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湛和沭罗从小就在杀手组织接受训练,有一次在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弛湛把车停在了海边,打开了车窗。
海风冰冷刺骨的吹了进来,弛湛也不觉得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手伸出去车窗外掸了掸烟灰,眼睛盯着漫无边际的海,跟沭罗说道:“等干到30岁,我们就金盆洗手。”
沭罗瞄了他一眼:“上面的能让你30岁就退休?”
弛湛笑道:“反正到时候我们诈死,去别的国家换个新的身份,总比每天干这杀人的勾当好。”
沭罗不语。
又过了几年,沭罗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弛湛与女人紧紧相握的手。
弛湛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了兄弟,之前说的那个30岁的计划怕是得提前了。”
弛湛旁边的那女人,估计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至少弛湛自己是这么想的。杀手最忌动情,所以为了这个女人,他必须尽快退出组织,以免组织斩草除根。
沭罗不爱讲话,于是沉默。
但是没过两个月,那个女人因为车子掉进海里离世。据说是因为当时暴雨,地面太滑导致失控撞下护栏掉进了海里。
弛湛整日买醉,喝的天昏地暗。
沭罗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酒吧包间逮他了,终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出现了一丝温怒:“弛湛你个狗娘养的!不就是个女人吗?!”
弛湛一把甩开他,酒瓶子“哐当哐当”碎了一地:“你懂个屁!给老子滚!”
沭罗眼神复杂,一个手刀彻底劈晕了弛湛,把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抗在肩上带走。
但是弛湛只要一清醒,依旧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一来二去,沭罗也厌了。
这天沭罗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下颚线滑落,身上也才刚刚穿着浴袍,散发着水雾。
门突然被人一脚从外面踢飞,来者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和杀意,压迫的令人颤栗。
“弛湛?”沭罗挑了挑眉。
“沭罗!”一声充满着绝望的怒吼传来,弛湛站在门口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拳打在沭罗的脸上。
这一拳重的沭罗下颚都要移位了,穿着的浴袍也随着他倒地敞开了一半,露出了大半个胸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真是没有想到,是你干的!”弛湛疯了一样跨坐在沭罗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领,犹如钢筋水泥般坚硬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沭罗的脸上,他的眼睛充斥着腥红,仿佛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是你!在婉婉的车上动了手脚!是你破坏了刹车!”
沭罗一言不发,承受着弛湛的一拳又一拳,他此刻的脸上早已经血肉模糊,而地板上早已经溅出一朵朵带血的红莲,不知道是沭罗的,还是弛湛的。
弛湛掏出了枪,浑身颤抖的指着沭罗,此刻的他已经面临崩溃状态。
沭罗脸上满是鲜血,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弛湛的眼神万分混浊。
弛湛的脚上不停的发软,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有多痛,因为沭罗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自己都窒息到发疯。
“我们,我们曾无条件信任得把背后交给对方,也曾无数次一起从鬼门关爬回来……”弛湛拿着枪毫不犹豫的在沭罗的腿上开了一拳。
沭罗咬着牙忍着不出声,但是枪伤是最难忍受的,那火热的灼烧感和子弹深深镶在血肉里的疼痛感,还是让他痛的额头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弛湛一手重新拎起沭罗的衣领,一手握着枪枪口紧紧的抵在他的额头上:“沭罗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啊……你终究还是站在组织那一边!”
沭罗喉咙一阵腥甜,吐了一口血出来,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一样,他费力的看向弛湛的眼睛:“组织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
弛湛的枪口抵在了沭罗的额头,他痛苦的咆哮:“那你为什么杀了他!婉婉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沭罗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痛苦,血肉模糊的眼皮正在费力的撑着,让自己能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他的眼底早已经是无尽的悲伤。
他稍微仰起了头,一道晶莹剔透的泪从他的眼角滑下,虽然此时的他脸上早已血肉模糊,但他还是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副笑容。
他说:“弛哥哥,你说过会永远只保护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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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罗从6岁那年初入组织,就喜欢上了比自己大一岁的搭档弛湛。
组织把同时期进来的孩子全部丢进一个深山,这些孩子都是从人贩子那边买的。
深山里有各种各样的猛兽毒禽,只要能活着下山的都是可以进行杀手培训的好苗子。
那是沭罗和弛湛的第一个任务:活着下山。
“弛哥哥,我害怕。”年幼的沭罗拽着弛湛的衣角揣测不安道。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小小的弛湛只知道,年纪大的要保护年纪小的。
突然草丛中开始有东西在靠近,小弛湛把小沭罗护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动静处。
只见一头野猪冲了出来,小弛湛把小沭罗一推,自己被野猪撞飞,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小沭罗红了眼,想要朝着小弛湛跑过去。
小弛湛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别过来!”
小沭罗紧张的看了看体型强壮庞大的野猪:“弛哥哥!”
小弛湛的注意力和目光全部放在野猪的身上,但嘴巴却在和小沭罗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沭罗11岁的时候,弛湛12岁。
俩人因为训练,搞得全身是伤,躺在一张破烂不堪发着霉臭的草席上,盯着窗外的圆圆月亮。
“你知道吗?”弛湛说道:“今天是中秋节。”
小沭罗问道:“弛哥哥什么是中秋节?”
弛湛道:“中秋节就是全家团圆的节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家人们围在一起吃月饼聊天的节日。”
小沭罗也看向了月亮:“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我只记得他们叫我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待着不要乱跑,等他们办完事情就会来接我。”
小沭罗的表情暗淡了下来:“但是我等了好几个白天晚上,他们还是没有来,我有听他们的话,乖乖的没有乱跑呢……”
小弛湛伸过手摸了摸小沭罗的头:“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真的吗?”
“真的。”
再过了些年,沭罗17岁,弛湛18岁。
“弛湛你慢点走。”17岁的沭罗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再也不是个只会跟在弛湛身后喊着“弛哥哥”的小屁孩了,他现在是每天跟在弛湛身后喊着弛湛全名的少年了。
“我知道了!”弛湛走在最前面,每次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接触这些大自然了。
“等等,等等。”弛湛突然停下,扒着草丛看着。
沭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家伙,原来是一头蛇缠住了一只白兔,蛇头正张着大口,准备把白兔一口吞下。
弛湛一把把蛇打死了,救下了那只兔子。
回到住所后,弛湛给兔子喂了青菜,喜爱的不得了,而兔子还没从蛇的惊吓中逃脱,一片菜叶子都没有吃。
弛湛摸着兔子的头,喜爱的不得了:“小兔子乖,不怕,以后没有人会吃你啦,有我保护你。”
沭罗看着弛湛,站在角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二天,弛湛来喂兔子,却发现兔子不见了,在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都郁闷了。
沭罗说:“许是跑走了吧,野兔子,圈养不了。”
沭罗25岁,弛湛26岁。
弛湛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吻了弛湛。
沭罗在窗外看的一清二楚。
这天暴雨,沭罗拿着剪子剪断了车子的刹车线,就像他当年一刀剁下那兔子的头一般,不带一丝表情,干脆利落。
窗外下起了暴雨,就像婉婉出事的那天一样大的雨,甚至还有了打雷闪电。
弛湛震惊的看着沭罗,而沭罗朝他诡异的笑着:“弛哥哥,你只能保护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