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与朝堂虽分而治之但毕竟同处九州之内,因而三十六郡中皆有玄门特设的仙驿,为修士提供灵鹫和灵驹舆轺等出行工具。
中州以外的玄门多隐于名山大川,仙驿往往是一郡之内修士聚集最多之处。琳琅盛会在即,各地仙驿也因此格外热闹,飞往中州的灵鹫宛若大雁迁徙,成群结队直上青云,灵驹舆轺也由半个时辰发一程临时改为两刻一发。
舒怀玉和沈明澈刚一至仙驿便听见有修士兴奋嚷道:“哎,你们知道吗,点苍山掌门死了!”
舒怀玉闻言心中一诧,不禁侧目看去,只听另一位修士质疑道:“道友慎言,荣霭乃是出窍修为,怎会不敌那妖修?”
那修士激动得吐沫横飞恨不得剖心自证,“我所言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昨日我就在点苍山上,今日一早回去打听,遇见几个点苍山弟子,正筹备给他们掌门发丧。”
“唉,一代大能就这样陨落了,点苍山怕是真的要衰落了。”
“可不是嘛,自从前掌门被星华宗那魔头所杀后,点苍山就江河日下了。”
众人皆叹惋,顺便将被六门所除的星华宗主拉出来口头鞭尸了一通。吊古伤今一番后,只听那修士又道:“依我看,那荣霭就是个伪君子。你们有所不知,那日他为了杀长离,根本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若不是有位昆仑的前辈仗义相救,我们怕是都要交代在那。”
众人又纷纷感叹江山辈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姓舒的“前辈”本人非常心虚,立马低头就走生怕被人认出来,沈明澈倒是笑得合不拢嘴,左一个“仙君”右一个“仙君”叫得她脑瓜子嗡嗡直响。
等到坐上舆轺沈明澈方才消停下来,一辆舆轺足有九平方丈大小,内设数个雅间,可供十名修士同乘,而沈公子毛病颇多,不愿和别人挤一块儿,便索性将一整辆舆轺包了下来,这会儿正悠哉悠哉靠在软榻上挑挑拣拣地吃着案几上的果盘,慵懒得没有半点正形。
沈明澈吃了一会儿似是想起旁边还有个活人,“哦”了一声后剥了一个枇杷放在舒怀玉面前的盘中。但沈公子显然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好好一个枇杷被他一双爪子剥得坑坑洼洼。
狗啃得都比他齐整!
舒怀玉冷眼看着惨遭毒手的枇杷,内心十分复杂。沈明澈似乎也觉得那毁了容的枇杷实在有碍观瞻,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勾唇一笑。
舒怀玉心中立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公子轻轻一抚储物戒,「碧落」被他握于手上,然后舒怀玉眼睁睁地看着他用那三尺青锋削果皮。
舒怀玉:“……”
她身为一名剑修,内心由衷地为这把稀世灵剑感到深深的悲哀和愤慨,碧落的锻造者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掀棺而起。
沈明澈笑嘻嘻地把削好的枇杷递到舒怀玉面前,舒怀玉扫了一眼心中又是一言难尽,这颗枇杷勉强算是齐整,就是果肉和果皮一起被削去了大半。
“我不吃。”舒怀玉不忍再看他摧残水果了。
沈明澈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随后毫不客气地把那枚枇杷塞进了自己嘴里大嚼特嚼。
舒怀玉无力腹诽。
吃吃吃!吃死他最好!
这时,随着灵驹一声嘶鸣,他们所乘的舆轺动了,但并没有直接向前走,而是缓缓沉入地下。一辆舆轺由四头灵驹牵引,灵驹形似马,头上却生有龙角,身上遍布彩鳞,每头身量均有丈余高。
舆轺并不是真的潜到地底,而是进入了一方特殊的空间,舒怀玉推窗向外望去,只见满目所及均为灼眼金色,而灵驹就这样牵引着舆轺在金色的长河中风驰电掣,耳畔偶尔传来龙吟之声。
这川流不息的金河正是九州的灵脉。
灵脉于上古神魔大战末期落成,传说是一条真龙的龙魂所化,能沟通九州灵气取有余而弥不足。灵脉滋养九州大地,其交汇连结之处灵气旺盛,各大门派也因此明争暗斗争夺地界,点苍山如今衰微,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沈明澈忽然道:“点苍山之事大概有人从中设计。”
灵驹疾驰带出的劲风从打开的窗户呼啸而过,将他墨发扬起翻飞不止。
舒怀玉将窗户关上,她亦觉得长离与点苍山的纷争没有那么简单,两位大能若要争个你死我活,即便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讨不到好处,长离坐镇南境已有百年,没必要闲的没事去杀荣霭的手足。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长离真能杀的了荣霭。
“长离杀人无数,手上血债数不胜数,却坏得光明磊落,若真是她杀了荣宁不可能不认账。”沈明澈剥了一颗荔枝递给舒怀玉,“嗯?”
