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恭房有诡祟,最喜夜间出行,公子入庄园后,夜里好好待着内室,千万别走动。”
南芙:“是所有的恭房都不能去吗?”
“是,包括内院里的,还有下人所住的院落。”赵江回头,问:“请问公子想去哪间房住?”
南芙记得沈淮舟同他说过,他小时候来过这儿,便让赵江安排曾经住过的屋舍。
“公子您近些年虽然没有来山庄了,但老奴依然每日都将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赵江引着沈淮舟,去往他幼时曾来过的院落。
这儿同过去一样,半分变化也没有,院子里栽种的芭蕉树,没有被人砍去,亭亭玉立在阁楼下,下雨时,可在窗下听雨,听雨打芭蕉的声音。
南芙推开木窗,见到不远处的庖厨冒着袅袅炊烟,它缓缓升腾,渐渐消失在碧穹上空。
赵江道:“那是我家婆子在做晚饭,她现在还不知道二公子来了。公子,您想吃什么,老奴这就让她去准备。”
南芙记得沈淮舟来时在马车上用过不少吃食,现在根本就没多饿,便道:“我已用过,你们不用再为我准备。赵叔,我现在有些疲惫,想进屋早些歇息,你退下吧!”
“是。”
他走后,南芙将莲花插入瓷瓶中后,躺在床上安睡。
沈淮舟微讶,他以为仙子说困倦,只是随意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就这样躺下了。
仙子一闭上眼睛,沈淮舟的视线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半晌过后,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仙子睡着了。
沈淮舟本来没多困,兴许是他们共用一个身体的缘故,她入睡后不久,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一人一莲睡前未点灯,南芙半夜醒来时,内室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你醒醒!”
南芙出声唤他,沈淮舟没醒,她出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被打醒的沈淮舟:“……”
“其实,仙子,你下次可以唤一个温和的方式唤我。”
南芙:“好,我记住了,下次你若再不醒,我就掐醒你。”
这种方法,比上一个也没多大区别。
沈淮舟问:“仙子,你半夜醒来,是有何事?”
南芙道:“除诡祟。”
她掀开被子,穿上靴子下床。
赵江说夜里有诡祟,不能出门,那她就偏要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诡祟,吓跑山庄如此多的仆人都跑了。
沈淮舟出行前,璞昌送来他许多符纸,他全都揣在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感知现在全来于仙子,她见仙子拎着灯笼从内室出去后,便往右侧的恭房而去。
房门被推开的一刻,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赵叔说这恭房有诡祟,也不知是何古怪邪物,竟去到这地方来?
幽暗的烛灯照亮了屋子,这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陡然间。
一只手突然搭在沈淮舟的肩膀上,他顿时觉得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沈淮舟尖叫。
“你可以给我一双鞋子吗?”
南芙转身,就见一个皮肤黝黑,长着一双尖牙利爪的怪物,朝她伸出手,讨要鞋子。
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晕过去了。
南芙是仙,她半分也不害怕地将靴子脱下给它。
那怪物拿到鞋子后,高兴地咧开嘴大笑,然后张开大口,将沈淮舟的靴子吞入腹中。
沈淮舟:“仙子,你……现在是光着脚吧?你把我的袜子,也给它了?”
南芙:“是我的袜子。”
沈淮舟:“……”
行吧,都一样。
这东西真是怪,不仅吃人靴子,连……他穿了一天的袜子也吃了。
看来这怪物真是饿了,什么都吃。
只见那黑头怪物张开大嘴,将他的靴子、袜子全部吞吃入口中后,它们就像是活物一般,一滴滴红血滴落下来,漏得他满嘴都是,还滴落到地上。
但等怪物将沈淮舟的靴袜都吃完后,地上滴落的血都不见了。
它擦擦嘴,饱餐一顿后,打了一嗝,拍拍肚子,道:“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谢谢你!”
南芙:“不客气。”
沈淮舟观察片刻,发现这怪物除了有吃人靴袜这等怪异的癖好外,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打算。
他沉思片刻,道:“仙子,我觉得它只是……饿了,并不想伤我。”
南芙道:“我也看出来了,它是只憨厚的妖怪,不会食人。”
它若伤人,心存恶念,她早就抽出藏在袖中的剑,一剑杀了它了。
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公子,莫怕,我是厕妖,是个好妖怪,不会吃人。”
南芙从未见过厕妖,她只在仙书上见过关于厕妖的部分描述,她见到它吃靴子时,便怀疑它是厕妖,如今听到它自认身份后,认真地瞧了它一眼。
它确实同仙书上说的一样貌丑,喜食人靴。
想到桐山庄园里的仆人是被诡祟吓跑的,这诡祟不会指的就是他吧?
南芙问:“山庄里的仆人,都是你吓跑的?”
厕妖想起那些胆小如鼠的仆婢,心里反而觉得委屈,“我只是饿了,想跟他们要些食物,可他们小气得很,不说一双靴子,就连一只袜子都不愿意给我,就跑了。”
沈淮舟无语,他们哪里是小气,他们是被它这妖怪给吓的。
这怪物对于自己的长相,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
偏还深更半夜的同人讨要靴袜,平常百姓肯定得吓破胆子,觉得自己撞见了脏东西,不敢待在桐山庄园,连夜带着包袱跑远了。
南芙问:“除了我给过你靴子吃,其他人给过你吗?”
厕妖摇摇头,“没有,只公子一个人好心给过我。”
“看在你是好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庄园有其它恐怖的妖怪,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这里住了。”
它说完话后,眨眼之间化成一道黑烟,钻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沈淮舟觉得,这厕妖除了真是饿了,同人讨妖靴子吃外,它像是故意想把这些人吓跑,不让他们留在这里似的。
南芙闭上眼睛,用花灵之力在这屋舍内探了一圈,没有探到妖气。
反倒是院外,藏匿着一股微弱的妖气。
她拎着灯笼出门,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