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大碍!?
乐灵瞪大眼睛看向羽林卫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谨正帝听了羽林卫的回话,这时正高兴着,并没有注意到乐灵的异色。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梁郡主,福泽加身、鸿运当头,快,让人给安福送些补品过去,等她好些了,在给朕回信!”
谨正帝松了眉头嘱咐道,面色看起来松快许多,他看向乐灵,同样展颜道:“乐灵今日也受了惊,让人也给她送些补品过去。”
属下应声,乐灵也强扯笑意,朝谨正帝道了谢离去。
既然安福没事,谨正帝这时才想起来另一件事,他垂目一思,片刻,拍案大怒道:“传永国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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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初同叶芝赶到时,厅内的气氛已然变了,顾建承此时正单膝跪地,听着上首的谨正帝问话:“朕将安危交于你手,你就是这样护卫的?”
顾建承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安福郡主落水的事,他垂头敛目,并不为自己辩解。
谨正帝见他默认,心中既畅快可以治他失职之罪,又因他不说话而感到生气,语气中也透出了几分诡异的味道:“作何不言?是对朕的责问不满?”
“并无,”顾建承低头抱拳道:“此事是臣思虑欠妥,若不是亲卫军发现及时,臣万死难消其罪,今日之错,臣认!”
谨正帝一噎,他没想到顾建承竟然如此直接认了罪,方还在脑海中想着如何同他博弈呢。
沉默瞬悉,谨正帝再次沉声开口,“既然是你思虑不周、导致平虎军在行宫分布不匀,没有守卫好大臣以及皇族人的安危,朕认为......”
“皇伯父!”厅外传来一声轻唤,安福被一个无顶小轿抬着,直抬到了主宫前,她下了轿,扶着身边的嬷嬷,一步步往厅内走,“此事不怪永国公。”
看安福过来,谨正帝让人赐座,他不愉的看着下面的少女,道:“安福,让你好好养着,你怎么来这里了?”
安福推拒了侍女搬来的座椅,反而虚弱的跪在地上,说道:“求皇伯父将乐灵传来,安福有要事和您禀报!”
谨正帝本来的话已经说了一半,眼见着就要将顾建承的兵权拿回,就一下被安福打断,心里正憋着气。
他不欲理会安福,可见跪着的少女唇色发白、身子单薄、眼神还一如既往倔强,心里也软了些道:
“乐灵才受了惊回去,你有什么事寻她,就等你病好后再说吧!”
安福抿紧了唇,她双手平举撑在头顶,给谨正帝行了个大礼,随后伏地道:
“乐灵贵为郡主,却巧言令色、草芥人命,甚至胆大妄为,连当朝郡主都敢谋害,安福想让陛下请乐灵来,就是想让她同我当堂对峙!”
此话一出,别说谨正帝,就是跪立一旁的顾建承都愣了。
安福不理在场众人的目光,依旧以头碰地。
谨正帝撑起胳膊搭在龙椅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安福,你入水受了风寒现在还没清醒呢,乐灵自小懂事,又乐善好施,京里人都叫她活菩萨,你说她要害你?”
虽然安福没有说明乐灵要谋害哪位郡主,但整个大梁只有两位郡主,一位安福,一位乐灵。
可即便安福是谨正帝亲侄女,他也昧不下良心说安福比乐灵更懂事。
安福拧眉,她双手撑地,头却抬了起来,直视谨正帝,“皇伯父,您不信安福吗?”
这......
谨正帝闭上眼,无言,他右手按着太阳穴,抬手挥了挥道:“让乐灵再过来一趟吧!”
乐灵谋害安福这事,谨正帝并不信,可他同样知道,安福肆意惯了,是个直性子,从不说谎,他只以为此事有什么误会,他做主,让二人将误会当面说开便好了。
乐灵再次来到正厅的时候,已经重新换了衣裳梳了头,她面上还上了粉,衬得肌肤白里透红,气色看起来极为不错。
谨正帝先是看了眼一直跪在那里的顾建承,扬声让他起来,之后才将目光移向两个侄女身上。
大监按照吩咐,已经重新搬来两个矮座放到两位郡主身前,谨正帝让她们二人坐下,才开口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乐灵这才诧异的朝往安福那边看去,见安福端坐在那儿,乐灵柳叶眸中满是笑意,“刚才在厅中得知你无碍的消息,我才松口气,你这刚醒,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了?”
