
“多大。”
“十五。”
“......不要。”
“好嘞,明天就带他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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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书生的朋友带着个小公子来了。
一身红衣,肤白如雪。
“叫师父。”
“师父。”
“嗯。”书生应了一声,算是许了。
从那之后书生的茅草屋就多了个红色身影。
小公子的爱好就是坐在书生旁边,玩着书生的头发看他读书写字,一看就是一下午。
书生也不理他,他就那么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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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啊?”
“你想学什么。”
“嗯...我想学画。”
“好。”
第二天,书生铺了张新宣纸,“就教你画柳树吧。”
“先画树的骨干,用重墨......”
书生讲起画来滔滔不绝,完全没了往常的沉默。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小公子学的很快,已经能画出个大概。
那天之后,书生也教了小公子很多,不过小公子最喜欢的还是画柳。
书生没问,只是小公子画完的画,他都认真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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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柳吗?”
“......”
“因为柳树跟师父一样好看,都柔柔的,很暖,很让人喜欢。”
书生绕到小公子背后,半环着他,握上他的手,“这笔画的不对,柳树比这个还柔一些。”
小公子没看到,书生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有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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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书生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多,是小公子给他带来的吧,或许是他的一身红衣带来了烟火气,又或许小公子他本身就是书生的人间烟火。
那天晚饭。
“师父。”
“嗯。”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我也是。”书生轻笑。
“可是我要走了。”
书生抬头,眼里弥漫着说不清的情绪,这是小公子从没见过的表情。
“我...我父亲让我参军。”
“男子汉大丈夫,是应该去军营磨练磨练。”
“......”这次沉默的是小公子。
“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
书生放下了筷子,“我帮你收拾行囊。”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
古井不波的脸上今天不知出现了几种色彩。
他不善表达,但他知道,他已经不能没了他这个徒弟。
虽然知道这天总是会来,但他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小公子临走前,书生说了句,“前程似锦。”
“师父,只要你挽留,我今天就不走。”
“......”书生很想挽留,但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小公子走了,穿的还是一身红衣。
再后来啊,小公子披上了黑甲,上了战场。
五年。
小公子没有回来。
书生还在那间茅草屋里,一身白衣,一室清净。
书旁堆满了画。
仔细一看,都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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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来了。
“他牺牲了。”
“谁。”
“你天天想着的那个人。”
墨汁溅翻了。白衣被染了黑色。
良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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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走了,离开了茅草屋,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风吹进屋内,纸页翻飞,捡起来,还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