舒怀玉摇了摇头又道:“那日看点苍山的架势必是早有准备,但荣霭没必要自导自演,他并没有十分把握能赢得了长离。”
沈明澈颇为遗憾地将荔枝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唔,狸唆滴对。”
“食不言。”舒怀玉简直没眼看他。
“哦。”沈明澈很乖地嚼了一会儿后将荔枝核吐出来继续道:“那估计是其他五个门派搞的鬼,等着吧,琳琅斋唱卖会肯定有好戏看。”
舒怀玉默然,荣霭是点苍山除了前任掌门外参与当年之事最深的人,无论是北上除魔还是归墟之变,而今荣霭一死,点苍山这条线索也就断了,她无端觉得荣霭之死像是有人刻意抹消什么。难道是六门之间有了矛盾?
她思索的时候无意中蹙眉,却见沈明澈又推了一小碟桑葚过来:“想那么多干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来来来,健脾养胃的。”
舒怀玉没有接受这份好意,她看了眼沈明澈被桑葚汁染得乌紫的嘴唇,起身去隔壁雅间静坐冥思了。
先不管桑葚养不养胃,她倒是有点怀疑沈公子糕点当早饭、水果当午饭的吃法会得胃病。
***
灵驹日行千余里,传说体内有上古真龙血脉,故而可以穿行于灵脉之中,每至一郡则回到地面食灵草补给,舆轺也因此需停靠一刻钟的功夫。舒怀玉和沈明澈所乘的舆轺已启程四日,正行至南境与中州交界之处。
沈明澈坐累了想放风,舒怀玉也不愿意一直在舆轺里闷着,便一并走出了仙驿,但二人刚一出来却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此郡地处九州第一江「忘川」与第一河「洛水」交界之处,是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而二人此时举目所及却是一片萧条,唯有仙驿受结界保护幸免于难。头顶黑云密布,瓢泼大雨将眼前景物模糊成一片片不规整的色块。
沈明澈瞥了一眼足有一尺深的积水喃喃道:“莫不是忘川和洛水泛洪了?”
“仙君?”他看向舒怀玉,却发现她呆愣愣地盯着漫天雨幕,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如同丢了魂儿。
舒怀玉的记忆中也有一场好似永远也下不完的大雨,彼时她还没有大名,也就六七岁大,只记得爹娘喊她“玉儿”。
她幼时家在中州西南,后来才知道那地方叫「关中」。关中地处平原,周围群山环抱,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且气候偏干燥,鲜有大水。可偏偏那年天好似漏了个大窟窿,雨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被老天爷肆意浇泼到人间,不出十日河水便暴涨决堤,一连淹了好几个村落,就连一些城镇都没能幸免于难。
大水过后,天地茫茫,举目所及,皆为废墟。
玉儿家在关中边缘的渭北诸山脚下,滔天洪水将千顷良田转眼间化为一滩烂泥地,原本热闹的村子如今变成了一方死地。水灾过后大多尸体来不及掩埋,一时之间瘟疫横行,曾经的风水宝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玉儿和小妹跟着爹娘搬到了还未被大水所淹的山上,在一间破庙里和十几户人家一起没吃没喝地熬了五天。
第五日的夜里,玉儿的爹娘去外边商量事情,将两个孩子留在庙里。破庙年久失修本就漏风漏雨,经此狂风骤雨摧残后七零八落的砖瓦几乎被吹了个干净,只剩几处塌败的墙壁还能勉强挡挡风。
雨不停地下,两个孩子互相依偎着蜷缩在湿漉漉的草垛上,小妹躺着躺着突然拽住玉儿的衣襟小声啜泣起来,“姐姐,我饿,我冷。”
此时立夏已过,却因为连日暴雨,山中夜寒露重,小女孩身形单薄,冻得瑟瑟发抖。
玉儿往冻红的指尖哈了几口气,将外衣脱下来裹在小妹身上,搓了搓妹妹消瘦的小脸轻声道:“莺莺乖,阿爹阿娘去想办法了,明天说不定就能找到吃的了。”
小妹缩在还留着姐姐体温的衣裳里边抹眼泪边问道:“真的吗?”
