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校上课后夏迟他们就正式进入高二,学习内容更难要花的心思也越来越多,不能像高一时偶尔下了晚自习还能再去逛逛小吃街。
现在是最后一个周末,夏迟打算好好利用起来,于是她起了个大早,找出上次夏晚孟欢欢帮她参谋的碎花吊带裙和宽沿草帽,穿戴好后去隔壁找陆尘。
两个人乘坐公交来到老钢厂旧址。
这里曾经是省内最大的钢厂,为此还修建了几条铁路,长长的铁路从场内直通江城火车站,产出的钢材借由火车运走,去到需要它们的地方。夏国强和李桂梅都曾是这里的工人,夏迟小时候还被带来过这里,她记得她和夏晚一左一右坐在爸爸的肩膀上,距离远远的看一辆辆进出的火车,听着汽笛的轰鸣声,看着烟囱里喷出的白雾,兴奋的拍着手。
“你们看,火车上放着的都是钢材,都是爸爸造出来的。”
那时很多家长都会这么跟孩子说,夏迟不知道别的家长心里怎么想的,但夏国强每次提到这些,脸上都会有满满的自豪感。
只可惜时过境迁,那些泛黄的记忆逐渐被岁月尘封,在清退了大部分工人后,钢厂进行破产重组,已经远不及当年的规模,就连这几条铁路也渐渐荒废,现如今锈迹斑斑,杂草丛生。
“好多年没来过这边了。”夏迟仰头看向远处半空中的巨大金属罐子,“我小时候一直好奇那个罐子是做什么的,总想要问问我爸,但总忘。”
结果忘着忘着就过了这么多年,可当她再次想起,又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知道了,无论它曾经是什么作用,那都只是曾经而已,现在的它只是一个生了锈的大罐子,或许有一天会被拆除,又或许像她脚下的铁轨一样,成为一个时代的标记。
陆尘走在枕木上,紧紧牵着她的手,“注意点脚下,别摔着。”
夏迟收回目光,歪头朝陆尘灿烂的笑着,“有你在我还能摔着啊,陆尘同学,你这样是会落埋怨的。”
“哦,你非要穿凉鞋走铁轨,摔着了的话……”说到这儿,陆尘一顿,随即认命似的叹口气,“好吧,怪我,我就不该让你这么走。”
言罢,他脚下一转欺身上前,搂着夏迟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现在就摔不着了。”
夏迟:“但我这样也没法走了。”
陆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反正我不能让你摔着,这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夏迟轻轻在他肩膀上锤一拳,嗔怪道:“你少来!”
“我不。”陆尘微微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口,“哎,咱俩商量个事呗。”
夏迟:“什么事啊?”
陆尘:“我觉得有些称呼得提前习惯一下,总不能到了结婚的时候还叫着别扭吧。”
夏迟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不觉得啊。”
陆尘:“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你再想想,好好想想。实在不行的话……我保证,只在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这么叫,这总行了吧。”
那个称呼虽然让夏迟脸红心跳,但她并不反感,陆尘也是知道这一点,否则他绝对不会做这些让她不舒服的事。
其实,在心底,夏迟也有点小小的期待。她觉得自己可能喜欢陆尘喜欢到了脑袋傻傻的地步,只是个称呼而已,但陆尘这么叫她时,她有了一种这辈子就和陆尘绑定了的感觉,别人想拆都拆不开。
夏迟轻轻环抱住他,歪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被他体温晕染过的微风,“随便吧,懒得理你。”
这就是默许,陆尘笑开了花,立刻开始尝试,“媳妇儿?”
手臂渐渐收紧,算是夏迟对他的回应,可陆尘并不满足,“你得说出来。”
夏迟:“我才不呢。”
陆尘:“你不回答就和以前没区别啊,我不是白叫了。”
这么想想倒也是,夏迟又收紧一点怀抱,有点紧张的小声道:“那你再叫一次。”
陆尘:“媳妇儿?”
夏迟:“嗯……”
耳边的憨笑声越来越大,陆尘笑的浑身都在抖,夏迟脸颊红红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哎呀你别笑啦!”
但陆尘根本停不下来,他像个傻子似的一边笑着一边抱着夏迟左摇右摆,扭来扭去,夏迟没有办法,只能被他抱着被迫陪他幼稚的在原地转圈圈。
到最后夏迟也跟着笑出了声。
一个大傻子一个小傻子,幼稚的可爱。
……
铁路旁边是过膝高的杂草,里面开着白白黄黄不知名的小花,回去的路上,陆尘看到花瓣完整的就随手摘下来,不知不觉间摘了一大把。
夏迟抱着他的胳膊,疑惑道:“好欠的爪子哦,你要干嘛?”
