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年年,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江怀风和年清舟站在大厅一侧,窗外是漫无边际的、美丽的玫瑰花海。江怀风给年清舟准备这座古堡的原因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风景。
是的,江怀风是打算向年年求婚的。这座古堡就是他准备的礼物之一。只是这句话在心里酝酿了太久,在最幸福的时刻忍不住脱口而出——
却被冷硬的现实打了个猝不及防。
年清舟的眉眼漆黑坚硬,曾经在恋人脸上看到的柔情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亟待解决问题的烦躁。
江怀风很熟悉年清舟的表情,正如年清舟熟悉他。他知道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不喜欢同时做很多件事。有一个问题就必须先解决了才会想其他的。
而他就是那个要解决的问题。
江怀风的心疼得几乎要死去。他却仍旧保持了温言细语,不希望吓到自己年轻的恋人。
他忍不住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是我昨晚没让年年舒服?对不起,我会改……”近乎恳求。
年清舟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像得到身子就不珍惜的渣女,昨晚确实是一个错误。不过她无意评判自己,事情到了这个节点就是这里了,需要解决的是当下。
“不是。”她打断,“就是……我不喜欢你了。”
江怀风盯着年清舟的脸看了一会,她正望着那片玫瑰园。忽然她的下颔被人用虎口卡住,轻柔而不容拒绝地转了过来,接着袭来的是熟悉的香气和唇舌……
年清舟没去装,她来不及,也没想。
“这不是很有感觉吗?你还喜欢的……明明你昨晚说过……”
江怀风有点急切地转移,从耳尖亲到颈侧,他已经熟悉了年清舟身上会有感觉的地方。然后他蹲下身,不顾自己还穿着西装套装,就要仰首去舔……
年清舟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他拉上来,可是已经晚了,江怀风唇边亮晶晶的,他舔掉,看着年清舟,笑了一下。
“你干什么,疯了吗!”这可是对着外面的窗户,随时可能都有人来呢!
江怀风退开,似嘲讽似惨淡地“呵”了一声,又透露出从未在年清舟面前表露出的冷淡和强势:
“你说谎,为什么说谎?”
年清舟有点心烦意乱。她确实不擅长撒谎,不知道圆谎是一件很难的事。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
“你就那么喜欢我吗?”她想好聚好散,但没想过对方不同意就散不了。她没分过这么难分的手。
招惹江怀风还是太轻率了。
“是啊,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是降落在我生命里的天使。真的,年年……”
江怀风轻声说。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年清舟的出现如此意外,如此蛮横,带着无所顾忌的生命力,把他的人生变得完全不一样。
她是天使,只不过是带着血腥味的、会毁灭别人的天使。而无论是黑是白,江怀风都愿意做她的信徒。
年清舟被他的用词肉麻到了。
……这小说世界的感情太凶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我喜欢江秀。我和江秀两情相悦,这就是理由。”冲动之下,年清舟脱口而出。
“什么?”江怀风睁大眼。
“对,你不是说过,要江秀自由选择婚姻的吗?他喜欢谁你都不会干预。那我们互相喜欢,你不应该放手吗?”年清舟想起了江怀风和自己提起过的话,她以为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毕竟江秀是江怀风唯一的亲人,他看起来还挺重视他的……?
“……江秀?你说真的?别开玩笑了年年……”闻言,江怀风感到很荒谬,面容渐渐僵冷。
“没有,这就是理由!你不是想要理由吗,说了你又不信!”
