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临华 第24章 我不想看见他

江候掐住脖颈的手倏忽停滞，松开手看向常晞同，喃喃道，“是我杀了桐桐吗。”

“她没死，你少咒她。”

常晞同看着他，心底越加恐惧，江候好的时候太好，疯的时候太疯，跟谌霜在宣邑的情况没差多少，但他不明白，谌霜性情变化情有可原，可眼前的这位疯子又是因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章桐不愿嫁给他吗。

他不明白，二十多年来，师父教给他的是忠诚于谌霜，为他的主上付出一切，他从不怀疑也不曾违背，但此时此时，他却开始疑惑，谌霜是真的喜欢他吗，他们从未见面，在那之前谌霜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即便谌霜真的喜欢，自己就应该答应吗。

师父告诉他的忠诚顺从，难道也包括这些吗，他做不到。

不知不觉，常晞同回到宣邑，他是从这里出去以后，才对自己一生的信念产生怀疑，对谌霜做的事情感到厌恶，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甚至不愿记起来。

在这里时，他不能视物，走时匆忙，也没有注意过屋中陈设，桌椅板凳但凡尖锐之处都被谌霜用布包裹起来，屋内干净，仿佛离开的两个月里，这里还有人住。

想到此处，常晞桐瞬间惊慌，转身欲离开时，一块黑布条从后方绕过来，将他眼睛缠住，黑暗来得太快，常晞同不敢离去，更不敢将布条撕开。

“主上，你一直在这儿。”

“没有”谌霜牵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解释道，“堂兄说你答应嫁给我了，我想过来确认，所以才把这里收拾一番。”

常晞同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听说几天前，联军忽然进攻，主上还好吗。”

“刚刚还好，现在不好了。”

话毕，常晞同后背温暖，右肩沉重，谌霜从背后抱住了他，谌霜赌气般在他肩头处轻咬，常晞同浑身麻木，想起两个月前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痕，只觉心底生寒。

“晞同，在谌国外面的那些蠢货，杀不了我，却要等着我杀了他们，可我杀了他们，堂兄也不会放过我。”

谌霜贪婪地吸吮他的气息，继续道，“放心吧，我再可恨，不久后就会死去。”

常晞同：“我不会让你死。”

“你说话一直这样口是心非吗。”谌霜冷笑两声，“自小，厌恶恐惧的人我见得太多，但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常晞同本想否认，身子却被推到门框上，后背吃痛，再想说话时，却被柔软双唇堵住，麻木瞬间席卷全身，恍惚许久，连什么时候到了榻上他都不知道，等恢复神志时，只觉毛骨悚然。

仿佛过了许久，谌霜拉着他的手说要带他一起离开，他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后面谌霜还说了很多话，但他好像听不见了。

直到冷云封到来，将蒙在眼上的黑布条拿开，恰如黑夜直逼午时，刺眼的光亮令五感恢复，他闭了闭眼，随后胃中翻腾，忍不住干呕。

“你怎么了。”冷云封拍他的后背，“这是……是不是小霜惹你生气了。”

良久，常晞同终于好转，问道，“谌国怎么样。”

冷云封：“这几日小霜不在谌国，城外联军趁机攻入城中，被谌国士兵绞杀。我本以为你会处理好，但你现在这样，要不先回家吧。”

常晞同摇头，回答道，“既是入城，就有烧杀抢掠之嫌，被绞杀也不例外，何况主上守在那儿，本来也是为了防止双方交战，即便是没有主上，联军也捞不着好处。”

“小同，你在说什么，谌国士兵哪有这个本事？”

“师兄常年在苏国，对谌氏之事知之甚少，便是我常年出入谌氏，了解的也不多。”常晞同解释道，“谌国士兵追随主上攻伐各国，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跟在身后打杂，但方才主上却说他在不在谌氏都不会出事。”

冷云封：“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不会。”常晞同继续道，“他们先前装作方寸大乱的模样，无非想让主上来主持大局，更准确而言，他们需要主上将城外联军歼灭，若他们出手，早早暴露谌氏存有实力，只怕日后苏王会清算。”

“我不明白的是，此事主上早就知晓，却从不对我说，让我这两个月做的事情像个笑话一样。”

冷云封：“那你就别管他了，跟我回家。”

常晞同又忍不住干呕，艰难道，“我不想见到他。”

“行行，我不让他见到你。”冷云封慌忙拍了拍他的背，“就说谌乾那个王八蛋乱说话，你怎么可能愿意嫁他弟，下次见他把他打死。”

小部分联军被绞杀一事很快传到江国，几天后，各国使臣来到江国请求江国出兵讨伐谌氏，江候乃苏王养子，各国如此，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请那位早已名存实亡的苏王出面。

谌氏一出手，天下即将大乱，那位天下之主再怎么着也得出面管管，但新王即位，他们前去观礼，整个苏朝上下皆不在意，新王又是谌国人，他们找到江国来，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候性子与老苏王相似，什么事情都懒得管，若非朝中大奖得力，这江国国土早就被他人夺取，况且如今忙于覃国之事，这谌氏之事怕是他想管也管不了。

使臣们所求的，是在江候怀中的女子，她仅仅听着使臣们诉苦，无力抬眸，江候不忍心，对着一帮使臣道，“诸国不如退兵，兴许谌国世子看在你们可怜，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移州邑主秋瑜单上前，道，“诸国正是如此打算，但大军走了三日，仍然留在原地，只怕谌氏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江候嗤笑，“你们趁谌氏大丧，举兵攻伐，冷氏国公子前往诸国求和，两月以来诸国从未应下，若说你们有意应答，直接找冷氏二公子，找我家桐桐算怎么回事。”

使臣们无话，章桐却道，“此一时彼一时。”

章桐虚弱起身，却不肯让江候搀扶，继续道，“你们走不出谌国，只能说明谌国已经找到处置你们的理由，多说无益，还是尽早找出解决办法为好。”

众使者无言，也不知道她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他们何尝不知谌氏强悍 ，只是谌氏宗族消亡之事让他们以为谌国变成一盘散沙，不曾想谌氏宗族的消亡跟谌国强盛毫无关系，即便没有谌霜，他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良久，章桐缓缓道，“诸位大人且忍耐，三日后，我定让联军安然撤回。”

几日后，联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数退回国都之中，那时使臣还不曾离去，章桐欲回到江国让其安心，却被来人拦住去路。

那紫衣青年站在她面前，嘲笑道，“你以为帮他们逃出谌国，他们就会感激你？”

章桐:“我没有奢求他人感谢，我所做之事只是为了减少伤亡，常公子，我也是在救你。”

“呵，我需要吗？”常晞同反问。

“你需要。”章桐断定回答，继续道，“谌霜世子将你带走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有今日，你同我一样，无法接受那样的处境，但我还是想救你。”

常晞同不言，看向她时忽然不解，章桐却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没有错，无需惩戒自己。再者，谌霜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常晞同觉得好笑，“你不会想说救联军就是在救我吧，太可笑了。”

“并非如此，以你我之能，守护家国不受侵害没有问题，可就是这样，我们的职责就不仅仅是守护一国，倘若杀戮过重，苏王定会出面处置。谌霜无论杀了多少人，他的罪责最终都会由你承担。”

常晞同:“可我生来就是为了他，即便为他担责，也理所应当。”

章桐:“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常公子。”

常晞同忍不住笑道，“还是先担心那群爱找事的联军吧，下次若出现在谌国，我不会放过。”

大常:瞧你干的蠢事，谁能喜欢你。

谌霜自闭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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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