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霜:“我只是好奇。”
“好奇啊。”常晞同伸手展放,前方路途上的杂草被水势冲刷干净,问道,“好奇什么?”
谌霜:“你说过章桐不死你就不会离开,既然如此,你让小常记得你们前往神山之事,又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常晞同解释道,“他能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和章桐相识已久,他能记得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们所谈之事皆指向谌氏,当年谌氏消亡是否另有隐情。”
“老苏王下令彻查谌氏消亡一案,只是……”常晞同驻足,道,“事关谌氏,老苏王不愿谌王为难,故而将此事交给我。”
谌霜:“你隐瞒是老苏王的命令。”
“老苏王只在意谌王,至于主上,他倒是想让你干活,是我有意隐瞒,没想到主上会找到老苏王。”
谌霜:“为何不愿让我知晓。”
“主上和谌氏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不想你劳累而已。”常晞同默然道,“当然了,师父曾和谌候关系匪浅,我要查师父的事情从谌氏下手或许会更方便一些。”
谌霜:“既如此,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常晞同沉默半晌,回答道,“有,只是要受些委屈,主上可愿意?”
两人才出苏国国境,却被黑金龙袍的老苏王拦住去路,老苏王没用神力,坐了半天的马车才找到两人,下了马车候一脸尴尬看向两人,“有一个事情,急需二位帮忙。”
两人拱手一拜,常晞同道,“君候请说。”
老苏王瞅了眼谌霜,脸色笑容立刻堆砌,“小霜,你回去好好劝劝你哥,江影曳只是查清楚情况,绝对不是故意刨你们谌氏的祖坟。”
“什么?”谌霜慌忙到,“她干什么了,刨坟。”
“刚刚来人说,你哥现在应该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千万别冲动,江影曳是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
老苏王话才说完,两人连忙一拜御剑而去,直至谌氏祖坟。
谌氏从苏王时期因功被赐予封地,距今三百余年,谌氏不喜厚丧,故而祖坟并不像他国一样分散,全都集中在一座山上,也因此也方便江影曳刨坟。
两人来到时,翻出来的棺木刚被合上,江影曳拍了拍手,感叹道,“果然是衣冠冢。”
而在她身边的谌王冷不丁回答,“早告诉你是衣冠冢,你还不信,非得亲自来看一眼。”
“那就是尸骨无存了。”
江影曳眼神暗了暗,拍了拍谌乾肩膀,安慰道,“节哀。”
“一边去。”谌乾甩开她的手,沉声道,“我十六岁便离开家,在苏国住了好些年,那几年爹娘甚至是小霜都没人去看我一眼,谌氏无故消亡,我虽然伤心,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这事我听夫君说过。”
谌乾笑道,“看不出来,你和大哥还说这些,我还以为你一直恨他。”
江影曳:“其实一开始我们之间还是有夫妻感情的,要不是他后来太过分,我也不会恨他。”
两人正说话,没听见后边来了人,谌霜阴森道,“你来刨坟只是为了验证他们有没有死?”
两人并未说话,默默转身,随即谌乾正要解释,谌霜便道,“你闭嘴,带别人来刨自家祖坟,你还是人吗?”
江影曳:“我错了,世子想怎么罚我。”
谌霜看着她,有些厌烦,不愿多说,倒是常晞同,直接道,“让你姐出来说话。”
“好,二位等几天,等姐姐回来我让她去找二位。”
“不必。”常晞同道,“记得你说过要在江国点上五百只灯笼,我陪你回去江国,等她出来。”
江影曳:“那也成。”
这边,谌乾被自家弟弟盯得快起窟窿眼了,只得尴尬道,“小霜,你也要去江国?”
谌霜摇头,道,“去荆羊。”
“那……那也成。”
谌乾几乎是被谌霜一路盯着回到王宫,以往谌霜来的时候都不会停留太久,他也明白谌霜并不想搭理自己,故而从来不逼迫。
“小霜,你不用一直跟着我,你的寝宫不在这儿。”
谌霜诧异片刻,问道,“我在宫外有府邸,不用堂兄操心。”
谌乾:“你的府邸我已经拆了,你只能住在宫里。”
话说完,谌乾立即道,“谁让你以前来都不留下来陪我,我不得已才把你的府邸给拆了,虽然你也不怎么搭理我。”
谌霜无奈叹气,“我没有。”
“你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讨厌我,不想跟我说话,更不想看见我。”
谌霜顺势坐在王位上,想了想,他确实没给过谌乾好脸色,只是这几年谌氏只剩下他们二人,所以才不得不说几句,以前好像从来都不说。
“堂兄,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心中有些不平,但从来都不是针对你。”
谌乾打断,忍不住道,“当然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再说要不是你不理我,我也不可能离家出走。”
“什么。”谌霜疑惑,问道,“堂兄离开谌国是因为我,从何说起。”
“小的时候我去找你玩,你不搭理我,还记得吗?”