江怀风停了很久,勾起嘴唇,没有笑意地笑了下,慢慢道:
“什么时候?”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是同学,天天见面,产生感情很正常。”她不看他,背书似的编。
“谁先的?”他的话语几乎像审问。咄咄逼人。
“我。我觉得他长得好看,性格逗起来好玩……”这话不算违心,年清舟想起在树林里面,江秀悲惨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的样子,嘴角微微挑了下。
一个一闪而逝的轻微笑意。
年清舟把江怀风当考官,还在等着他下一个问题。没想到他沉默之后,就是整个人撞上来,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发了疯似的亲……
“你喜欢他?你骗我,你不喜欢。年年,告诉我,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江怀风一边亲,一边强硬地命令,话到了后半段又成了恳求,几乎哀戚地缠着她,不等她答话就堵住她的唇。
年清舟用了力挣脱,这种事就是谁更狠谁赢,江怀风还是放开了她,狼狈地退后一步。
“我们做过了。”年清舟再接再厉,抛下一枚核武器炸弹。
“……”江怀风迷惑地抬起睫毛,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的眼眶却一点点变红了。
他们舅甥两个,哭的时候都挺好看的。年清舟忽然走神想。
“那天江秀遇到了危险,我去救他出来,和他表白了,我们确定了关系……然后就做了。不信你问他。”年清舟硬着头皮开始编。事已至此,她被架在这,假的也得是真的了。
她无师自通了谎话的最高境界,半真半假,其中大部分都是可以查证的。而假的部分,也只有她和江秀两个人知道。
年清舟赌江秀不敢把实话告诉舅舅,毕竟真相太丢人了。他那么要面子。
“你在说什么,年年?”江怀风的声音很轻很细,像是一条颤巍巍即将断掉的蛛丝。
“告白?确定关系?嗯?好甜蜜啊,是要我祝福你们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还记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吗?”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年清舟没法回答。她闭着嘴,一笔烂账。
江怀风看着她的目光,让年清舟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活吞进肚子里了,又或者把自己撕扯着喂给她。
她应该再说点贬低他的话的,比如他年纪大、没情趣之类的……但是年清舟现在有点说不出来。
“江怀风,你很好。不过你太忙了,没时间陪我,我觉得还是和同龄人谈恋爱比较好,所以……我们分开吧。”
年清舟还是说了。她握紧拳头,掌心在发烫。
12
江怀风那天还是没有对年清舟做什么,年清舟想的也是,那么丢脸的事情都做完了,应该也没什么招了吧。
她以为这样就能分掉了。
单纯淳朴的年清舟还是低估了江怀风的疯劲儿。
一个陌生的号码疯狂给年清舟发消息:
【救命救命救命!】
【舅舅派来的人说出了你的名字?你对舅舅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把我监禁起来了,还要给我找联姻对象?】
【年清舟你敢害我你死定了我恨你一辈子】
年清舟迷惑地看着这个自己没存过的号码,想不起这人是谁。
但看在他知道自己名字的份上,她谨慎回复:
【你是?你舅舅是?】
对面安静了一下,但很快年清舟就知道不是他安静了,而是一时间爆炸的消息让手机卡顿了。
接着无数消息连环跳出来,占满了年清舟的整个屏幕。
【年清舟你真的想死了你竟然没认出来我???】
【??】
【??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吗?】
【我是江秀】
【江秀!!】
【我舅舅是江怀风,这个你也不认识?】
【你和我舅舅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已经坏到强抢民女了???】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惨了,我每天面对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
啊,原来是江秀。
年清舟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他大号拉黑了。
她粗略看了一眼图片,许多张图片内容大差不差,好像是类似日程安排、学习课程之类的东西。也有一些舞会晚宴照片,这不是过得挺充实的吗?
接着又是几条消息。
【还有你为什么要把那天的事情告诉舅舅!!】
【你不会不想负责吧?】
【你敢乱说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年清舟推断了一下,看起来江怀风好像没有去找江秀确认具体情况。或者是通过一些江秀不知道的渠道确定的。
那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除了江秀和她单独相处的部分,其他的都是真实的。
年清舟吃完了今天的午饭,在庄园里遛弯。
现在的问题是,古堡很大,她见不到江怀风,但是,江怀风不放她走了。她试了很多种办法都出不去这里。
……嗯,那边是江怀风的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