玉儿将下巴轻轻抵在小妹头顶将她拢到自己怀里,“真的,阿爹力气可大了,能用斧子砍倒大树,肯定能抓到山里的兔子,一定能,一定……”
玉儿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发抖,六七岁大的孩子自然知道若是真能打到野味,他们也不至于饿这么多天。她越说鼻子越酸,却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因为要是她都哭了,小妹更会害怕的。
小妹仿佛闻到了烤兔子的香味,环着姐姐的脖子破涕为笑,“那我让姐姐多吃,我最喜欢姐姐了。”
小妹身上还带着些小孩子特有的奶味,闻起来很让人安心,玉儿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我也最喜欢莺莺了……”
玉儿轻轻搂着小妹,垂眸看着她渐渐入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心里被怀中的小女孩填满了大半,惶恐与不安被挤到角落里。她心想,明天一定会好的,一定……
第二天早晨,玉儿醒了,却发现小妹不见了,爹娘也不在。她爬起来去找,却在庙外的林子里听见了小男孩的哭声,觉着像是邻居家的小虎。
玉儿循着哭声过去,隔着树丛看见两个大人,背影有点像小虎的爹娘,她心想:莫不是小虎又调皮捣蛋挨了打?
这时,哭声忽然停了,玉儿好奇地扒开树丛探头看去,然后看到了终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小虎被爹娘掐着脖子面色绛紫,手脚扑腾一会儿便不动了。
小虎死了。
玉儿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便转身狂奔起来,一路上跌跌撞撞滚了一身泥。她得赶紧告诉爹娘,小虎的爹娘疯了,他们定是疯了。
玉儿刚一跑回破庙便跟阿娘装了个满怀,她上气不接下气道:“阿娘,不好了,小虎爹娘疯了,他们把小虎,把他……”
忽然间,玉儿不说了,她看见阿娘正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里边包含着这个年纪的孩子读不懂的感情。
阿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玉儿,小虎今天早上掉到水里淹死了,他爹娘正准备将他埋了。”
玉儿稚嫩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淹死?不可能!她明明看见……
阿娘蹲下来摸了摸玉儿的头,以一种非常笃定又莫名悲伤的语气缓缓道:“对,小虎淹死了,淹死了……”
玉儿茫然地越过阿娘向庙里看去,依然不见小妹的身影,她抬头问道:“阿娘,莺莺呢?”
有那么一瞬间,阿娘脸上闪过一系列复杂的神色——吃惊、悲怆、无可奈何……最后她轻轻抱了抱玉儿附在她耳边道:“小妹早上跑出去了,你阿爹去找了。玉儿乖,呆在庙里等阿爹回来,阿爹去找小妹的时候说不定能打到兔子。”
言罢,阿娘便起身走了,留下玉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处。
懵懂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纵使玉儿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有了好几个争着喊她姐的便宜弟,她自己的妹妹却再也找不到了。那时阿娘告诉她,小妹不是死了,只是丢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玉儿呆呆地被阿娘领了出去,她听阿娘说阿爹没找到小妹,但打到两只大兔子,熬了一锅肉汤。
玉儿向热气腾腾的锅里看去——
这绝不可能是兔子,兔子没有那么大的骨架。那身量……和“溺水而亡”的小虎一样。
阿娘盛了一碗肉汤递给玉儿,玉儿惊恐地捂住眼睛往后退,“我不吃,我不吃!”
