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临华 第47章 师徒

其安三年，苏寅换上黑金龙袍，加上年少登基，威仪自是无可挑剔，君王自有特定服饰，但这身衣裳是冷肖漪特地监管所制。

少女拍了拍手，高兴道，“帅。”

他不懂这个帅字何意，但冷肖漪说的话多半是夸的。

“肖漪，你整日忙着看顾病人，怎么还有时间做这些。”

“行医是工作，为师父设计服装才是爱好，我聪明着呢，不会让自己受累。”

“可是……”苏寅看向一旁同样的黑金凤袍，喃喃道，“你师娘怕是不会穿了。”

“那要看师父怎么做了。”冷肖漪笑着道，“师娘整日待在谭庄，师父也该接她回来了。”

“她不愿回，我也没什么办法，也不知道王兄怎么想的，从谭庄给我挑了个王后，脾气还倔。”

冷肖漪喜色转忧，沉声道，“徒儿听说，师娘和姑姑想废了师父的王位，是真的吗？”

“连你都知道了，看来谭庄这次是下定决心废我。”

“师父有何打算，无论您的选择是什么，徒儿都会跟随。”

苏寅笑着摸她的头，“我不当王上，就只能跟你去行医了。”

冷肖漪点了点头，安慰道，“不怕，我给师父养老送终。”

苏寅:“我才大你八岁，还不知道谁给谁送终。”

“也是，师父万岁，万岁，万万岁。”冷肖漪笃定一般道。

苏寅:“我是乌龟吗，活那么久。”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走，我也好准备准备，师父喜欢花草，常国夏季花卉繁多，不如我们去那儿住。”冷肖漪自顾自道，“还得看师父的意思，师父想去什么地方。”

“听你的，去常国。”

四年后，曾经的小姑娘已然变成婀娜多姿的美人，苏寅选谌候为她的夫婿，又担心她的才能无法施展，将冷氏国赐予她。苏王室女子多命薄，且多数为谭庄之主，冷肖漪是独特的，不在苏王室血脉之内，也不会落得早早消亡的下场。

前往封地之时，冷肖漪一身黑红嫁衣姿容倾世，又是新婚又是赐封，但她眼有忧色，看向怀中女婴时更甚。

“肖漪，阿言是王室之女，按理说你姑姑不在，将来她便是谭庄之主，谭庄在冷氏国境内，麻烦你帮我送去。”

冷肖漪默默点头，眼中含泪，“师父，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苏寅安慰道，“就算没有你，你姑姑和师娘也活不久，谭庄之主更替一向频繁，无需自责。”

“可是师父，万一阿言长大，和她的兄长阿琮反目，我该怎么阻止。”

苏寅:“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冷肖漪:“谭庄在冷氏国境内，师父让我过去，就不怕他们把我培养成杀害师父的凶器吗。”

“唉！”苏寅笑了笑，叹气回答，“日后你我之间只能书信往来，绝不可再相见。”

冷肖漪哑然，但能理解苏寅所为，自己杀了他的妻子和妹妹，即便他在乎自己，这也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苏寅笑道，“谭庄如今对我怀有恨意，你我师徒离远一些，他们才不会针对你。”

“不过你也别担心，谭庄有规定，不能因私怨报仇，庄主一死，他们只能培养下一个庄主，几百年来都没有例外。”

冷肖漪相信，却也认为这件事情没这么快就过去。

“师父，按例各国君候应在年底时到王幾朝贡，到时候我再来见您。”

谁知苏寅摇头，道，“不用了，谭庄就在那儿，冷氏国有什么事他们会告诉我。”

“也好。”

冷肖漪抱着怀中稚嫩孩子，跪在地上简单行礼，随后踏上前往冷氏国的路程。

怀中婴孩从不哭闹，冷肖漪看着她时，婴孩还笑了，稚嫩小手抓着她的手，咿咿呀呀，好像在安慰她，又像在询问什么东西。

“要是知晓你娘被我杀害，日后寻仇就来找我，别找父王。”

婴孩笑咿呀咿呀，惹得冷肖漪也笑起来，随后道，“听说姑姑也有一个女儿，和你同岁，不知道取名字没有，你和她以后会怎么样，是亲如姐妹还是会变成仇敌，还真是让人期待。”

荆羊

王宫

谌乾听到谌霜进入神山的消息后，食不下咽，桌上菜肴稍稍动了几下就没再动过，一连唉声叹气，把一旁冷云封惹毛了，怒道，“担心的话你就跟上去，别要死要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嘛，小霜以前去那儿的时候我也不担心什么，现在小同也跟着去，我怕那边日子好过，他俩不想回来了。”

