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临华 第23章 同病相怜

“公子，你答应我的。”

常晞桐无力说话，苏惟不以为然，回答，“父王和谌候的意思是，先让常二公子和谌霜世子见面，希望谌霜世子能遵守承诺，见完就回去受死。”

“什么？他现在这样怎么能见谌霜。”章桐无力发火，低声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苏惟：“你要记住，是你先骗的我。”

六年前的事情早就过去，此刻躺在床上的女子和六年前一样安静沉睡，仿佛下一刻就会起来跟他说话，苏惟在荆羊等了半月，也没见她苏醒的迹象，急的他直接拉着谌乾的袖子，质问道，“你医术是不是不行，桐桐怎么还没醒。”

谌乾把完脉，将纤细白皙的手放回被子里，再将扒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拿开。

“大哥，她就是被你气病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是说她这次要多久才能醒，不会像上次一样半年才醒过来吧。”

“明日或许会醒，到时候让覃相赤雪来接人，大哥就躲远一点，别刺激她。”谌乾说完，转而笑着对正在写医案的谌霜道，“小霜，章候脉象特殊，你来看看。”

章桐的病并不复杂，乃是忧思过甚之果，以往她每次到荆羊治病，谌霜都会过来瞧瞧，但对于她的病情，谌霜不好明说，故而江候等人都以为他的医术极差，连普通病症都看不了。

江候见他熟练的把脉，然后继续写医案，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劝他道，“小霜，小乾都去捡药了，你不跟着？”

谌霜抬头，回答，“病人身弱，受不得刺激，依照谌氏规定，这样的病人医家应该时刻守护，以免酿成大错。”

“行，你想守就守着吧。”

谌霜：“江候，你和章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候纳闷，反问，“你以前就问过这事，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次过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明白。”谌霜放下毛笔，没有回应江候，平静道，“当初我在宣邑找到晞同，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晞同敌不过章桐才会如此。”

江候沉默片刻，回看床上安静女子，继而来到桌前，坐在谌霜对面，回答道，“是本候所为。”

谌霜：“为何？”

江候一副受审模样，回答，“因为我以为你会遵守约定，见到常公子以后就会去死，你违约在先，又如何能怪我。”

“如果你只是想我死，直接让苏王杀了我就好，何须等我遵守约定，”谌霜停顿片刻，直接道，“你的目的一直都是晞同，你想让他死。”

江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叹了叹气，“我的确因为桐桐跟他认识的事情胡闹一阵，但最后他选择替你去死，跟我无关。”

说起曾经的事情，江候并不好受，因为章桐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跟他离心，以至于现在见自己一面她都能躺很久。

章桐昏迷的时间，比常晞同要久得多，久到江候以为这个人永远都不会醒来，在此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谌氏宗族无故消亡，谌霜回到谌国主持大局，他没有按照约定受刑，各国之民人心惶惶，担心谌霜无人钳制，弑杀成性。

各国联盟意图攻打谌氏也是由此开始，谌霜弑杀之名五年前就开始传，如今想让别人相信他无此心，没有人会相信，加上苏王对此不发一言，更让他们确信苏王想借谌霜之手将各国收为已有。

此时江国部下攻下覃国，覃国乃无骨之辈，才打了几天便举国归降，他忙着去瞧，又以为联军不成势。江候不以为意，且苏王那边也无旨意，联军对于谌霜而言，犹如无物。

谌霜未死，回到谌国，本可以安心的各国君臣再次恐惧起来，但事实上，谌霜对于争夺天下并不感兴趣，他回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稳定谌国局势，二就是等待常晞同的答案，对于城外的联军，他只需将他们困在谌国几个月，待他们没了军粮自然会离开。

谌国士兵大乱，不肯相信谌霜所为，以为他是借此逼迫国人拥立他登位，谌霜懒得解释，整日站在城墙上，看城下联军蠢蠢欲动。

常晞同知他处境艰难，奔往各国求和，各国君臣对他早有耳闻，却认为他不足以成为谌霜世子外使，常晞同以他和谌霜在宣邑一事告知，试图证明他与谌霜关系匪浅，但此事传遍天下之时，常晞同没有等到各国答应求和，而是等到谌乾求亲的彩礼。