“呵,”安福嗤笑,“我倒是小看了你,这虚伪的样子能装这么多年也是本事,得知我没死,你是不是害怕了?”
乐灵拿起帕子捂嘴浅笑,话语间满是宠溺:“你这是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说我虚伪?我又为什么害怕,你呀,这话倒是给我说不明白了。”
听了乐灵的回话,安福这才缓缓扭头看她,这是一张巧笑倩兮、面容白皙的皮囊,可这张美人皮下,却能如此可怖,能在发生这些事后,面上还掩饰的毫无痕迹,安福明白,这次自己怕是要铩羽而归了,但她依旧执着:
“你知我怕水,还故意将我拉下水,明知我看重月牙儿,却故意告知我她被你溺死,想让我死,我却还好好活着,你怕我找你事,特意换了衣裳,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又何尝当真不虚?”
乐灵一直浅笑的面容慢慢收了起来,她蹙起柳叶眉,像才反应过来,安福是真的在羞辱她。
贝齿轻咬红唇,乐灵眼圈渐渐红了,“安福,人人都同我说你跋扈嚣张,可我作为你的姐姐,从未信过这些流言,但你却将一名无辜丫鬟的死往我身上推,你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吗?”
“无辜丫鬟,”安福字字咬紧,“你也知道月牙儿无辜,她那时才多大,你就因为她是我最亲近的人,就惨下毒手!对,我倒是忘了,那时的你也没多大,心原来早就黑了!”
乐灵摇头,疑惑道:“月牙儿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你说我特意换的这身衣裳,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堪,只是听到你无碍,我也高兴,才重新梳洗了番,没有别的意思。”
谨正帝在高座上听得眉头越来越紧,他本以为当堂说清楚,事情就结束了,怎么这话还越说越离谱了。
安福平日里也很会说,可今日她竟觉得无力,她强撑着看向谨正帝,开口道:
“皇伯,这些话是乐灵推我入水时亲口说的,我同她掉入水中时,曾扒到了木栈桥,当时是她捂着我的嘴,将我拖离木栈道!”
“安福,”乐灵也冷了脸,“不能因为你是皇室就可以污蔑她人,说出的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我推你入水,我问你,有人看见了吗?更何况,满京谁又不知道我乐灵怕水!”
见安福说不出说,乐灵又道:“进入绿波池时,外面有把守的平虎军,我说我没做过这件事,可也知道口说无凭。”
“池中心我们掉落的位置,平虎军外扎的高台那里,自然可以看到当时的情况,皇叔自然可以召他过来问清楚!”
谨正帝捏捏眉心,出声让羽林卫叫人去了。
人很快就被羽林卫带来了,只是来的人并不是站着的,而是被几名羽林卫抬着过来的。
其中一名羽林卫上前禀报道:“陛下,这就是站高台的那位平虎军,我们过去的时候,高台已经换了人轮守,我们在回程路上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了他。”
“人怎么样?”谨正帝问。
“看草丛的样子,应是踩空了摔过去了,这种泼两盆水就能醒。”
谨正帝点头,羽林卫见状,立马有人取水过来,泼在地上躺着的平虎军面上。
几盆水下去,那人就醒了来,待反应过来这是哪里时,立马起身跪地,等他听清上面人的问话后,才知道让他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王军有些为难,今日是他站高台,当时离得远,他依稀看到了池子那是有两位女子在争执,最后还跌落到了水里,可他跑下高台,准备带人过去仔细瞧瞧时,不知怎的就一脚踩空了,直到现在才算醒来。
谨正帝等的不耐,他瞥向王军,皱眉问道:“看见了就说看见了,你这支吾为难的样子,到底因为什么?”