“玉儿乖,这是阿爹打来的兔子。”阿娘依旧端着碗往她眼前送。
玉儿拼命后退,后背忽然撞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看发现是阿爹。
“吃了才能活命!爹娘好不容易才弄来吃的!”阿爹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反抗。
阿娘见了紧跟着将汤送到玉儿嘴边,“对,听爹娘的话,快吃了。”
玉儿神色木讷地盯着那碗越来越近的肉汤,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但闻着碗里飘出的香味,她惊恐地发觉自己竟不由主地咽了口水。
挨饿多日后对食物本能地渴求和那颗幼小的良心激烈地撕扯在一起,她在恍恍惚惚中被阿娘灌了一碗汤,眼神呆滞地机械吞咽着。那闻着香气四溢的热汤,入口后却食不知味,反而噎得喉咙生疼。
玉儿很多年后才知道,饥荒年间,人们常易子而食。
不知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着了凉,还是因为“走丢”的小妹,亦或是因为那碗肉汤,玉儿当天便起了热症,连着三四天都烧得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听见小妹在耳畔边哭边说“姐姐你不是最喜欢我吗”,又好像看见小虎满脸绛紫地抓着她的腿哭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如坠地狱。
可不知是不是幻觉,耳边纷繁噪杂的怮哭中唯独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对她说——“别害怕”。
那是一个少女的嗓音,清冷空灵宛如终年不化的白雪,并不温柔,却莫名让人感到可靠。
四日之后,大水依然没有消退,这次轮到玉儿了。
玉儿被爹娘领过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不是恐惧,而是木然。她之前常听村里的老人讲鬼神故事,也大概懂了因果轮回、善恶有报的道理。她觉得自己吃了别家的小孩,做了坏事,活该遭报应。
那时,她被邻居扼住咽喉面色发紫,眼神涣散地看着咕嘟咕嘟的沸水,脑海中却没来由地浮现出那天夜里的女声。那个瞬间,她仿佛魔怔了一般,心中的不甘代替了一切其他情感,包括愧疚、悲伤、恐惧和不安。
邻居掐了玉儿许久,但她强撑着不肯断气。
她想活。
最终,也就真的没有死——
她等来了青衣白发的神仙。
神仙不知何处来,也不知为何会救她,但神仙很厉害,抬手挥出一阵风就把掐着她的邻居撞了个趔趄,待到玉儿回过神来时已被神仙搂在怀里。
她那时热症未退,又被掐得差点断气,浑浑噩噩间心里却奇道:我明明吃了其他小孩,为什么却有神仙下凡来救我?
神仙找到玉儿的爹娘,给了他们辟谷丹,想将玉儿带走。玉儿看到自己爹娘时,呆滞的神色略微有些变化,但很快又回归木然。
玉儿的爹娘颤颤巍巍地接过丹药想要磕头谢恩,却被神仙的一股清气托了起来——神仙不想让别人拜他。
玉儿的娘看着神仙离开的方向,想起身追上去,却被阿爹拦住,“你不要多事,玉儿跟仙人走了是去享福了,没准儿哪天也能腾云驾雾,咱家祖坟上也算是冒青烟了。再说了,这光景,孩子留着也养不活。”
阿娘闻言,刚要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无言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玉儿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神仙,那人生了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相貌,眉心一点朱砂痔,笑起来时眼眸中仿佛有微光点点,像皎皎明月在水面上投下柔和的倒影。
后来,神仙将雨停了,玉儿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觉得神仙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但神仙也会累吗?
“神仙你是从天上来的吗?”玉儿问道。
那人听了不禁笑出了声,“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只是东境一个寻常修士罢了。别神仙神仙地叫了,听着怪别扭,我姓宁,名‘晏清’,就是‘海晏河清’那两个字。”
玉儿没在听,她认定了这人就是神仙,在村里老人讲的故事里,神仙可以普度众生,也能断罪除恶。
玉儿忽然拉了拉宁晏清的衣襟,垂首小声道:“我也吃了……”
她声音细弱蚊呐,再度抬头望向宁晏清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仿佛在忏悔,又好像在寻求神佛的宽恕,亦或是在等待一个判决。
那一闪而逝的强烈求生欲过后,愧疚再度将她淹没,玉儿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她不想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活。
下一刻,她被宁晏清搂紧了。
“你是个好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世道……”他发出一声长叹,其中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感情,像是经年的遗恨露出了冰山一角,“还有我等无用之人。”
玉儿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
神仙说她没错。
她是个好孩子。
宁晏清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没有大名,爹娘叫我‘玉儿’。”
“这个字很好。”宁晏清捋了捋小姑娘乱糟糟的头发,“玉者,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怀玉,舒怀玉,怎么样?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玉儿呆呆地看着宁晏清,无声无息地落了两行泪,诸多苦楚、惊惶、恐惧、怨恨、自责此时此刻如一片薄冰,悉数消融在那人的一席话里。她心中忽然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委屈,攥着宁晏清的袖子,猛地扎到他怀里,仿佛婴儿呱呱坠地一般,用尽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拖着哭腔喊了一声———
“师父———”
就这样,一段师徒缘分始于小崽子的一嗓子鬼哭狼嚎。
灵驹舆轺——可以类比地铁。
忘川、洛水——可以类比长江黄河。
石之美。有五德:潤澤以溫,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義之方也;其聲舒揚,尃以遠聞,智之方也;不橈而折,勇之方也;銳廉而不技,絜之方也。——《说文解字》许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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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