他看着一地的礼亲，再看向一脸冷淡的谌乾，忍不住大骂，谌国危在旦夕，身为谌王侄子没有为谌国打算就算了，还要如此玩乐，简直该死。

谌乾一改以往随性怪诞模样，平静问道，“联军对小霜而言，不值一提，他现在要做的是追查谌氏消亡的原因，但他没有，他在城墙上等待，我猜想，他是在等你的答案，等到你给出的答案，他才决定要不要受刑。”

常晞同：“可是谌氏消亡，无人能审判他。”

谌乾指了指自己，“再过十日，父王便传位于我，届时我的身份就比小霜高，又是谌氏血脉，审判他没有任何问题。”

常晞同：“你要看着他死？”

“当然不是。”谌乾笑了笑，回答道，“谌氏只剩下我和他，我怎么可能让他去死，所以你得回到谌氏，像你和联军说的那样，成为小霜的君后，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下来。”

常晞同沉默，忽然间找不出话来回答，他在宣邑和谌霜有肌肤之亲，成为谌霜的君后也是理所应当，但他心底的抵触却越来越强烈，以往他会偷偷去看谌霜，但现在好像每次见面都要准备很久。回想起来，自从宣邑一别，他们没有见过面了。

“你不愿意吗？”谌乾问。

常晞同点了点头，回答：“我可以为主上做任何事情，但不能当他的君后，请公子恕罪。”

“呵，既然如此，小霜还是死了好些。”谌乾盯着他看了很久，随后笑道，“开玩笑的，你的亲事云封已经答应了，就等一个月后大婚时我们来绑你回去。”

“还有，这是小霜的意思。”

常晞同一个字都不相信，白了一眼转身离去，谌乾性子难测，他猜不透，但谌乾能来找他，说明他也不会看着谌霜受苦。但几日后，答应求和的各国君臣忽然反悔，竟真的进攻谌氏，当然，死伤惨重。

各国君臣担忧惧怕乃人之常情，常晞同明白，如今世间，除却谌氏苏氏，其余各国有神力之人少之又少，联军士兵虽有神力，对于谌氏来说可有可无，若是没有意外，这场征战必输无疑。

可是，他越来越担忧，谌霜日后要如何留在世间，他杀的人越多，罪孽越重，即便苏王不出面处置，他也无处可去。

十日后，谌乾在苏王幾即位，常晞桐前去观礼，却被他师兄带到张灯结彩的新房中，他犹豫许久，才回过神来，谌氏新丧，若是在荆羊成亲，定会被人耻笑，但在苏王幾就不一样了。

他深知谌乾本性，平日温和谦逊，但只要遇到谌霜的事情，就跟疯子一样，所以丧期娶亲之事，谌乾绝对做得出来，再者，谌霜心存死志，若是真的要做什么，他无法拒绝。

想着，不等冷云封多说，找借口离开苏王幾，往江国方向离去，他忽然明白那天章桐为何会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如果他没有和谌霜见面，或许今日不会这么为难。

章桐躺在床上，和以往睡着并无区别，守在一旁的江候却恍惚起来，眼神呆滞，紧握纤细手腕，嘴里嘟囔着着什么。

见有人来到，江候茫然回头，“她死了。”

常晞同：“你少咒她。”

或许是感应到常晞同到来，床上安静多日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却因体弱无法起身，连眼球都懒得转动，她低声询问，“如何了。”

“谌氏宗族离奇消亡，各国蠢货居然联合起来说要攻打谌国，谌霜正在抵抗，谌乾在苏王幾即位，还有……” 江候似有默契一般，把外边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而后指向常晞桐，“你的情郎没死。”

常晞同脸色难看，无奈道，“我不是。”

章桐无心解释，直接道，“谌国宗族消亡实在蹊跷，如今谌国是谌霜坐镇，也不知他能否支撑。各国联军再能耐，也不是谌霜对手，还请公子费心。”

江候：“想多了，他们现在以为自己无人能敌，前几日还闹腾，不过被谌霜收拾了，谌霜也没太过分，只要他们安分老实，谌霜也不会为难他们，谌乾更不会去找他们算账，放心吧。”

“如此便好，常公子，你还好吗。”

“还好，我当初并未对你出手，你是因何病重，是不愿嫁给江候？”常晞同故意道。

江候脸色极差，喃喃道，“没事，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也没逼你嫁给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不似平日稳重，常晞同正想感叹时，只见他掐紧章桐脖颈，瞳孔骤变，恨意极深，章桐无力求救，没过片刻再次沉睡。

“桐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大常:命苦，遇见个活爹。

章桐: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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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