陆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于是在登上公交车前,夏迟收到一个由鲜花编织成的花冠,陆尘将她的草帽摘下,再小心翼翼为她戴上花冠,一朵朵小花点缀其间,特别衬她今天的装扮,朴素又可爱。
铁质的座椅上只包了薄薄一层海绵,陆尘一只胳膊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夏迟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玻璃上自己和陆尘的倒影,开心的笑着。
“陆尘。”夏迟轻声叫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废话。”陆尘不满的捏着她的手指,“都答应是我媳妇儿了,还收了我的花冠,你想跑都跑不了。”
前半句夏迟勉强能懂,当她答应这个称呼的那一刻,他们的未来就已经注定,但是这跟花冠有什么关系。
陆尘:“你不觉得它特别像新娘子头上戴的吗?”
夏迟:“……”
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
陆尘很满意自己这个小构思,甚至想的越来越远,“你有没有喜欢的酒店啊?咱俩婚礼要在哪儿办呢?伴郎和伴娘人选是谁?婚宴要摆几桌?”
夏迟:“不许再想了!”
再想下去她怕陆尘把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出来。
陆尘:“干嘛不让,反正闲着没事,这叫未雨绸缪。”
……
夏迟在陆尘家待到了晚上,回家时发现夏晚已经和朋友逛街归来,正叉着腿毫无形象的坐在沙发上看星座杂志。
“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夏迟溜溜达达走到她身边坐下,“我以为你们还得去逛个夜市呢。”
夏晚刚要解释,结果抬眼就看见她头上的花冠,“不错啊,拿来我看看。”说着便要抬手去拿。
“诶诶诶!”夏迟赶紧护着花冠往后躲闪,“别乱动,再把小花碰掉了。”
路边的小花花茎本就纤细,摘下来后晒了半天,又半天没汲取到水分,现在已经蔫趴趴的。虽然这是陆尘哄她玩的,她也知道这东西最多一天时间就不能戴了,但还是想尽可能的多留一点时间。
刚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看她那个紧张的模样,夏晚瞬间想通了,于是手腕一转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带到自己怀里,一脸坏笑,“老实交代,这东西……是不是我未来妹夫送你的啊?”
这个称呼……
虽然知道肯定会被调侃,但夏迟还是硬着头皮认了,“嗯……”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夏晚眼中是藏不住的八卦之光,“看来最近进展的不错啊,叫妹夫都承认了,你赶快和我说说,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夏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夏晚:“我怎么不信呢。”
夏迟:“爱信不信,反正我没骗你。”
眼见夏晚还是充满怀疑,夏迟拽下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撒娇似的抱在怀里,“真的,我发誓。”
夏晚心说看你这样就不像是真的,但妹妹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只不过她看夏迟睡觉前把那个花冠直接放到了床头,还时不时的拿在手里看着傻笑,突然心里痒痒的想要逗逗她。
这个花冠真是越看越喜欢,夏迟看着看着就走了神,正想着商场里有卖假花的,也挺好看,要不要买一点回来让陆尘再编一个,这样就不怕小花坏掉,自己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
结果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夏晚的声音。
她只轻轻说了两个字——陆尘。
听见他名字的刹那,夏迟明知道那是夏晚故意逗自己,但这两个字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她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紧紧攥着花冠,眉梢眼底都是幸福的笑意。
“噗哈哈哈哈哈……”看她少女心爆棚的模样,夏晚趴在床头捶床大笑,“诶呀我的老妹儿啊,你可咋办!就你这样这辈子不得被他吃的死死的!”
夏迟:“……”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夏迟又羞又恼,将花冠放在床头,回身就去锤她,“笑那么大声不怕妈一会儿过来骂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就知道笑!”
夏晚揉揉眼角的泪花,“没事没事,妈来骂我我也认了,你……不是……哈哈哈哈……诶,就上半年,谁在那儿严肃的教育我不要早恋,是谁啊?啊?这才几个月,唉,善变的女人啊~”
但夏迟并不承认早恋这个说法,“我才没早恋,都说了,我俩之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她下地穿鞋去关灯,鞋底在地板上拖的啪嗒啪嗒响,就像逐渐混乱的心事,“闭嘴!睡觉!不许笑!要不我以后再不借你零花钱买杂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