谌霜试图回想起,当时他才六岁却要学许多东西,且有时候学不会不能吃饭,而谌乾十多岁了还一天天闲得没事干,他心里觉着不公平,所以面对谌乾殷勤讨好,他一概不理。
“想起来了吧。”谌乾一激动便开始吐苦水,“就因为你不搭理我,我还病了好久,后来就走了。”
“堂兄,我那时还小,不懂事。”
谌乾:“我知道,我没有怪你,可你居然不知道我离开家的原因,还想怪我。”
谌霜摇摇头,闷声道,“抱歉,堂兄。”
刹那间,谌霜便看见眼前人忍不住落泪,下一刻便抱住他,带着哭腔道,“我又没有让你道歉,你干嘛不理我啊你。”
谌霜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心里却疑惑起来,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似乎没这么好吧。
“堂兄,谌氏之事你知道多少。”
谌乾抹了抹眼泪,放开他,抽噎道,“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没了,连衣冠冢都不是我立的。”
“这些年我也试着查一些,但一无所获。”
“小霜,你一直在荆羊,知道的应该比我多,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谌霜沉默片刻,解释道,“我虽然在谌氏长大,却一直被教导如何杀人取命,如何跟快征战他国,至于其他的,连谌氏从何而来都不清楚,等我想了解时,却发现谌氏从来没有记录过这些。”
谌乾:“这倒是,所以我这些年到各国去查,各国对谌氏的记录大致相同,苏宣王十七年,文公因守卫王幾有功,被赐予荆羊为封地。文公本为太医令,故而认为争夺他国之地有伤天和,也从不与他国起冲突,也以人命为贵,废除丧葬祭祀奴隶。谌国国小,但宗室以人命为贵,也因此得到多国子民信赖,更有各地邑主归附,久而久之,谌国也成为天下大国。”
“那三十多年前诸国联军攻打谌氏,迫使谌氏各地求和又是怎么回事。”谌霜不解。
谌乾:“我也不知,谌氏当时有能力抵抗,并且同七年前一样不会落于下风,但当时谌候决定割地求和,这一割就只剩下荆羊了。”
“那时的谌候是谁?我们认识吗。”
谌乾:“我们不认识,据父王说他应该是云封父亲,也就是冷师伯的夫君。奇怪的事,割地之后,天下生疫,谌候前往各国诊治,后瘟疫得解,谌候却因此身亡。”
谌霜:“这就说得通了,谌氏因此事不再以救治他人为目标,反而将我培养成杀伐果决的兵器,为的就是不再有四十年前的祸端。”
“小霜,当年之事无人知晓,你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也没有为什么,我与谌氏感情不深,却也看不到他们不明不白的死,再说我如今没有其他事情做,堂兄就当我无聊,随便找找事情做吧,”
“怕不是吧。”谌乾幽怨道,“小同找章桐去了,你不愿跟着,所以才来找我诉苦。”
谌霜也不隐瞒,微微点了点头,“其实我没有资格质问什么,他与章桐交好,所遇所行皆是我比不上的,看着他跟另外一个人相识相知,我不好受。”
“难为你了。”
谌霜无言一笑,说到底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无论悲伤还是纠结,至于常晞同,现下应该没时间在意这些小事。
如他所想,此时的常晞同正于黑夜中点燃灯笼,五百只灯笼若是用神术,须臾见便可完成,但他却一只只点好,再爬上梯子挂在房廊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灯笼围绕着殿阁发出光芒。
待完成最后一只灯笼后,弯月已经垂入山崖,常晞同来不及感慨,却听见后边传来脚步声,他低头去瞧,蓝衣银发的娇颜女子站在梯子旁,正仰头看着自己。
“章桐,你什么时候到的。”
章桐笑着道,“从你点上灯笼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来了,见你忙顺便换了身衣服,顺便烹了壶茶。”
谌霜:吃醋中[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点灯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