冷云封不屑道，“谁跟你似的只会哭哭啼啼，要是小同过的开心，他在哪儿住我都高兴。”

“滚，不就是想说你当哥哥比我好，没见小同以前理都不理你，他跟我说话的时间比你还多。”谌乾哑然，沉声道，“也就是现在，他才把你当师兄，换做以前，不觉得你是蠢货都够好了。”

冷云封不服，反驳道，“小霜跟我说话的时间也比你和他说的多。”

说罢，两人皆沉默，好一阵冷云封才道，“他俩以前不搭理我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太蠢啊。”

谌乾:“不止，你家小同还觉得我们一天天不干正事，只知道撒泼打滚，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没有当哥哥的自觉，就像查谌氏消亡这种大事，咱们怎么能一无所为呢。”

冷云封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谌乾立马改口，“可我们不会干这种事情。”

“王上，我家小雪本来今日要到荆羊面见王上，可章国如今只有覃相一人，她放心不下又回去帮忙了，要不，你陪我去看她？”

谌乾冷笑一声，“谁要看你们恩恩爱爱，滚。”

冷云封:“想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是好奇小雪查到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儿，她连我都没说。”

“呵呵呵呵”谌乾乐呵道，“她和覃相青梅竹马，要不是覃相移情别恋，她根本不会嫁给你，话说回来，你怎么就不愿意嫁给我，我长得很丑吗。”

冷云封:“王后之位只能是木木的，我不能跟她抢，再说小同到现在都没有原谅小霜，我可不敢跟你有什么，要不然他会孤身一人，可怜。最后，你把他杀了的事情还没过去，休想我会原谅你。”

赤雪每次都会被这两个人说的话感到疑惑，时间一长也就一笑而过，谌乾在意冷云封，但这不代表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无聊时故意说出来的胡话，两个人有时候一起发呆，一起看天上繁星，就像村里养的小狗崽一样纯粹。

她来时两人都没发现，待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夹菜后，两人才看见她。

“小雪，章国没事吧。”

“没什么，有些事情我们早就知晓，今日过去是跟他确认要不要把查到的事情交给你们。”

冷云封问:“他怎么说。”

赤雪随手一偏，屋内风雪团绕，待片刻之后，风雪止，无数宗卷出现。

谌乾笑道，“看来，你是不想让问吃饭了。”

“王上继续用膳，不是什么大事，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谌乾:“好，那你说吧。”

“先从移州开始”赤雪缓缓开口，“从桐桐开始下令让天下之人修炼神术开始，移州百姓最是积极，他们按照桐桐的方法，神术一天天强劲，可某一天，他们突然无法掌控神术，被神术之力反噬，以至死亡。”

“桐桐以为自己所施行之法行不通，因此行事更加谨慎，在她的辛劳之下，人们修炼神术越加简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神术之力，有人说各国君候不愿意自己的百姓形成威胁，故而有些君候宁愿杀害自己的子民诬陷桐桐。”

谌乾:“这是真的，几国犯事的君候都被你们抓了，我说要处死，你和覃相死活不同意，还让父王来找我。”

赤雪:“我相信当时的君候中有不少人打着这个主意，但要施压于江章二国，他们没有这个能耐，只是他们国中之民有不少在没有碰到神术的时候就已经死亡，无迹可寻。”

“桐桐越加愧疚，对有神术的子民更加放纵，后来有意压制之后乱像才平息。”赤雪指着地上一堆卷宗，说到，“这是当年因修炼神术而死亡的卷宗，约两百万人，涉及二十余国。”

冷云封有些糊涂，问道，“小雪，你到底想说什么。”

“除移州常国之外，死亡之人皆是三十岁以上的人，三十岁以下修炼神术，不会受到影响，当时我们以为老者身弱，受不得神术之力才会如此，我推送推算一下，四年前三十岁的人如今活着也是三十四岁了，而三十四年前，也就是其安二十五年，谌国君候谌先将国土割让，只剩下荆羊，不到半年，天下瘟疫四起，谌国不计前嫌派人前往各地治病救人。”

赤雪一股脑说完，但两人更疑惑了，谌乾道，“怎么扯到三十四年前的事情了，你怀疑他们是谌候杀的？”

“我无法给出具体答案，但四年前离因神术离世的人不是桐桐的过错，而且三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具体情况我们无法知晓。”赤雪说罢，又道，“二位，谌氏你们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