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飞雪飘得越发大了,只一夜的功夫便积了数丈深厚。
鲤月醒来的时候双眼无神,甚至还想多睡几个时辰,她抬头看向窗外,一片白茫茫望不到边际,这样寒冷的日子也太适合在屋里躺着懒床了,但想着今天的一日三餐还没有着落,五百万金的任务也没有丝毫进展,她立马就坐了起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瞬间斗志重燃,振作精神就起床了。
而小锦鲤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夜无梦,东里鹿潭倒是夜里辗转反侧,顶着寒风几番起夜,只为了给她准备一个“大惊喜”。
鲤月住的东厢房并不挨着厨房,需要穿过大半个小院子才走得到,而东里鹿潭给她准备的惊喜则自西向东,布满了整个小院。
她一手端着铜盆,嘴上打着哈欠,另一只手推开了门,根本没看地上一眼,好巧不巧的是她平日里不喜欢走路中间,喜欢挨着边边走,这样一来东里鹿潭在地上铺满了的软钉就一个都没踩到。
无奈,二楼窗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人,只能施法将所有的软钉都收了回去。这一击不成,还有第二计!
除了软钉,院中还有他精心准备的胡椒粉,只要她将洗脸的面巾扯下,保管来一个“胡椒版洁面”,这样,她还能不露底?
可是不巧,他的算盘又一次落了空!
鲤月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在井中打水,用挂在那儿的面巾擦脸,他意料之中的中招又没发生!
第二计,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远远地瞧见那丫头将从她房中端出来的盆儿放下,另外一条面巾拧干了水挂在旁边,又从井里提了一桶水,转身就去了厨房。
东里鹿潭跺脚懊悔,怎么没有早点想起来,在厨房也准备准备呢?
他看着院中还剩下的“其他装备”,一脸沉思,这些东西,还有利用的空间和价值吗?
东里鹿潭瞧着鲤月进了厨房后,偷偷下了楼,把剩下的看起来略显可笑的绳索、水桶之类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这几计不成,他另想他法就是了。
而后,他又在院中洗漱了一番之后,鬼鬼祟祟地往厨房那边看,只见鲤月将昨日她在集市上带回来的一块羊肉三下五除二地剁了,加了一把青菜,丢进锅里,待羊肉汤咕嘟咕嘟地冒出热气之时盛了一碗汤出来浇入黄米饭中,熬了整整一锅羊肉粥。
厨房柴火不够,鲤月大喊了几声,就叫来漂亮公子帮忙劈柴,可他什么人?哪会儿劈柴啊?他拿着斧头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鲤月。
她擦了擦手,往外走了几步,就接收到了他求助的目光,脑子一顿,似乎想起来他好像是富家大少爷,哪里会干这种粗活,眼瞅着早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就让他帮忙端了羊肉粥去吃饭。
说实话,这养伤的大半个月这姑娘倒是没有亏待过他,就说这羊肉粥从前他跟着父王是没吃过,在这儿倒是三天两头就吃上了,美其名曰是给他养伤补身体。尽管如此,东里鹿潭还是想知道到底她是敌是友。
于是乎,趁着鲤月又去厨房拿碗时,他直接把他的血滴了两滴在羊肉粥里面,若是妖,她即可就会现行,若是人,吃下去也会身有不适,有所异常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一计对她指定有用!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一大碗羊肉粥都是给他做的,鲤月一口都没动,给他拿来了碗,她就去厨房旁的小棚子里劈柴去了,一口饭食都没动。
去干活前她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病人,该吃些好的才是,至于我,吃这些粗茶淡饭惯了,在厨房煮粥时就着咸菜,喝了一碗黄米粥,足够了,就不与你同桌而食了。
妖血,又是他自己的妖血,还需要珍珠粉混上雪莲丹才能解。若是往日里一点小小的妖血怎么会伤得了他呢,可是,他如今伤还没好全,怎么受得了妖血呢?
外面的劈柴声一声强似一声,他扭头看过去就看得鲤月灼灼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了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吃呀,你倒是吃呀,这么好吃的羊肉粥你怎么能不吃呢?
