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 第2章 枋旻

秦枋视角：

在他即将要走的时候，忽然撇见一抹红。

他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叹了声气，

无奈的笑了声，还是没能犟过自己的好奇心。

但真当他拿起来，看清是什么的时候，

他却愣了一下，整个人僵在那儿，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大脑停止运转，表情一片空白，就盯着那抹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呆呆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这不是同一个吧，你来帮我看看好不好？”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对吧？”

“你说话啊？说话啊！”

那人一声不吭，就好似默认了一般。

“你.....”

他你了半天也你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攥紧拳头，放弃。

是啊，人家也没啥义务要告诉他嘛。

“算了，你先走吧。”他顿了顿“我待会跟上来。”

那人抿了抿嘴，正欲开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用力的按了按眉心，露出从所未有的疲惫。

那人走了后，这里就只剩他一人了，在这么一个诺大的房间里。

只剩他一人了。

是啊，只有他了。

他像是泄了气一般，靠着墙壁滑了下去，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东西。

用力的咬紧嘴唇，直到嘴里蔓延出了血腥味他也还没松口。

但即使这般，还是会有抽泣声从他嘴里溢出。

他哭了。

多稀奇啊，他竟然哭了。

原来他还会哭啊。

他想扯一下嘴角笑一下，未料刚一松口，他便泣不成声。

那是什么，那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一块手帕吗，不就是那人全身心的爱吗。

那人将他的爱全数放在原地，自己却一身轻的离开了。

“如果.....”

话一出口，他便卡住了。

如果什么呢？

如果当初没和他闹翻

如果当初选择信任他

如果当初没有弃他于不顾

还有如果什么呢

“没有了.....”

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轻轻的告诉他

如果当初他没有遇上自己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可谓算是罪人了。

他自嘲的笑笑。

没有如果，没有当初。

只有早已不能回头的他。

当手下把这事再度提起的时候，

告诉他已经找到了人了。

他以为他会闹，会哭，会急匆匆的找上门，但是没有。

他只是很平静的抬目，注视了他半分钟，

而后撇开目光，轻轻的开口，道：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你知道吗。”

“已经没有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回忆篇：

清晨的阳光照在看起来床上十七八两个少年上，床下的猫在晃来晃去，

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一跃到大床上去啪醒那两个睡的死死的人。

“啊——操！”

“秦大宝我记住你了，待会不给你猫粮了！”

罪魁祸首对于拍完人了之后遭受怒吼的待遇只是舔了舔爪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少年，喵了一声。

许旻殊马上就怂了，讨好般的靠近猫。

“宝啊，爹错了，你不要.....”可惜话未完，猫已经转身走了。

“爷！爷爷！别！我错了！别踩我键盘！”

但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键盘已经不成样了。

许旻殊用力的闭了闭眼，拿着破烂不堪的键盘，面无表情的走到房间。

“秦枋！起床了！你看看，你看一眼！！这已经是被秦大宝弄坏掉的第17个键盘了！是不是要考虑把它赶出家门了，对吧秦大宝！你这个逆子！”反正也没键盘可以踩了....

秦枋一睁眼就看到一人一猫正扭打在一起。

“......”

按了按眉心，拉住许旻殊，好声好气的劝道：

“算了算了，跟孩子计较个啥。”你也打不过它。

“待会要是把孩子打伤了怎么办。 ”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

回复他的是一张哭丧脸。

“可是我的键盘.....”

少年本白净柔软的脸现在却皱成一团，却还是有种不违和的可爱。

他失笑，和他在一起两三年了，许旻殊还是没有学会正确的求人方式。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秦枋亲了亲许旻殊的眼角。

不意外的回想到昨夜在这张床上发生的种种还有他身下的人泛红的眼角。

“这有啥，待会给你买个新的。”

许旻殊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毫不吝啬自己的拥抱与亲吻。

亲着亲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于是一点都不犹豫的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

“.....冷水澡。”他指了指厕所。

秦枋：“......”

他向前走了几步，用炙热的眼神盯着他，嗤笑道：“一大早上的就让我独自一人洗冷水澡.....”