陛下一开口,王军哪还敢犹豫,立马回想起当时,道:“回圣上,当时属下离得远,看的并不清楚,当时只见一位红衣姑娘逼向另一名姑娘,二人离池中越来越近,后来不知怎的拉扯就掉入水里了。”
厅中一时寂静,谨正帝让人离开,然后沉吟片刻,开口道:“安福,你现在身子不适,先回去养着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谨正帝已经有了决断。
乐灵低头,拿帕子拭了拭额角,挡住眼里得意,等她帕子拿下来时,神情又恢复了往常,乖巧柔顺道:
“皇叔,您别怪安福,她自小随性惯了,乐灵知道她是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乐灵是姐姐,能包容她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谨正帝早就想揭过此事,又听乐灵如此懂事,满意点头道:
“乐灵啊,安福年纪小不懂事惯了,你这做姐姐的难免多担待些,这次她病糊涂了,我让人给你送些首饰过去,就当是安福给你赔罪了,莫同她计较!”
“不会的,皇叔。”乐灵笑着点头。
安福低着头,听到已成定局的话,又听到乐灵最后的言语,她偏头看了眼乐灵,一反常态的没再出声,从矮凳上站起,朝谨正帝福了福身,就此退下了。
等两位郡主都已离开,谨正帝才叹了声,他斜眼看了看顾建承,也没心情再说什么,直接让人全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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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半月,行宫风平浪静。
叶芝提着的心慢慢放下,这场风波到底消散,没有将她卷入其中。
每日待在莲阁,身子是凉快了,可待久了总觉得浑身僵硬,叶芝正想着放下话本出去转转,就听莲阁外面传来动静,她站起身,好奇朝外走去。
和半月前萎靡神色不同,安福这次来找叶芝时,已经恢复了郡主意气,她双手环胸,状似挑剔地看着叶芝的小院,晃悠悠朝叶芝过来。
叶芝眼神闪烁,她朝安福浅行一礼,随后问道:“郡主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她和安福之间的交际,就是上次将安福给救了起来,但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就连安福自己当时都是昏迷着的,所以乍一看人寻过来,叶芝脑中想到的反而是上次在公府门前,安福寻顾宴初麻烦的事。
“听说你这莲阁雅静,本郡主专门过来瞧瞧,到此一看,也不过如此。”
这话叶芝并没有接,她笑了笑,假意招呼人道:“夏日天热,郡主一路行来,可要进来喝一杯茶?”
“茶就不用了,不过本郡主最近养了许久,身子骨都嫌上锈了,现在正想去溜溜马,正缺一个马伴,你看你行不行?”
叶芝一顿,“我并不会骑马,郡主怕要失望而归了。”
“不会骑可以学,本郡主让人教你!”
这......叶芝沉默。
安福性子直,可她不傻,相反还很聪明,看叶芝再一次语塞,她不打算继续走迂回战,直言道:“别再装了,那日是你吧?”
“郡主何出此言?”
“李鼎将我带回湘暑宫的时候,我身上还盖着女子衣裳,又听李鼎说是顾宴初告诉他我的消息,其实我也并不肯定那人是你,但你的外衣是个好物件,能穿如此面料的,必然是皇伯父赏赐给大臣的,而这颜色的云烟,近年来宫外女眷,也只赏了永国公府一家。”
“单这就能证明,我落水时你是在的,不过你可以反驳,只要你能在拿出一件这个颜色的云烟,我便相信是我猜错了!”
叶芝没想到安福也是如此细心的人,当日在正厅,安福的表现比之乐灵,嘴上可差了许多。
她垂下长睫,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安福见状便明白了,只是她明白后,又疑惑道:
“救了本郡主可是重赏,你竟不曾同我邀功,真是奇怪!”
“不同郡主邀功,不仅是因叶芝身份尴尬、更因此事被乐灵郡主知晓后,叶芝在晋京的日子也不好过,当日没能为郡主证言,万望郡主莫怪。”
安福嗤了一声,“放心吧,知道你胆小,本郡主可是等了半月才来找你,乐灵现在正自得赢我一筹,可没心情继续盯着我了!”
“当然,你若不同我去马场,今晚你就见不到顾宴初了,现在马场可都是女眷,正如狼似虎盯着他这块肥肉呢!”
“今日马场举行活动?”叶芝疑惑。
“是啊,今日比往日凉快许多,珍妃娘娘临时起意,让来避暑山庄的世子哥们,在马场一展风姿呢,你不去瞧瞧?”
“去!”叶芝不再犹豫,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