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车渐渐远离了都城,时意才渐渐有了自己即将要离开北岳国得实质。此时就只有她一人坐在马车内,外面是驾车的车夫,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诶,快闪开——”
伴随着车夫的说话声,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时意由于惯性向前倒去,幸好她的手及时撑住身体,才免于摔向前方。
时意坐稳之后,正想要出声询问车夫,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外面又一阵吵闹声,下一秒马车的帘子便被人掀开,有个人直直地便闯了进来。
时意正想要质问,结果定睛一看,就发现面前的人是个自己所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时意下意识地便问道。
“你怎么随便上人家马车,快下来……”车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他似乎也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进别人的马车内。
“……”
时意和面前的人面面相觑,对面的人也丝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眼见着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时意最终还是扭头对车夫说道:“走吧,这个人我认识。”
车夫闻言,这才放心下来,他扫视了一眼那个突然闯入的家伙一眼,随后又折身退回去。
直到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裴煜才坐到时意对面的位置,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时意见状,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来做什么?”
裴煜这时才终于开了口,可是说出的话却是驴头不对马嘴。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控诉道:“许久未见,你一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居然一点都没有要和我们叙旧的意思吗?”
时意一言难尽地看着裴煜,“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是那种见面就可以互相寒暄的朋友关系。”
裴煜闻言,顿时受伤道:“怎么说我之前也保护过你,你居然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时意木着脸提醒:“但你也捅过我刀子。”
“我不是都解释过了,那只是任务而已。”
时意哼笑一声,没再接话。
过了片刻,她看着裴煜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时也有些看不透他的目的。况且她此行是要去东溟国,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人先前极为排斥东溟国。
为了不让这人之后再次暗中使坏,于是时意只能提醒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完就赶紧下去吧,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
裴煜挑挑眉,“有何不可?”
“……”时意一时语塞,她算是看出来了,裴煜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无赖的样子,“我要离开北岳国,你也要跟着?”
时意记得,裴煜似乎一直都在给北岳国中的各种人做事,除了必要的任务之外,他不应当会离开北岳国太久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裴煜向着时意凑近了些,时意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朝后坐了坐,质问道:“你做什么?”
裴煜见她反应这么大,于是又向后靠了回去,懒懒地说道:“你不是要去东溟国吗?”
“是啊。”时意虽然有些诧异,裴煜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还是应了一声。
“正好。”裴煜闻言,于是点了点头,道,“我们顺路。”
“?”
时意古怪地看了一眼裴煜,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你不是不喜欢东溟国吗?”
“你看出来了?”裴煜听到时意的问话,顿时就笑眯了眼,“你还挺关心我的嘛。”
时意吐槽道:“……你之前三番五次阻挠我去东溟国,又各种言语诋毁,我想看不出来都难吧。”
可是很显然,裴煜对时意那一脸无语的表情视而不见,只听自己想听到的。
但不知为何,他看着身侧的车帘随着马车行驶微晃,他还是缓缓说道:“其实我准备去东溟国做一件大事。”
时意很明显不相信裴煜的话,可是她见到裴煜眼底的认真,又觉得是不是确有此事。
而就在这时,裴煜却蓦地笑开:“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去东溟国,是因为最近北岳国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所以就想去其他地方走走。这不正好遇上你,所以就来蹭你马车了,还正好省了我租马车的钱了呢。”
“……”时意一时无言,随后又立马义正言辞道,“那可不行,既然你要和我一起去东溟国,那路费你也要付一半。”
“什么?”裴煜顿时便瞪大了眼睛,“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是。”时意否认。
“那这样吧。”裴煜道,“我给你当护卫,这一路都保护你的安全,之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免费给你做一件事,如何?”
“不需要。”时意拒绝完全又道,“你见谁都这么宣传自己吗?”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裴煜毫不在意地说道,“只要我还有用,那就总会有人要留着我的性命,不会让我白白死了。而对我来说,只要能够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其他过程都不重要。”
裴煜说时语气随意散漫,可是时意却觉得,这就是裴煜发自内心的想法。但她实在不解,为何会有人是做这样的想法。
但同样的,她也明白,不该她去窥探的秘密,便也没不该去窥探。
她转而沉默下去,裴煜也没再说话。两人心怀鬼胎,几乎同时安静下来,唯有马车的车轱辘不疾不徐地向前,发出不间断的声响。
接下来的路程里,裴煜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直跟着时意,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即便时意多番试探,裴煜也根本没有透露分毫,让时意不禁怀疑,他是真的打算和自己一同去东溟国。
不过时意也无从得知,裴煜去那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眼见着裴煜始终死乞白赖地不愿离开,时意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让人留下了。
令时意感到意外的是,他们这一次的路程中,居然没有人阻挠,一路上都算得上畅通无阻。
发现这一点之后的时意,不禁又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裴煜。
裴煜感知到时意的视线,顿时警惕起来,“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时意对他这倒打一耙的行为很是鄙夷,“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问什么?”裴煜不解。
“之前我去东溟国一直受阻,都是你捣的鬼吧?”时意道。
“……”裴煜一时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笑眯眯道,“你这个时候才发现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时意皱着眉,不悦地开口说道。
裴煜咋舌,似乎是也没想到,时意居然会如此锲而不舍,随便聊两句,就又将话题绕回了一开始。
“当初我让人阻止你,也是因为我有任务在身,有人不想让你去东溟国,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裴煜耸了耸肩,直接顾左右而言他道,“但是现在没有这回事了,我自然还是很乐意和你一起去东溟国的。”
又一次地被裴煜四两拨千斤似的岔开了话题,时意只能放弃追问,重新沉默下来。
而裴煜在这个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又补充了一句:“等到了东溟国,一切就能够见分晓了。”
时意闻言,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她也只能放弃追问。不过她的心底,也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裴煜的计划非同小可。
就这样各自相安无事地走了一路,直到他们抵达东溟国后,裴煜才丢下一句不太走心的感谢,随即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整个过程快到时意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让时意一度以为,他的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一般。
不过事已至此,时意也没再管他,按照云瑾之前说的,找到了沈奚文。
沈奚文早就已经得知她要来,所以在确认了时意道身份之后,就热情地招待了时意。
虽然沈奚文待自己极好,可时意总觉得,他的每一个举动里,也都带着算计和极强的目的性。
因为实在不想和沈奚文虚与委蛇,所以时意在最开始和沈奚文打过交道之后,就拒绝了留在宫中的邀请,而是选择了住在城内的客栈。
沈奚文得知了时意的想法后,虽然有些惋惜,但也没再坚持。
待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善之后,时意也算是彻底在东溟国住了下来。
此时已入深冬,天气也愈发冷了起来,哪怕时意窝在客栈中,也感到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进屋内。唯有太阳照进窗户内时,才能得到片刻的温暖。
沈奚文偶尔也会派人来询问时意,是否有什么需要的,不过多数时候都被时意给回绝了。
而让时意感到疑惑的是,自从她与裴煜分别之后,她这些天里便再也没有过关于裴煜的一星半点的消息。
裴煜就像是从未来到过东溟国,又像是直接人间蒸发了一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意,愈发开始好奇起了裴煜的目的。不过由于一切看起来也都是风平浪静,所以裴煜便也没有多想。
但没过多久,时意才意识到,其实一切远没有她所想的那般简单。