“宝贝儿，你可真会疼人。”

许旻殊自知理亏，眼神躲闪了几下，但他又想到昨晚秦枋做的那么过分，就变得理直气壮了。

“那我不管，反正不做。”

“许旻殊，我觉得你需要认清一下现在的状况。做不做是我决定的，不是你。”秦枋眯起眼看他，一步步的靠近。

“你离我远点，秦枋我警告你，待会是可要上班的。”

“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他又向前了几步，直到走到离许旻殊非常危险的距离，才停下来。

而这个姿势，完全就是把许旻殊抵在了墙上。

“来一次吧好吗？就一次。”

秦枋无比温柔的看着他，眼底里尽是柔，可手上的动作去毫不留情。

许旻殊必须承认，当他望向秦枋那双快溢出温情的眼睛时，他再一次的败了。事实上，在这件事上，他就没赢过。

“好吧，就一次。”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秦枋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如同刚才他听说买键盘的时候一样。

许旻殊：“……”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走吧宝贝儿，到床上。”

他们互相亲吻着对方，许旻殊的衣服顺着肩膀滑了下来，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昨日欢爱后殷红的痕迹。

“还要我去厕所？亲爱的，厕所哪有你好上？”

……

秦枋斜靠墙壁拿着热水给许旻殊备着。

看着床上的晕倒不起的人儿，心里有那么点后悔。

“好像做的有点狠了……”但也不能怪他嘛，男人在床上总是控制不住的嘛……

许旻殊刚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秦枋的满脸都摆着担心的脸。

许旻殊：“……”

过分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

“走开……”

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行。

“……”

他瞪了秦枋一眼，秦枋同样以“无比担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热水，喝了吧”

“秦枋，你迟早会肾|虚。”

“说啥呢，我现在才20岁，正是男儿阳刚时，不会肾虚的。倒是你的腰……”

“闭嘴！还不是你给闹的！！”

“对不起嘛……”

“而且我肾虚难过的不是你吗……”

许旻殊不理人了，问题很严重。

“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嘛，再做一次？”

“滚。”

许旻殊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消极答题。

“宝贝别这样嘛……”

“你……你先把手从我腰上拿开”

秦枋的手非但没有拿开，还往上游走了几步。

“你先原谅我。”

“我原谅你，拿开，拿开。”

“……”就这么嫌弃？？！

秦枋很委屈，但秦枋不说。

但秦枋要表现在行动上。

所以，秦枋又做了一次，许旻殊又晕了一次，秦大宝又踩爆了一次。

……

总之，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后，他们总算是人模狗样的准备去上班了，然后——

“秦枋，我给你半秒钟解释，为什么天黑了？”

“？”为什么天黑问他？？？

“我哪里知道.....”

“……死吧”

总之，一天算是过去了。

许旻殊视角：

When the North Rose Opens, I'll know I miss you.

当北城的玫瑰开了，我就知道我想你了。

今年是许旻殊独自度过的第十二个夏天，他觉得他有点想秦枋了。

他一直很想。

12年前，将秦枋他从泥泞的角落上拉起来，当他看到一束光穿透阴霾和黑暗时。

他以为那束光会是他的救赎。

所以他不可控制的任由自己沉沦于这毫无未来可言的暗恋。

起初也是非常美好。

梦幻得像童话一般。

爱情的泡泡越吹越大。

直到有一天，梦幻的泡泡被吹破，心底那龌龊肮脏的心思被强行拉了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他望到了最深处的东西。

毫无价值的承诺和空有一话的爱情。

还有不切实际的未来。

所以他连夜从这搬到那，从那搬到那。

也是坚信只要离得够远，自己就会把那丁点心思放下。

然而不会。

人走后。

只留下那抹红。

那是送秦枋他的。

也是他最后的念想。

但这下，所有东西还本归圆，只剩下没有灵魂的慰问和满眼的嘲讽轻视。

所以这一想，便12年。

他还是那个表面外向的男孩。

只是不再呆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了。

他平静地过着小日子。

还是要感谢秦枋。

终身不娶，终身不嫁。

独守空房。

留给谁？

他自己。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艾米莉·狄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