他只能拿碗盛了羊肉粥,在鲤月灼灼的目光中慢吞吞地一口接着一口吃了下去,此刻有些庆幸他仅仅只是滴了两滴妖血进粥里,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鲤月劈完了柴,进来收了碗筷,就看见东里鹿潭匆匆上了二楼,她甚至还来不及问一问今日的饭菜可合他的口味,罢了,晚上回来再问也不迟。
一刻钟后,鲤月将熬好的药端上了二楼,门却开着,不见人影,她只能将药端到了他房间的桌子上,四处寻了一番没找到,施法留了字条,便出门了。
今儿出门,是要将她这几日炮制的一些药材带去药铺卖了,还有这几篮子昨儿采的新鲜的蘑菇,也能换些钱回来,顺便呀,还需要给漂亮公子买些上好的伤药回来,正好前几日在丁氏医馆借的医书看完了,去抓药可以顺便再找丁大夫请教几个问题。
这些琐事,其实不过花上半日的功夫便能做完,只是冬日雪厚,她提着篮子走得慢了些,街道两边行人不算太多,乞讨的小孩儿倒是不少,她摸了摸袖口中的钱袋子,也只能如此了。
半刻钟后,她将小摊上所有的馒头都买下了,都分给了这些乞讨的小孩儿,再一摸钱袋子,就剩下了五文钱。还好,今日也还算有所收获。
鲤月再次回到小院之时,觉察到好像跟往日有所不同,但想着或许是楼上那位漂亮公子的“杰作”,也就没有深究。
她回房取了医药箱就上楼敲了敲他的房门,只是人并不在屋内,暗忖道:奇怪,今日我出门之时漂亮公子就不在,这么久了,他会去哪儿呢?
前门后院都找过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到底去哪儿了呢?
此刻的东里鹿潭,正拿着厕纸在圂厕中,蹲得他腿脚都麻木了......
他发誓,再也不会喝自己的妖血了!
今日拉了一日的肚子,他跑得腿都软了,若不是要试探那小丫头,他又怎么会自作自受喝下自己的妖血呢?
他在圂厕中听到外面有些动静,猜想应是那姑娘回来了,便噤了声,这也不失是一个试探她的好机会!
若是他不在这儿,她又会做什么呢?或许会露出她的真身也说不定呢?就让他来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他的伤虽然没有全好,但好歹也能使几分法力了,就施法让圂厕和他自己都隐身于院中,眼瞅着她在小院进进出出,寻找他的身影,就是不见着有下一步动作。
他便施法,将她脚下的梯子都给隐去,看看她会不会使出自己的真本事。
可是,她转身就直接上了楼,他的伤还没大好,法术也只有那么一刻钟的效果,在二楼寻摸了一圈下来梯子又出现了。
该死,她怎么总是这般好运,每每都能躲过他设下的陷阱。
他好不容易方便出来,鲤月又给他端来一碗药,也问了两句他的行踪,却被他顾左右而言他,三言两语就给带过了。
东里鹿潭闻着那刺鼻儿的药味,眼中的犹豫不言而喻,但他瞧着那丫头的架势,是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喝下去不可,他只好东拉西扯,“鲤月姑娘,今儿你去哪儿了?”
“出门去集市逛了逛,顺便把前几日上山采货的东西换点钱,给你买点药。”
她要是不说那最后一句,东里鹿潭还想接着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最后这句话出来了,他只能捏着鼻子把一整碗药给干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肚子疼了一整晚,疼到半夜起来给自己运功试着转移一下疼痛,也没有什么效果。忍着过了一夜,直到听到鸡叫的声音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鲤月早起给漂亮公子熬了药,端着上楼时没听到任何一点气息,连忙推门进去,放下药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看着他满头大汗,用手绢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给他把脉。
心中不解:脉象怎么会这么凌乱呢?
明明昨儿晚上还亲眼看着他把药给喝了的,莫不是有人来过偷偷给他下了药?
她又将他的伤口拉开看了看,伤口也没有恶化,只是需要换药了。
事已至此,就是有人想暗中害他了,就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到底是什么人,能悄无声息进出她的小院对漂亮公子下手?还能躲过她的视线来去自如,看来他的敌人真的很厉害呀。
鲤月细细地给他针灸了一遍,试着将他体内的余毒引出来,只是这样的方法不是很管用,她确实将漂亮公子体内的余毒引出来了,只是大半还停留在他的体内,只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作用而已。
她给漂亮公子开了一副药,又换了一套针法熬了药,就回房翻了一本医术来坐在他床前算着时辰拔针,打算认真找一找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